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宇霆(下)

  楊宇霆(下) 

  楊宇霆之死 

  1928年6月4日,日本人製造「皇姑屯事件」炸死了張作霖,接掌東北政局的少帥張學良年僅27歲。雖然當時的軍政要人表面上擁戴他,但很多人仍持觀望態度,特別是一些綠林出身的元老重臣,根本不拿他當回事,甚至居功自傲,一手遮天,尤以楊宇霆、常蔭槐兩人為最。父親在世時,視楊、常為左右手,二人均掌握著東北的實權,且關係極為密切。張作霖故后,二人經常飛揚跋扈,對張學良動輒訓罵,儼然以執父自居。每當張學良向楊詢問情況或發表主張時,楊都以斥責的口吻說:「你不懂,別瞎摻和,我會做決定。」 

  一次某官員求見張學良不得,只好找到楊。楊大怒道:「漢卿子承父業,如此下去,抽死得了。」(時張學良已有毒癮)遂帶那位官員到帥府問衛兵:「少帥何在?」衛兵答:「尚未起床。楊怒氣沖沖地來到張卧室外,使勁踹門並大聲嚷道:「我是楊麟閣,快起來,有公事。」 

  張急披衣而出,楊指著罵道:「老帥在世可不這樣,混帳東西,你若這樣,東北的事能幹好嗎?」張學良忍無可忍,破例回敬了一句:「我幹不了你干!」 

  關於處決楊宇霆、常蔭槐的過程,歷來有各種傳說。據當事高紀毅的回憶,當時情形是這樣的: 

  他們走後,張學良立刻用電話召我進府,這時已是下午5點半鐘。我進府立被張召入內室,他從容不迫地向我說:「楊宇霆、常蔭槐2人欺我太甚,他們想盡辦法,阻撓全國統一,今天又來強迫我成立東北鐵路督辦公署,並要發表常蔭槐為鐵路督辦,說是為的能管理中東鐵路。事關同蘇聯的外交問題,這事要辦也應該請示南京,從長計議。但他們要我立刻簽字發表,太不象話了。現在他們正在回去吃飯,少刻就會回來。我給你命令,立刻將他們2人處死,你率領衛士去執行好了!」我接受命令后,請示應在何處執行。張學良指示說:就在老虎廳內執行,並以輕鬆的語氣囑咐我說:「你可要小心,他們二身邊都帶有手槍。」於是我配備6名衛士,由我同張學良的侍衛副官譚海率領,另由劉多筌擔任府內外警衛任務,只許進來,不許出去(劉當時僅知將有大事,但並不知要處死楊宇霆、常蔭槐。一切布置完竣,經過兩個多小時,楊、常來到,徑入老虎廳就座。我同譚海率領6名衛士持手槍進入老虎廳,立即對楊、常宣布說:「奉長官命令,你們兩阻撓國家統一,著將二位處死,即刻執行。」楊、常聞言,頓時木然,臉色慘白,一句話也沒說出,當即由6名衛士分為兩組執行。楊宇霆、常蔭槐2人分別被兩名衛士按住,一名衛士開槍,結果了性命,當夜陳屍老虎廳內。 

  張學良接著指示處理善後步驟,一面連夜以長途電話指示駐天津代表胡若愚,要他立刻向南京蔣介石報告處死楊。常的原因和經過,一面用文字寫成軍法會審形式,罪名是「妨礙統一,阻撓新政」,檢查官由我署名。我率徹夜工作,通宵未眠。翌晨天還未明,張學良召集張作相、翟文選、王樹翰、臧式毅、鄭謙、孫傳芳等東北保安委員會委員進府,宣布此事經過。這些乍聞之下,驚愕萬狀,面面相覷。同時張又囑鄭謙在另室草擬電報,正式報告南京,並昭告東北各縣市。鄭謙是楊宇霆的親信,提起筆來只是搖頭沉吟,一個字也寫不出來。過了片刻,他將筆丟下,起身要走。我嚴肅的警告他說:「從現在起沒有我的命令,任何都不能離開。」他只得重又坐下,呆然不動,但仍未動筆。最後還是改由劉鳴九執筆,將電報稿擬好。這時始將楊、常屍體從老虎廳用地毯包裹抬出,用汽車送到南頭風雨台姜廟(楊宇霆為紀念姜登選修的廟)裝棺,聽由他們家親友弔祭。楊、常被殺的消息傳出以後,頓時震動了瀋陽全城…… 

  與此同時,張學良為懾服楊宇霆的派系勢力,運用恩威並濟的策略,除優撫家屬之外,還親自寫了一副輓聯:「詎同西蜀偏安,總為幼常揮痛淚;凄絕東山零雨,終憐管叔誤流言。」上聯比之於諸葛亮揮淚斬馬俊,下聯引用周公旦誅叔之典故,藉以表達其複雜的情感。 

  翌日,張學良領銜發表了震驚中外的通電,全文如下: 

  統一告成,建設開始,凡我同志,正宜和衷共濟,協力圖功。學良受事以來,對於先舊有僚佐,無不推心置腹,虛衷延納,其中尤以東三省兵工廠督辦楊宇霆,黑龍江省長常蔭槐二,共事最久,倚界尤殷。乃楊、常朋比,操縱把持,致使一切政務,受其牽制,各事無從進行,腫其罪狀,厥有數端:溯自民國13年後屢次戰禍,均由彼二縱恿播弄而成,跡其陰謀私計,世或未知,自我先大元帥,佳電息爭,倡導和平,信使往來,南北協洽,獨彼二退回觀望,陰事阻撓,近如灤東五縣,不肯交還,其阻撓者一;平奉車輛,學良已商允交還,惟被二從中作梗不放行,坐使中外士,咸受苦痛,而車輛廢置破壞,公私損失,何可紀極,其阻撓者二;灤東撤兵,順應世局,正協心,而楊、常堅持異議,其阻撓者三。以上三端,學良曾再三婉商之;借友勸導之;用命令申斥之,而彼二概置不理,使中外士,對於我方不懷好感。現遠因則釀成戰禍之罪魁;觀近因則破壞和平之禍首,論其罪狀,不獨害我東省,實害我中華。學良夙夜警惕,和冀奠我三省於磐石之安,勿令再有軍事行動,謀工商之發達,謀中外居民之幸福,使吾鄉父老子弟,安居樂業,耿耿之誠,可質天日。乃彼二包藏禍心,事事陰圖破壞,處處竭力把持,以兵工廠及交通事業為個私利之淵教,把持收入,不解省庫,且向省府通索巨款;其動用款項有案可稽者,已達現洋二萬萬餘元,即無長官批示,亦無部處核銷,一手遮天,多私囊。任用多其親屬,政府歸其操縱,出門者,每予袒庇,非其私黨加以摧殘,前如王永江之被擯,郭松齡之激變,果誰為之?近如金融之擾亂,戰爭之延長,又誰致之?司馬昭之心,路皆知,吾東省皆知之,而世或未盡知也。學良黍膺疆寄,並以重任,待以腹心,誠欲化彼貪頑,共循軌道,同等念其多年共事,曲予包容,不謂彼輩奸險性成,日甚一日,近更暗結黨徒,圖危國家,念及此,易勝隱痛,學良與同等再四籌商,金謂非去此二,東省大局,非待無建設之望,且將有變亂之萌。大義滅親,何況交友?毒蛇螫手,壯夫斷腕,學良等不敢違棄公誼,徒顧私情。當於真(十一)日召集會議,並邀彼二列席,當眾按狀拷問,皆已俯首服罪,詢謀金同,即時宣布罪狀,按法執行。國家自有定律,非同等所能輕重,所冀海內明達調察內情,共明真相,特電奉聞。 

  ——張學良、張作相、萬福麟、張景惠、翟文選、劉尚清、劉哲。莫德惠、王樹翰、沈鴻烈、湯玉麟、袁金鎧。 

  至此,張學良完成了鞏固東北政權的大事,也初步贏得了蔣介石的信任。 

  二次北伐,以張學良易幟並鞏固了東北政權為最後的勝利標誌,北洋軍閥統治中國的歷史宣告結束。蔣介石憑著他的權謀,總算在形式上完成了「統一大業」。 

  楊宇霆禍因 

  楊宇霆生於1885年,比老帥(張作霖)小10歲,比少帥(張學良)大16歲,是奉系高層中絕無僅有的秀才出身,又是日本士官學校的畢業生。張作霖在世時,最受重用,長期任奉軍的總參議。老師張作霖皇姑屯被炸猝然過世,少帥張學良一時不知如何安排他,故他的實職只是從前兼任的東三省兵工廠督辦。 

  楊宇霆雖然算是個聰明人,可是皇姑屯事變后,在東北扮演著一個危險的角色。既然不滿意張學良,又輕視張學良,可是卻又在張學良下邊任事。楊最不該的是常在人前人後呼張學良為阿斗。對張學良來說,他掌握東北軍政大權,內有楊宇霆以悍將長輩自居,外又要應付日本軍閥的各種壓迫,所謂「主少國疑」,如果不「立威」,是無法站得起來的。所以在當時情勢下,楊宇霆有取死之道,張學良也有必殺之心。 

  常蔭槐比楊宇霆小3歲,是吉林省的一個官僚家庭里的公子,這難免使那些灰頭土臉成為將帥的農民弟兄與他格格不入,也是老帥時代的紅人,歷任軍法處處長、京奉鐵路局局長、北京政府交通部次長(總長由總理兼),易幟后,剛被gm政府委為黑龍江省省長。 

  楊宇霆、常蔭槐兩人鑒於東北大地上的中東鐵路歸中蘇共管,而日本人又一直糾纏著要在東北新建滿蒙鐵路,向張學良提議:成立一個東北鐵路督辦公署,以便於集中管理東三省的鐵路,由常任署長。楊宇霆、常蔭槐2人都是讓日本人頭疼的人物,按說這是個不壞的主意。但問題是他倆對張學良接任東北一把手的現實一直不滿。那時張學良確也不爭氣,常開著會就犯毒癮了,便丟下一班叔叔大爺們回房扎針。有時早晨還愛賴床不起(那時,嫵媚的趙四小姐已經來奉天當「秘書」),讓廳處長們呆在外頭恭候。惱怒的楊宇霆以天下為己任,多次教訓「學良世侄」。有一次某處長求見張學良不得,找到楊宇霆,楊怒道:「漢卿已承先業,還是這樣懶怠,這怎麼得了,我去告誡告誡他。」說著便帶領那位處長來到張學良住宅問衛兵:「司令起床了嗎?」衛兵答:「未起床。」楊宇霆竟直奔張學良卧室,敲著門喊:「我是楊鄰葛,快起來,有公事需要處理。」張學良聞聲,急忙披衣請楊入座,楊竟以長者的口吻教訓張學良道:「各位廳處長有公事待決,等你數日不見,這怎麼成。老帥在時,可不是這樣。」楊宇霆的這種做法,使張學良實在難以忍受。為此張學良生氣地對楊宇霆說:「我幹不了,還是你來干吧。」而常蔭槐對「小六子」也頗為不恭,以為他不過是個貪色又吸毒的敗家子,故公開場合亦頗多煩言。所以當他倆聯袂而來且將考慮成熟的方案和盤托出時,年輕氣盛的張學良就被徹底激怒了。他強忍不悅,託辭「從長計議」,讓他們晚上再來商議。但二位晚上按約返回時,張卻命令對楊、常有積怨的奉天警務處處長高紀毅和自己的副官長譚海率6名衛士分兩組,將他倆當場擊斃於廳內的沙發上!此即震驚一時的「楊常事件」。 

  慣常的說法是,楊宇霆、常蔭槐兩人朋比為奸,勾結日本人反對東北易幟,故被張學良果斷處決。不過張學良第二天領銜向中央政府發出的通電中,並沒提到他倆有何賣國罪行,只是含混其詞地指責「彼輩奸險性成,日甚一日,近更暗結黨徒,圖危國家」,等等,都是些沒影兒的事。倒是電文前段的「楊常朋比,操縱把持,致使一切政務受其牽制,各事無從進行」,讓人念出端倪——原來少帥就是嫌彼二人妨礙自己執政而已。為避嫌,張學良還召見了記者,陳述了「依法」殺楊、常的經過。而南京政府剛得到東北,也不敢追究地方司令長官擅殺省長級官員的責任(gm政府有嚴禁軍人干預政治的規定)。不過奉天百姓似乎看出門道,民間很快便流行著「大帥身亡,楊常而去」的說法。 

  挽楊宇霆聯 

  張作霖的秘書長袁金鎧挽楊宇霆 

  頓使精神增劇痛; 

  欲伸哀輓措辭難。 

  ——張作霖的秘書長袁金鎧挽楊宇霆 

  袁金鎧(1869-1947),字潔珊,遼寧省遼陽縣山嶽鋪人,原任張作霖秘書長,張作霖稱之為二哥而不呼其姓名,在奉系中地位崇高。19歲中秀才。庚子之役,地方不靖,各地紛紛組織保甲,辦理團練。1904年出任遼陽警務提調。后結交趙爾巽,受趙爾巽關愛,認為門生。趙爾巽任東三省總督時,入督幕,參預政事。在趙爾巽的支持下,任諮議局副議長。武昌起義發生時,向趙爾巽進策,趙爾巽採納之。當得知張榕等密謀驅逐趙爾巽,宣布獨立的消息時,馬上建議趙爾巽電召張作霖帶隊來奉天護駕,並迅速成立東三省保安會。此舉促成了趙爾巽繼續控制東三省的局面,由此受清廷賞四品京堂,襄辦關外練兵事宜……。此聯寫出東北當局領導人群的震撼,以及不知如何哀輓的情景,傳神之至!在這場震驚全國的政治血案中,曾任五省聯帥的孫傳芳突然成為各方注目人物。這位五省聯帥兵敗喪地后即北上依附奉系,奉軍撤至關外,孫亦隨同到了奉天。張學良對孫頗為禮遇,特別在帥府內設有「孫聯帥辦公室」,位列上賓,隨時與少帥會談。既似貴賓,又似高等顧問。而這位聯帥白天在帥府辦公,晚間則在楊宇霆家中打牌。楊、常伏誅后,孫被邀至帥府,甫與張見面,張即說:「馨遠,我又放了一炮。」孫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乃問「是什麼事?」張說:「我把鄰葛和翰香都處決了。」孫即時把大拇指一伸說:「英雄,英雄!要想做大事,不殺幾個人行么?殺得好,殺得好!」他雖然這樣說,內心則極為震動,自己置身於險境,這位年不到卅的少帥竟然不動聲色就處決了東北兩個重要人物,手段之狠,較乃父猶有過之。所以他虛以委蛇,隨著帥府人員忙碌了一整天,滿肚子盤算自己的處境,卅六計走為上計,因此孫於1月11日不告而別,乘早車赴大連,到了大連才寫信給張學良稱家中有事不及走辭。張學良聞孫傳芳不告而別,笑對部下說:「馨遠為什麼這樣膽小?」楊宇霆、常蔭槐被殺后,對少帥來說,「立威」是做到了,因為整個東北的軍政人員對於少帥不再有「阿斗」的看法。不過對於他殺楊宇霆的對不對則各有各的看法。 

  東三省官銀號總辦於沖漢挽楊宇霆 

  棘門壩上如兒戲; 

  我識將軍未遇時。 

  ——東三省官銀號總辦於沖漢挽楊宇霆 

  於沖漢(1871-1932),字雲章,遼寧省遼陽縣人。甲午中日戰爭時,東渡日本。1905年日俄戰爭期間,充當日軍間諜。1918年任東三省巡閱使署總參議。1920年任東三省官銀號總辦。1931年「九•一八」事變后,參加偽滿建國會議並任偽滿監察院院長,偽滿國務院總參議。1932年10月病死於大連。 

  東北軍憲兵少將司令陳興亞挽楊宇霆 

  天地正氣誰留意; 

  人事無常莫再來。 

  ——東北軍憲兵少將司令陳興亞挽楊宇霆 

  陳興亞,後任京師警察廳總監,受到張作霖的特別獎賞,被授予陸軍中將銜,並被授予二等文虎勳章。1930年正月,地方儲蓄會的會長和經理受楊春元(楊宇霆)委託給先死的楊宇霆和在他后死的父親楊永昌同時安葬。實際一切由楊春元母親授意。這樁喪事規模轟動全省。楊家拿出銀幣2萬元,作為治喪經費,張學良又撥給5000元。開始籌備工作時,在地方儲蓄會臨時掛了牌子。成立治喪籌備處。楊宇霆長子楊春元是大夫人所生,當楊宇霆被處死之際,他正在德國留學。楊宇霆死後,張學良發函叫楊春元回國,他毫不猶豫的回來。張學良召見他,對他進行撫慰。楊春元沒做工作,在瀋陽大東區經營一個商店。治喪籌備處主辦人員,公推德高望重的陳丹林為首,由副會長王占元負責一切籌備事宜。對於治喪的日期、僧道經、樂隊、扎紙活,靈棚等都作了周密安排。請陳丹林做「點主官」。另如招待筵席、廚師,接待工作無不做妥善準備。由瀋陽聘僱棚匠高手,以及搭棚器材,兩座高大豪貴的蘇州式靈棚,在楊家東西兩院高高搭起。東靈棚是楊父楊永昌,西靈棚是楊宇霆,每座棚內都是四台經(僧道),東西兩門,各設有四台鼓樂,晝夜不停輪番吹奏,嗩吶聲凄婉悱惻,震人心弦。南園擺滿紙紮的人馬、車輛、財寶等。外地趕來赴喪敬祭的人來人往,熱鬧非凡。治喪招待筵席原料,乾鮮蔬菜全是派專人從天津購進的,有青椒、茄子、黃瓜、蒜台、藕和冬筍,高檔菜有海叄、魚翅、燕窩,各種山珍海味應有盡有。燕窩僅僅是正日子給大賓及點主官一席之用。一般客人多是用海參席招待。出殯前兩天張學良特派來兩連騎兵,兩個汽車連作出靈時前導的儀仗隊。出靈時隊伍浩浩蕩蕩,有六十四人抬著一條龍棺槨的大杠,前面是楊永昌,後面是楊宇霆。隊伍最前面的是地方警察隊開路,其次是騎兵連、汽車連、紙紮人馬等,以後是吹鼓手、僧侶誦經。所過之處,經語呢喃,笙管齊鳴,鑼鼓鐃鈸,震耳欲聾。家屬後輩,素衣孝服,麻繩拖地,嗚咽低泣,哀傷不已。地方官員,各界代表及遠親近友,依次陪陣兩旁,垂首示哀。整個送行隊伍不下五千人。最後把楊永昌安葬在蛇山溝村楊宇霆的墓北,而原來楊宇霆生前給他父親準備的陵園墓穴,卻安放了他本人。楊家後代又在楊宇霆墓周,埋上石柱圈以鐵管欄杆,外地運來"翁仲"和石刻獅、馬、駱駝,樹立華表。正前面修建了水泥牌坊,前面有旱橋。 

  張學良挽楊宇霆 

  詎同西蜀偏安,總為幼常揮痛淚; 

  凄絕東山零雨,終憐管叔誤流言。 

  ——張學良挽楊宇霆 

  楊宇霆的靈棚掛滿省縣官員和各界名流贈送的輓聯和幛子,都是名貴綢緞呢絨所制,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張學良送的這副輓聯。對於張學良處決楊、常的是非功過,留給歷史學家評說。但從這幅輓聯來看,即寄託了對死者的哀思,又指出死者被「流言」所誤而招致殺身之禍。繾綣悲哀,義正詞嚴,溶為一體,堪稱輓聯中之佳作。上聯「詎」,怎麼。「西蜀」,指三國時期柳被建立的政權。是說易幟已成,全國統一,東北怎能同偏安一隅的西蜀相比呢?「幼常」,指馬謖,字幼常,三國時期西蜀的將領,與曹魏大將張餄戰於街亭,因違背諸葛亮的部署,被張餄打敗,將街亭丟失,被處斬刑。「揮痛淚」,典指馬謖是諸葛亮的愛將,按私情諸葛亮不忍心斬他,但按軍法不得不斬,所以在斬馬謖時,諸葛亮「為之流涕」。這就是諸葛亮揮淚戰馬謖的故事。上聯是說,現在東北的處境怎能同偏安一隅的西蜀相比呢?但處決楊宇霆是的心情,總還是與諸葛亮揮淚戰馬謖有相似之處的。張學良在《致楊宇霆是夫人函》中說:「弟受任半載以來,費盡苦心,多方勸導,倩人轉述,欲其稍加收斂,勿過跋扈,公事或私人營業,不必一人包辦壟斷。不期驕亂成性,日甚一日,毫無悔改之心,如再發生郭、王之變,或使東三省再起戰禍,弟何以對國家對人民乎!然論及私交,言之痛心,至於淚下,弟昨今兩日,食未入口,寢未安寐,中心痛耳。」這種複雜的心情,與輓聯是一致的。下聯「東山零雨」,典出《詩經•東山》:「我徂東山滔滔不歸,我來自東,領域其蒙。」東山零雨,反映的是一種凄慘悲涼的景象。「管叔誤流言」管叔為流言所誤。周武王死後,年幼的成王繼位。由武王之弟周公代管國家政事。武王之弟管叔、蔡叔、霍叔負責監管殷朝遺民。後來又人造要說,周共想謀害成王,篡奪王位。殷紂王之子武庚,趁機煽動管叔、蔡叔發動叛亂。於是周公率兵東征,平定了叛亂,殺了武庚、管叔,流放了蔡叔。下聯說楊宇霆之死是很凄慘的,雖然由於他自己誤心流言所至,但終究還是很值得可憐的。 

  法庫縣名士陳丹林悼楊宇霆 

  題詠紀念、楊宇霆聯 

  長城檀道濟; 

  返日魯陽戈。 

  由於楊宇霆死於非命,原因非三言五語可說清楚。法庫縣當時名士陳丹林對楊宇霆之死曾作一首《五律•無題》詩:「壯士挽天河,中流起惡波。長城檀道濟,返日魯陽戈。有淚揮知已,無詞上輓歌。歡迎曾幾月,輿櫬此回過。」頷聯以檀道濟、魯陽相比,足見其對楊宇霆的推崇。 

  有淚揮知已; 

  無詞上輓歌。 

  而頸聯備極哀痛,「無詞上輓歌」卻是當時實際情況。 

  法庫縣賓士學校總務長閻寶海悼楊宇霆 

  山勢嵈岈,雲龍蔚起; 

  水流婉蜓,草木華茲。 

  烈烈奇勛,應共青山峙柳寒; 

  悠悠逝水,長隨林木繞佳城。 

  ——法庫縣賓士學校總務長閻寶海撰書遼寧省法庫縣蛇山溝村楊宇霆陵墓 

  楊宇霆陵墓位於法庫縣東15里的蛇山溝村。蛇山溝村依山傍水,樹茂林豐,風景極為優美,溝兩邊突冗而起兩座小山,溝北的石景山山頂怪石多姿,山頂南側有一石洞,石洞供石佛數尊,石洞中有一橫向卧碑,碑長3米,高82厘米,碑刻於1944年,碑文刻有「佛之洞天,吾之鄉里,惟佛與我,彼此相依……」等文字。溝南的梯形山松林茂密,從松林緩步而上,層層奇形突冗,異常可觀。陵園建在後景山陽坡,佔地面積15畝,呈正方形,四周豎有白石樁,樁間橫穿兩道二寸粗的鐵管相連,牆外松柏成林。正門前建有上馬石和三重四桶式拱橋,橋北矗立寬高各約七米的重檐式牌樓,雕金縷銀,玻璃碧瓦,偉宏壯觀。正前面修建了水泥牌坊,牌坊兩側石柱有法庫縣文化名人閻寶海撰書的兩副對聯(另一見下)。園內通往墳墓的是青磚鋪就的甬道,兩邊碧綠如茵的草坪,兩側排著用唐山綿石精刻的望天吼(華表),立仗著豬、馬、牛、羊、鹿、駝、象等石獸和文武石人翁仲。墳前立有墓碑,刻「陸軍墓上將江蘇督辦楊公宇霆之墓」。這裡獨好的風景,雖然遭到破壞,但給予復修,恢復原貌,是一處有歷史價值的遊覽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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