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憐憫
他將裙子的拉鏈拉好了,舒染頭也不回地往書房外走,一聲謝字也沒有說。
簡薄言把手揣進兜裏,眉眼輕挑,“舒小姐,有沒有人說過,你的禮貌欠佳。”若是仔細看,可以發現他嘴角若有若無的輕微的弧度。
“很多人都這樣說過。”舒染腳步不停,身影已經消失在了書房,隻傳來輕靈的聲音。
她是嬌生慣養的大小姐,小時候父母便對她百依百順,後來的景禦凜更是把她寵到了天際,她可以算是真正的金枝玉葉,說話時會帶著天生的傲氣。
加之她太過美豔奪人眼球的美,不喜歡她的人多了去了,特別是娛樂圈裏那些搶飯吃的女人,他們貶低她的時候用的詞除了沒禮貌就是耍大牌,她都聽膩了。
簡薄言聽著她無所謂的態度,若有所思,徑自下樓。
舒染站在落地鏡前,身上紅色及膝的連衣裙很漂亮,但她此刻沒有心情欣賞。
鏡子裏的人腦袋上綁著紗布,蓬頭垢麵,那一頭原本齊腰的蜜糖色的長發參此刻正差不齊地掛在頭上,像極了清湯掛麵,不僅如此,原本精致嫵媚的臉上眼青鼻腫,跟豬頭似的。
這哪兒還是男人見了忍不住喜歡女人見了會忍不住嫉妒的漂亮舒染……
她慌忙俯身洗了臉整理了頭發,整理完後再看鏡中人,臉還腫著,頭發依然參差不齊,不過比起剛才不知好了多少倍。
確保形象沒有再醜到極致的邊緣徘徊,舒染才下樓。她往簡薄言對麵的沙發上一坐,“我頭發怎麽回事兒?”臉腫了是摔的可以理解,那麽頭發呢?
“舒小姐忘了昨晚興致大發想要嚐試一下做理發師的樂趣時的興奮了?工具還在那兒,你可以再試試是否稱手。”簡薄言正翻閱著手裏的文件,聽她問下巴一抬,指向桌子上的水果刀。
他覺得有點可惜監控被她丟出的物件誤傷,沒有錄到她割頭發的那段。
舒染盯著那把水果刀,心情複雜。
她用一把水果刀把自己的頭發絞了?
記得有一次景禦凜說過喜歡她長發的樣子,她就一直留著長發,一留就是三年,沒想到最後是她自己斷了那頭細心嗬護的長發。
“舒小姐若是這麽喜歡它,那便拿回去做個紀念吧,我家不缺一把水果刀。”簡薄言看了她一眼,低下頭繼續翻文件。
誰稀罕你的破刀。舒染心裏咕噥了一句,沒好氣地說,“簡先生真是好膽氣,居然敢讓一個醉酒的人手持那麽鋒利的刀,你就不怕我一刀捅了你。”
“有那個本事的不多。”簡薄言不以為意,繼續處理文件,再次下了逐客令,“舒小姐還不走嗎?想留下來吃飯?”
走?去哪兒?
舒染噎住,這個問題她還沒有想過。
當年為了景禦凜,她毅然決然地丟下一切跟他去了
景城,跟家裏斷了聯係,如今,明明她的家就在堰都,她卻回不了。
最主要的是以她現在的形象,她連出門的勇氣都沒有,更別提找住處。
可這裏是別人家,人家好心收留她,她總不能賴在這兒,何況這個男人現在很嫌棄她,她也不想和這個冷冰冰的男人有過多的糾纏。
“簡先生,我的包在哪兒呢?”
簡薄言對著廚房裏吩咐了一句,“徐嫂,把她的包拿來。”
沒一會兒,就有一個穿著圍裙的中年婦女拿著舒染的包遞了過來。
舒染接過包,翻出手機,打開就看到了十幾個未接來電,時間在昨晚十點左右,全都是來自景禦凜的未接來電。
她關了手機丟進包裏,隻覺得腦仁陣陣地疼。
“唉。”歎了口氣,她又把手機拿了出來,回撥了景禦凜的電話。
電話響了不到五秒就被接起了。
“染染,你……我派人過去接你。”電話那頭是景禦凜略顯焦急的聲音。
“不用了,我沒事兒,昨天太累了,我在酒店休息呢。”
“昨晚我讓李毅過去接你,可是他過去的時候沒找到你,我派人找你也沒找到,打了十幾個電話你也沒接,染染,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他的聲音似是刻意壓低了像是怕吵到什麽人。
舒染聽著他的話不知自己是什麽樣的心情,複雜,苦澀,心酸全都匯聚在了一起。
明明分手是他說的,昨天丟下她的是他,現在來關心她的也是他,她真的想不明白他是什麽意思。
她愛他,愛得熱烈深沉,她願意為了他付出所有。她是個女孩,她也想得到戀人給予同等的愛,過去的三年裏,他無條件地寵著她,她以為他是愛她的。
她在他麵前任性,他時刻包容她,她肆無忌憚地享受著他的寵愛,直到另一個女人的出現讓她知道,他寵她,但不愛她,既然如此,他還來關心她做什麽。
他這樣分手後的擔心又算什麽?關心?在乎?愛?還是憐憫?
“景禦凜。”她輕聲喚他的名字,前所未有的認真,“你究竟把我當做什麽?既然都說了分手,你還那麽關心我做什麽?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會讓我錯以為你在乎我你愛我。”
她的愛很坦蕩,她希望他能給予她同樣的愛,但若是他不能,那他就好好地愛他愛的人,隻要他說一句他不愛她,她可以走得遠遠地做個默默的傾慕者,絕不打擾他的幸福。
她舒染不需要憐憫也不需要施舍,她要的隻是一個明明白白的態度。
“染染,我隻是擔心你。”電話那頭的景禦凜無奈道。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對舒染的寵溺與溫柔已經成了一種習慣,他自己也無法解釋她問出的每個問題。
“我知道了。”舒染閉上了眼睛,“既然分手了那就
各自安好吧,你不必擔心我,以後你也不用管我了,沒了一個你而已我依舊可以過得很好,好好陪著她吧,不然她該吃醋了。”
他隻是擔心她?嗬,強者總是會對弱者表現出這樣的憐憫,她明白的。
他是怕一直被他保護得很好的她照顧不好自己吧,養了三年的寵物也會有感情的,何況是人呢,又或許,她在他心裏就是那樣一隻寵物呢。
他的愛人回來了,她也該離開了。
其實她該感到幸運,至少她深愛的那個人無條件地寵了她三年,比起那些一生都得不到心愛之人一個目光的女孩,她真的幸運很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