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兩個極端

  我記不清最後在夢裏跟聞之幹了什麽,隻能記住那悠揚的笛聲在腦海裏餘音不斷。


  聞之吹的笛子很好聽,能讓我靜下心來,還能讓我的心情大好。


  醒過來時早就下課了,申燕說我昨晚上偷牛去了,一天都有三節課在睡覺。


  其實我瞌睡都是睡不醒的,有時候說睡就睡了,可有時候怎麽都睡不著。


  下午的時間,申燕他們應該吃晚飯了,我也不上晚自習,收拾了一下我的書包,就準備回去。


  但是就在別人去打飯的時候,陳蓉突然叫住我。


  說實話,我已經很久沒有跟陳蓉好好談過話了,基本都是看眼神,或者她對我冷嘲熱諷兩句。


  我其實一點兒都不記恨她,在我們絕交後,她對我的所作所為。


  畢竟時間也過去這麽久了,我也能看出來,陳蓉身邊是沒有朋友的,她就隻有我一個。


  我很同情她,因為我以前也是沒有朋友的,一有小孩子看到我額頭上的疤,就會被嚇哭,有時候直接開罵,把我罵的連聲都不敢出。


  在上學的時候,我最渴望的就是朋友,陳蓉應該也是和我一樣的。


  以前我們在一起玩兒的時候,她確實對我很不錯,但也隻是我一個。


  很多事情我都沒有說,陳蓉是個很自私的人,也是占有欲非常強的人。


  她可以為了自己不則任何手段,也可以為了我付出所有,但是對待別人,就是冷眼相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一般,就連自己的父母也是如此。


  她還在曾經親口跟我說過“我媽已經死了”這種話。


  詛咒自己家裏人全部死光的話都有,別人對她不好,她也不會對別人好,屬於有仇必報的那種人。


  這種睚眥必報的性格也不是不好,但她很偏執,就像很多年後的我跟朋友提起她的事,朋友給出的評價:她是一個極端,我是另一個極端;她是我的陰暗麵,而我是沒有任何底線的,可以包容一切。


  我們就是極其相反的兩個人,申燕說過,隻要我們在一起玩兒,那最後無限包容她的隻會是我,她則更加肆無忌憚,不會在意我的任何感受,一邊利用著我,一邊保護著我,完全就是自相矛盾的。


  申燕雖然也有大小姐脾氣,喜歡以自我為中心,但她並沒有什麽心機,自身的脾氣就是直來直往,有什麽說什麽,錯了會道歉,但也會不好意思,拉不下臉麵,倔強的等著別人先開口。


  這種性格確實很惹人討厭,但她對待自己的朋友,不會背後一套身前一套,屬於敢愛敢恨的那類人。


  陳蓉則是心機很重,很會算計人,心裏各種報複人的點子特別多,喜歡做什麽都陰著來,遇見不喜歡的人她會在表麵上笑著,卻在背後給人來一刀。


  這種人是很可怕的,這也是當初申燕為什麽會拉著我離開陳蓉的原因。


  但是我很感激她,也很感激申燕。


  是她們兩個,將我從她們自身的深淵中拉了出來。


  我誰都不怪,誰都不怨。


  她們對我,都是付出過真心的。


  不管以後會如何,會發生多大的變化,她們也永遠是我的朋友,是在我最艱難、最孤獨、最無助的時候,伸出手的朋友。


  陳蓉站在她座位上一直等著我,而我也沒有浪費她的時間,把書包一放,就走了過去。


  “陳水芹。”


  “嗯?”


  “”


  她就那樣看著我,也不知道心裏在想什麽,叫我過來,卻隻是叫了一聲我的名字。


  現在教室裏的隻有稀稀疏疏的幾個人,外麵廣播還在放著當下的流行音樂,仿佛在這一瞬間,時間都停止了。


  “哎”


  良久,她才歎了一口氣,說:“陳水芹,你是啥樣的人,我很清楚,我是啥樣的,你不一定曉得。我從小到大,隻有你一個朋友。你不嫌棄我,也不會覺得跟我在一起會丟臉,你人很好,你總是對我的脾氣一忍再忍,你總是惦記著我對你的好,但是,我對你真的不好,我總是讓你包容我,總是讓你跟著我的性格去做事申燕把你帶走,是對的。”


  “可能,我真的不配擁有,像你這麽好的一個朋友吧”


  我動了動嘴唇,卻不知道要說什麽。


  腦子裏麵一團亂麻,連語言都組織不了。


  我多看了陳蓉兩眼,她還是那麽冷冰冰的一副模樣,不怎麽好看的嘴唇也是輕輕閉著,我根本就不能看出來,她心裏到底在想什麽,到底是用怎麽樣的一種情緒在跟我說這些話。


  “陳水芹,我也沒有想到你是這種人。”她突然又開口了,雙眼直直盯著我,讓我心裏有些忐忑。


  “申燕那樣對你,在小學,她跟劉宇一起逼著你拿房產證的事情,你忘了?她那樣羞辱你,你也忘了?她把你當丫鬟一樣使喚,你也心甘情願?”


  “她已經改了”


  我撓了撓後腦勺,皺著眉頭努力組織著自己的語言,有點不確定地說道。


  “陳水芹,你就是個傻子!就是個哈寶!從此以後,我們兩個一刀兩斷,你過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以後你被申燕欺負的時候,可不要哭!”


  她狠狠瞪著我,語氣聽起來又憤怒又冷漠。


  我有點被她的語氣給傷到,心裏挺不是滋味的。


  “就這樣吧!或許以後見麵,我們就是仇人了!”


  她的背影在我看起來還是挺悲壯的,我一直看著她離開教室,消失在走廊的盡頭,再默默地走到自己座位上,背起了書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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