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把酒論古今英雄 乞顏部馴養犬馬1
黎明時分，克烈部和劄答闌部的搶掠，終於結束了，屍橫遍野，殘煙嫋嫋，偌大一個氈帳林立的營地，已經沒有氈帳了，地上到處是血跡和受傷的戰馬。
鐵木真一宿都沒有閉眼，這是他首次帶兵上戰場，便深刻地體會到了戰爭的殘酷性。德薛禪沒有說錯，一旦戰敗的話，就意味著成年男人被殺光，婦女和兒童成為奴隸，家破人亡不說，部落也可能不複存在了。
想到這裏，他反複咀嚼著《孫子兵法》上，那耐人尋味的一句話：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克烈人和劄答闌人用過早餐，還意猶未盡，又開始追逐那些逃散了的牛羊馬，儼然又成了兩支狩獵的隊伍。
這天晚上，鐵木真準備了很多肉和馬奶酒，將桑昆和劄木合請入自己的簡易氈賬，他和德薛禪開始款待兩位，大家一起慶賀勝利。
在飲酒前，鐵木真提議將蔑兒乞部的地盤分了，桑昆當即提出：“劄木合安答，你是主帥，應該提出方案。不過，父汗出兵前，已反複叮囑我，最公平的方法，就是按出兵的多少來分，你覺得呢？”
這次用兵，鐵木真救回了孛兒貼，幾乎滅掉了強敵蔑兒乞部，已達到了目的，對於分地盤的事情，沒有過多的奢望，便搶在劄木合回答之前，發表了自己的意見，以免安答為難：“桑昆說得對，按出兵的多少來分，我無異議。”
劄木合早就知道，脫斡鄰汗是一個從來不想吃虧的主，想在他麵前占一丁點兒便宜，都無異於與虎謀皮。
鐵木真無異議，他也不好說什麽了。
他卻沒有及時表態，反而舉起了酒碗：“這次戰爭，我們大獲全勝，應該先慶賀一下。來，我提議，大家共飲此碗。”
見劄木合沒有表態，而鐵木真、德薛禪都舉起了酒碗，桑昆也不得不響應，喝幹了碗裏的酒。
“德薛禪首領是草原上的智者，又是旁觀者，何不聽聽他的高見！”劄木合沒有表態，卻將這個難題，輕輕鬆鬆地推給了德薛禪。
桑昆心裏不爽，覺得劄木合太滑頭了，竟然不願說自己的想法，而是借助別人的意見，來達到不得罪任何人的目的。
德薛禪當然明白，各懷鬼胎的桑昆和劄木合，就像暫時棲息在一個地洞中的狐狸和獾子，無時無刻都想趕走對方，如果有機會的話，甚至還會將對方吃掉。
他卻裝作不知道：“對我這麽信任，當然不會偏袒任何一方。大家是第一次合作，並取得了預期的效果，打廢了蔑兒乞部，也救回了孛兒貼，我想鐵木真應該會心存感激，不會與克烈部和劄答闌部爭奪戰利品的。”
他看了看桑昆和劄木合，故意停頓了一下，“昨天晚上，剿滅了蔑兒乞人後，鐵木真便像當初承諾的一樣，帶著乞顏部的人馬離開了，沒有與兩個部落爭搶婦女、兒童和畜群。”
桑昆和劄木合聽了，都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乞顏部的人馬撤走後，兩個部落的人為了爭搶，還發生了一些摩擦，差點刀兵相向，以至於桑昆和劄木合親自出麵後，才沒有將事情鬧大。
“也許，三個部落還有合作機會。桑昆說得好，大家以後都按出兵多少來分戰利品，這是最公平的做法。當再次合作時，可能還會爭著出兵呢！哈哈哈哈，你們說是不是？”德薛禪為了緩和氣氛，還用調侃的方式作了補充。
“對，德薛禪首領說得好，以後這樣辦就是了。”劄木合同意了。
令桑昆和劄木合大感意外的是，德薛禪沒有與鐵木真商量，沒有要蔑兒乞部的大草原，而是主動要了燕然山的幾條支脈，以及山裏的那些大峽穀。
見德薛禪主動讓步，桑昆和劄木合很快便達成了協議，分掉了蔑兒乞部剩下的草原。
一個牽涉大家利益的嚴肅問題，被德薛禪輕鬆地解決了。
在德薛禪的建議下，三個部落瓜分了蔑兒乞部的地盤，都如釋重負，氣氛很快就熱烈起來，開始暢所欲言了。
酒酣耳熱之際，德薛禪看著眼前的鐵木真、桑昆和劄木合，認為從目前的形勢來看，桑昆的克烈部如日中天，是實力最強的部落，接著是劄木合的劄答闌部，鐵木真的乞顏部，毫無疑問地排在末位。
他最為看好的，依然是劄木合和自己的女婿鐵木真，為了測試三位年輕人的內在，便有意地考校一下。
於是，他舉起了杯子：“來，桑昆、劄木合、鐵木真，我敬三位一碗酒，你們都是草原上年輕有為的英雄，今天聚在一起，我有幸與三位一起痛飲，不能不說是人生的一大快事。”
桑昆、劄木合和鐵木真聽了，都高興地一口幹掉碗中酒。
“我有一個問題，想請教三位：什麽的戰爭，才算是最大的勝利？”
“當然是殺光對方的成年男人，奪取婦女、兒童和家畜，並占取對方的地盤，就像這次消滅蔑兒乞部一樣。”桑昆不加思索地回答。
這是很多草原部落的首領，最普通不過的夢想，沒什麽新意。德薛禪聽了，隻是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劄木合想了想，才開始回答：“我認為最大的勝利，是殺光對方身高在車輪以上的男孩，讓其它部落的男女老少，聽說自己的名字就顫抖不已，見自己的軍隊來了，便主動投降，根本不敢應戰。”
接著，他笑了笑，“當然，打了勝仗之後，就搶占對方的女人和家畜，除了自己留一部分，還要賞一部分給大家，以後再打仗時，他們才會更加賣命。”
德薛禪聽了，認為劄木合的識見，明顯比桑昆高出一籌，懂得如何調動大家的積極性，但過於殘酷，一味地靠武力征服，是不可持久的。
鐵木真一直沒有講，桑昆有些不耐煩了：“鐵木真，難道不想回答德薛禪首領的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