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薛禪耶律楚材 結伴謁長春真人2
成吉思汗不愧是一位智者,胸襟開闊,敢於承認自己的過錯,並及時采取了行動,很快就將自己的兄妹團結起來,大家又和好如初了。
鐵木真的人生,好比是一架秋千,在訶額侖和德薛禪一前一後地推送下,才蕩到了現在這個大汗的高度。
如今,兩人都離開了,一前一後的外力都沒有了,一切都得靠自己了,幸好已經有了慣性和一定的高度,他才沒有手忙腳亂。
畢竟闊闊出的影響力很大,又有六個如狼似虎的兄弟襄助,要想不留後患地剪除,已經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他想了很久,還是不得其法,於是找到了孛兒貼:“舅舅走之前,有沒有就除掉闊闊出的事情,給一些建議啊?”
見丈夫下定了決心,準備除掉為非作歹的闊闊出,孛兒貼才將德薛禪臨走之前,口頭留下的妙計,告訴了成吉思汗。
德薛禪的方法,隻能在冬天使用,現在還是秋天,成吉思汗隻能耐心地等待。
這個時候,德薛禪卻出現在金國的中都,在正式退隱江湖之前,他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
花了兩天時間,他找到了一個年輕的契丹人,名叫耶律楚材。
耶律楚材聽說來人,竟然是草原上赫赫有名的智者德薛禪時,熱情地接待了這位蒙古老人。
兩人都不是漢人,而漢語水平都很好,都用漢語進行交流,同時還飲著馨冽醇厚的漢人烈酒,相談甚歡,很快就成了忘年之交。
彼此熟悉後,德薛禪看出來了,氣質爽朗,才識卓然的耶律楚材,具有經天緯地之才,且早已對金國失去了信心,才說明了來意:“我是成吉思汗的嶽父,他已經統一了整個草原,下一步的目標,可能就是金國。如果打下中都,說明蒙古國很可能會滅掉金國,希望你到時能協助他。在我看來,你具有深厚的漢文化功底,是調和鼎鼐,協理陰陽的盤盤大才,足以勝任丞相的高位,從而建功立業,光大門庭。”
“我反倒覺得,您才是蒙古國最合適的丞相人選。”耶律楚材笑著說。
德薛禪也不隱諱,便把自己離開的原因告訴了耶律楚材,最後還強調說:“我年紀已大,也幹不了幾年,我隻是希望通過訶額侖的死,我的離去,讓他能夠開悟,從而產生魚龍之變,才不辜負額吉和舅舅的一片苦心。”
“我相信,你們兩個長輩的苦心,成吉思汗應該會理解的。反過來說,如果沒有從中悟到什麽,我覺得他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大汗,就像當年的冒頓單於、頡利可汗等人一樣,最多是偏居一隅的草原統治者而已,根本沒有胸懷天下的大誌。”
“說得好,如果他隻是在草原上逡巡不前,沒有前來攻打中都,你也沒必要效力於蒙古國,以你之才,隻有投身於雄才大略的明主,才有一番大的作為。”
聊到盡興處,耶律楚材拿出一把古琴,開始撫了起來。
很快,琴弦在室內鏗然作響,一股慷慨激憤的浩然之氣,也盈然而出。
一曲已畢,德薛禪霍然站了起來:“湛然有燕趙之慷慨,泠然有魏晉之風骨,《廣陵散》是也!”
耶律楚材舉起酒杯,慨然而歎:“琴向知音奏,酒逢知己飲,你我既為高山流水,連飲三杯如何?”
“如此甚好,儒雅的才俊,清雅的曲子,風雅的美酒,怎一個‘雅’字了得,豈能不浮三大白!”德薛禪喟然而歎。
第二天,德薛禪邀請耶律楚材:“此次來中原,我還要去看望長春真人,你是否願意同行?”
“長春真人?他可是漢人的智者啊!有機會一睹南北兩位智者會晤的盛事,我豈能錯過。”耶律楚材欣然答應。
“年輕人,不要自謙,你也算是契丹人和女真人中的智者啊!”
於是,兩人向長春真人藏身的嶗山趕來。
經過一番打聽,兩人好不容易才在嶗山樹林中的幾間茅屋前,見到了年近六十,依然是聲姿高暢的長真人。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嶗山有了真人,足以名垂天下!”德薛禪油然而歎。
“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晚輩向真人請安!”耶律楚材肅然起敬。
“致虛極,守靜篤,僅此而已!”長春真人悠然而答,將兩位客人帶進屋裏。
三人坐下以後,德薛禪和耶律楚材主動介紹了自己,長春真從兩位客人的長相,已猜出德薛禪是蒙古人,而耶律楚材到底是契丹人還是女真人,還一時不能確定。
聽了介紹之後,長春真人也有些意外:“沒有想到,一個是草原智者,一個是契丹才俊,怎麽結伴而來了?”
德薛禪便將自己先去中都,拜訪了耶律楚材之後,然後邀請對方,一起來拜訪的事情,簡要地講了一遍。
“兩位遠道而來,有何指教?”真人邊吩咐弟子煮茶,邊詢問兩位客人。
“渴幕真人的大名,想請教幾件事情。智者樂水,仁者樂山,真人選址深山,又臨水而居,是取智之義,還是取仁之義?”德薛禪的年齡,與真人差不多,語氣是不亢不卑。
“一睹真人廬山真麵目,如沐春風,如登春台。倘能賜教一二,豁人耳目,豈不更好。”年輕的耶律楚材,語氣略帶謙遜。
“仁山智水,是儒家的說法。對於我們道家來說,向山而居,主要還是取其致虛守靜之意境,就如耶律晚輩先前所引用的那樣--心遠地自偏。”
見耶律楚材點了頭,真人繼續,“我們道家認為,上善若水,向水而居,主要取其仁,與儒家向山取仁,稍稍有一些不同。”
“解得好,德薛禪受教了。”
三人針對儒家和道家的一些知識,進行了探討。長春真人見一個蒙古人,一人契丹人,竟然對漢文化研讀得那麽深,不由產生了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