第九十二章 新寫了一個劇本
自那以後，謝東就斷絕了去部門的心思。
他兜兜轉轉，最後成了一個沒編製的記者。
這十來年，謝東可以說是吃盡了苦頭，才坐到如今這個位子的。
這也就是為何，謝東對林尋感激不已。
在你風光時慕名而來的，都是過客罷了。在你低穀時還能拉你一把的，才叫朋友。
林尋當初給予了謝東信任，資金支持，幫謝東度過了難關。謝東會記一輩子，興許做鬼都不會忘記的？？
“老大，這事你看如何處理？”像這種大事，謝東一般都會詢問林尋的意見。
曝光這種事，是要付出風險的。
林尋沉默片刻，“你的意見呢？”
謝東道：“這個事一旦曝出，那苗侑肯定是要被問責的。但不一定會影響到陳放。”
林尋詫異道：“當初苗侑隻是一個高中生，沒有陳放去推動此事，難道她還能自動頂替掉？”
“拿不出實際證據的話，陳放會有一萬個脫身的理由。”
林尋心想這個世界也太殘酷了吧？一旦穩坐高位，想要拉下來就這麽難麽？
尤其是陳放這樣的，這幾十年壞事做了不少，但因為手段比較高明，所以安然混到了快退休的年紀？
部門裏的明爭暗鬥不會比商界裏的少，甚至更為殘酷，一旦失敗，很難有翻身的機會。
這些年來，不是沒有人使各種手段對付陳放，但陳放依舊在那個位子上坐著，足可見其本事。
林尋麵色逐漸凝重，低頭沉思。
“曝光出去吧！”林尋打定主意。
謝東點頭，“好。”
……
原本林尋想和謝東一道去吃宵夜的，但突然一通電話打了過來。
“林老師，我在A市，你現在有空麽，出來喝酒。”這是徐謨導演打來的電話。
林尋微微詫異，這徐謨咋來A市了。
“行，我會帶個朋友過去。”
“好，等你。”徐謨講完之後，掛掉了電話。
以前的徐謨是孤單的，所有的困難都是獨自麵對。煩惱的時候，隻能一個人喝悶酒。
現在不一樣，他想喝酒的時候，可以叫上林尋。
林尋是一個很好的酒友，當初一起拍戲的時候，徐謨便覺得和林尋一起喝酒很快樂。
以前徐謨覺得，喝酒就是喝酒，就是一個將酒精灌入口中的過程而已。
但林尋卻能將喝酒一條龍化，喝酒就相當於熱身活動，接下來就是洗腳，按摩，油推什麽的……
徐謨認識了林尋之後，才覺得自己之前那四十年，活得著實是粗糙了。
誰說會所乃是“汙穢之地”？徐謨現在就不這麽認為了，林尋帶他去的那家會所還挺有文化底蘊的，尤其是牆壁上掛著一幅字：“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徐謨看到這幅字後，原本的局促感煙消雲散了，“林老師，看來這家會所對人生的領悟，很深刻嘛！”
林尋嘿嘿一笑，說道：“那是自然，這是某位著名作家來此即興揮毫的。因為這幅字，他獲得了一個月的免費特權。所以說，還是有文化好啊！”
徐謨十分好奇，“是哪位作家？”
林尋低聲說了名字。
徐謨頓時瞪大了眼睛，“實不相瞞，這位先生曾短暫教過我一學期，說起來，也算是我的老師了。”
林尋拱手道：“怪不得徐先生第一次來便這般熟絡自然，原來是師承啊！”
徐謨一愣，心想這話咋聽起來，如此奇怪呢？
這玩意還能師承？
林尋指了一個牌子，“這位技師便是你老師常點的，要不要繼承一下？”
徐謨愕然至極，又覺得荒唐至極！
“你怎麽連我恩師點什麽都知道？”
林尋道：“曾在一個桑拿室裏待過.……並在那悶熱的空間裏，結下了老少之誼。”
徐謨沉默了三秒，在這短短的三秒裏，他想了很多.……
想起了那位老師對他的教導，以及那位老師慈祥的麵龐，徐謨終於道：“那就她吧！”
……
不多時，林尋和謝東來到約定地點。
“我朋友，謝東。”林尋簡單地給徐謨介紹道。
徐謨友好地點頭，然後對謝東伸出手，“你好。”
謝東自然知道徐謨，曾經有狗仔跟過這位導演，可惜一無所獲。
據偷拍的小狗仔匯報，這徐謨的生活單調且無聊，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家裏，很少外出。
有時候為了談工作，徐導會和各種身份的人一起吃飯，老板，投資人，製片人，演員，明星，網紅.……
在這樣的環境下，誘惑不可謂不大。
再加上徐謨是頗有名氣的導演，隻要他願意，勾勾手指頭，晚上就能伸展運動了。
而那位小狗仔也是打定這個心思，跟蹤了半個月之久。
終於，被那個小狗仔找到了機會。
在一個停車場裏，一個急需轉型的小網紅，拿著劇本，跟徐謨道：“導演，我的對白裏有幾句沒弄懂，可以向你討教一下麽？”
徐謨回道：“你就兩句對白，一句‘這事我記住了’，一句‘你給我等著’.……這有啥弄不明白的？”
那個小網紅一下子就傻眼了，這個導演竟然還能背出她的對白？
“導演，這兩句台詞雖然簡單，但包含了豐富的表情技巧.……我是一個新人，在這方麵還沒啥經驗……希望導演能給我講解講解。”
徐謨點頭，“行吧！”
“那去我房間吧，我做好了菜，備好了紅酒。”小姑娘迫不及待說道。
徐謨揮揮手，“不用那麽麻煩，我在這邊直接演示給你看。”
說著，徐謨形象且生動地給小姑娘表演起來，最後還大談世界各大流派的表演技巧。
小姑娘聽得一愣一愣的，最後徐謨還叫她拿起手機，做了點筆記。
小狗仔蹲守了兩周，拍到這麽個玩意，心裏有苦說不出。
後來，小狗仔跟謝東講起此事，頗為感慨！
“我拍了四十幾個導演，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你知道那個小姑娘離開的時候，眼裏還含著淚光。”
因為此事，謝東記住了徐謨這個人。
……
飯菜陸續上來後，徐謨開始跟林尋訴說自己的苦惱。
劇組的很多演員已經簽了新約，恐怕不能及時回歸。
徐謨悶了一大口白酒，道：“我在周總麵前誇下海口，說一周之內正常開工。現在看來，我這臉被打得啪啪響。”
“這事怪不了你。”林尋勸慰道，“畢竟誰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
徐謨一時之間，悲憤交加，“說來都怪陳放.……這家夥不知人間疾苦也就罷了，安安靜靜穩坐他的高位不好麽，偏要攪合出這麽大動靜，害得我們工作舉步維艱。”
林尋知道，徐謨不是一個喜歡抱怨的人。
但今日他卻直接懟陳放，說明他真的無計可施了。
倘若換演員的話，那之前拍攝完了的，都白費了。
林尋道：“一般的配角還好，補拍也不是很麻煩的事。重點是那幾位戲份重的，難道他們都簽了新約？”
徐謨點頭，“就連趙小姐，都成了一檔綜藝的常駐嘉賓，大概需要三個月的拍攝期。”
“三個月……”林尋皺眉，“這太長了，絕對不行。”
本來這部戲的拍攝時間也就定三個月至四個月之間，這麽說的話，戲份最重的趙可也，這段時間都沒空？
趙可也如今將這部戲的投資份額都轉讓給了林尋，前期的簽約金也都退了回來，這說明，她已是完全退出了這部戲的拍攝。
雖然以前她很看好這部戲的市場，但發生了這麽多風波，她開始改變了自己的看法。
甚至，她還為自己及時轉讓了投資股份而感到沾沾自喜。
雖然有所損失，但好歹沒賠個幹淨。
林尋用趙可也原本三分之一的價格，拿到了趙可也的投資股份。
倘若這部戲起死回生，林尋會賺翻。
林尋用手托住下巴，蹙眉深思。
事情已經不能再糟了，如果沒處理好，可能這部戲就無限期擱置了。
對於徐謨來說，他並沒有太大的損失，他不是投資人，隻是一個拿錢辦事的。
就算這部戲不了了之了，他完全可以去導新的戲，沒什麽的……
但徐謨卻盡心盡責，除非這部戲直接宣告死亡，要不然他不會放棄自己的工作的。
“我去找趙可也吧，其他角色換掉還好，這趙可也換了，就前功盡棄了。”林尋道。
畢竟這前期的宣傳文案，都是以他們倆為主的。
徐謨聽此，雙手合十道：“麻煩了。”
“客氣了。”林尋覺得有些感動，徐謨一個非投資人，卻是比他這個投資人還上心。
這部戲要是這樣停掉了，對於林尋來說，損失還是蠻大的。
他畢竟沒有周剛那樣的家庭背景，每一分錢都是自己賺來的，這麽大的損失還是有些無法承受的。
之後，三人繼續碰杯，喝酒。
聊完了工作，三人的聊天話題也開始變得隨意起來。
徐謨道：“最近我在寫一個本子。”
這徐謨是導演，也是編劇，所以寫個劇本也正常。
而且這家夥對自己的要求很苛刻，一個本子會反反複複修改，數年才能出一個自己原創的作品。
那些作品，林尋也去看了一下，有出彩的地方，但並不暢銷。
對於做電影的人來說，賺錢才是王道。
一部戲口碑爆棚，但並不賺錢，投資人並不會覺得這個導演多牛逼。
“你這家夥可以說是四年磨一劍。”林尋笑道，“隻是不知道這次是把什麽劍？”
這徐謨的純原創作品並不多，且題材都偏嚴肅。
興許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他的純原創作品一直不溫不火吧？
“這次換了個題材，寫了一個青春題材的戲。”
林尋詫異道：“你也會寫青春題材的？我還以為你隻會寫苦難文學呢？”
被林尋這麽一調侃，徐謨不好意思笑了，“第一次嚐試，其實也挺緊張的。而且，這個故事還是聽來的。”
“關於誰的？”
“嗯。是我一個朋友的女兒，她在跟我聊天的時候，講起了這個故事——讀初中的時候，她對自己的相貌極度自卑，又喜歡上一個男神級的學長，剛開始的時候，她並不敢承認自己的感情，直到一次意外的情況下，她和學長相識了。”
林尋一愣，心想這個故事的開頭，有些熟啊!
“然後呢？”
“然後這個小姑娘就努力提升自己，讓自己變得優秀。在讀高一的時候，這個小姑娘就向那個學長告白了。”
“成功了麽？”謝東很有興趣問道。
“沒有。”
“為什麽？”謝東不解，“那個學長有女友了？還是他嫌這個姑娘不夠好看？”
“都不是。”徐謨搖頭，“原因有些複雜，一是這個學長的家庭背景有些複雜，他並沒有做好太早談戀愛的準備。二是這個學長的朋友曾追求過這個姑娘，被拒絕後很傷心，希望這個學長不要去追這個姑娘。”
“太過分了。”謝東憤怒了，“後來呢？”
“女孩子出國，男孩子以體育特長生的身份，考入了大學，後來成為一名優秀的運動員。”
“所以，他們就這麽錯過了？”謝東有些遺憾，“興許不完美才是青春的主旋律吧？”
林尋似笑非笑看著謝東，“東哥，你又想起了什麽故事？”
謝東道：“其實這個故事讓我感同身受。”
“哦？你也有學長這樣的經曆？”
“不是，我有學長朋友那樣的經曆。”謝東苦著臉，“我讀高中的時候，告白九次，被拒絕十次。”
“這是個什麽邏輯？”林尋懵了，“多出來的一次拒絕哪來的？”
謝東道：“我曾向一個女生告白，她不僅拒絕了我，連她閨蜜都對我說，連老娘都看不上你。”
“哈哈！”林尋還是沒忍住笑。
說到這，謝東突然憤怒了起來，“那個所謂的閨蜜有什麽資格拒絕我？她的手比我的腰還粗。”
徐謨和林尋一齊大笑，隨後，徐謨接著說道：“去年，他們結婚了。”
“所以，是完美的結局？”
“算是吧！”徐謨點了下頭，繼續說道，“我故事的靈感，便是來自於此。”
“名字呢？”謝東問道。
“還沒想好。”
謝東道：“叫《追愛青春》如何？”
“嗯？？？”
林尋道：“叫《初戀這件小事》吧？”
徐謨眼睛一亮，“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