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道德綁架
那哭聲怎麽說呢，就是一陣低一陣高，還哭的特有節奏，像是在伴奏一樣。
我揉著眼睛從床上坐起來，扭著腦袋往窗戶外麵看了一眼，就見到了姨媽的背影。
她這麽大清早的來外婆家幹什麽？
還哭的這麽難聽……
“蔡芳啊，你有話就不能好好說嗎？非得哭的這麽淒慘……哎呀！你莫哭啦！”
外婆的聲音帶著一絲無奈跟驚疑，看來她也不知道姨媽在哭什麽。
我打了一個哈欠，這天還沒有亮完呢，根本就沒睡醒。
從床上竄下去後，我打開門就走了出去，說：“好吵啊，我還在睡覺……”
然而我這句話還沒有說完，突然一道身影猛地向我撲過來，嚇得我瞪著雙眼，嘴巴都來不及閉上。
隻見鄧雪梅拉著我的手，哭的慘兮兮地，說：“多幸姐，我昨天不是故意那樣欺負你的！你千萬不要記恨我啊！你原諒我吧！我真的錯了！你千萬千萬不要生我的氣了！”
“啊……”
“多幸啊！雪梅還小，她就是不懂事，你是姐姐，你一定會原諒妹妹的對吧？多幸啊，昨天那件事姨媽也有不對，姨媽給你道歉了，你就不要再計較了，我們都是一家人啊！”
我剛剛開口，姨媽就搶了我的話。
她這話裏的意思，真是有點讓人聽了不太舒服。
什麽叫我是姐姐，我就必須得原諒鄧雪梅？你是姨媽，你就名義上跟我道個歉，然後再強迫我不要計較？就因為是一家人，所以得我來原諒你們是嗎？
那我還想說，我們是一家人，但你們不對在先，不僅道歉得一點沒有誠意，還故意賣慘，把我說的自私自利，一點都不知道尊老愛幼。
這道德綁架的也太明顯了吧？
我沒有吭聲，也不知道要怎麽去解決這個事情，便第一時間看向了外婆。
鄧雪梅也是個機靈人，知道看我的眼神，一見我向外婆那邊看過去，她立馬就鬆開我的手，一下子撲到外婆懷裏，抱著她，委屈道：“譚婆婆，你叫多幸姐姐原諒我吧！我再也不會那樣了！真的！譚婆婆，我不是故意的……”
外婆也是很搞不懂為什麽昨天還嘴硬的鄧雪梅今天就變成完全不同的態度了，哭的這樣傷心欲絕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跟外婆怎麽欺負她們了呢！
“好啦好啦！趕緊閉上嘴，不許再哭了！”
估計是外婆被她們兩個的哭聲給吵的心煩了，就有點不耐煩的吼了一聲。
我眼睛一瞟，就看見院壩裏放著的青菜，就知道外婆是剛剛在洗菜的時候，她們就過來這裏了。
一般外婆賣菜起來的特別早，四五點就醒了，會去菜地裏弄一點已經成熟的蔬菜回來，再帶到家裏洗幹淨，放在小三輪車裏，然後再騎車去鎮上賣。
現在估計都快六點了，天還麻麻亮，真不知道這兩母女怎麽起來那麽早，我的瞌睡都還沒有睡醒呢！
“譚孃啊，你看雪梅還這麽小，不懂事啊！”姨媽拉著還在啜泣的鄧雪梅，語氣有點咄咄逼人，“反正多幸是我打的，那你再打我吧！還回來！譚孃，我蔡芳就站著不動，讓你打！隨便你怎麽打，隻要是能消氣就好！”
外婆的臉色霎時就變了，她狠狠地瞪了姨媽一眼，把姨媽瞪得連最後的話都咽回了肚子。
“蔡芳，你說這話是啥意思？我看起來是那種隨便打人的人嗎？！多幸手臂上的抓痕你又不是沒看到，一條一條的血痕啊！把她頭上都打的起包了，昨天去找你們，你們不給道歉，今天就來了？啊，你當我老太太好欺負是不是？！
自打幸幸從水雲肚子裏出來的時候，你就不喜歡她，你一天天的在幸幸耳邊說的話別以為我不曉得！你就是覺得我家幸幸比不上你家雪梅聰明漂亮，但你也不能這麽欺負幸幸啊！雪梅是小孩兒不懂事，啊，都十二歲了，今年九月就上初一了，這還叫不懂事啊？
那我家幸幸也才初一，她腦子不管事，有時候連十歲的娃娃都比不上，我說她不懂事了嗎？！蔡芳啊，做人不能這麽偏激，幸幸再咋樣也是你的親侄女，你不能因為你爸媽死去的早，仗著我以前跟你叔慣著你，就這麽無法無天了！”
姨媽被外婆這麽長篇大論的話給堵的連聲都不吭了。
以前她經常對我說一些，什麽我爸媽就是因為我醜我傻才不要我的，又是什麽我不懂事，家裏人都不喜歡我，還用鄧雪梅跟我作比較，把我貶低的一文不值。
本來我以為這些就隻有她跟我知道，但沒想到外婆竟然也是心裏跟明鏡似的，什麽都瞞不住她。
她之所以不說，就是因為看著姨媽是親戚的麵子上，到時候撕破臉皮兩家人都不好說話，挺尷尬的。
現在一聽外婆把以前的事情都拿出來說了，姨媽一下子就焉巴了，有些氣憤的瞪了我兩眼，她還以為是我給外婆告狀的呢。
“我還要去賣菜，菜都沒有洗完，你們就回去吧，不要在這裏擋事！”
外婆揮揮手，滿臉的不耐煩，將我拉著往屋裏走，嘴裏還在念叨著我怎麽不多穿點衣服出來，畢竟大清早的還是有點冷，這太陽還沒有露邊呢。
我睡覺都隻穿著一個背心跟小短褲，起來也是這麽個穿法，本來沒覺得冷呢，但是外婆這麽一說，我還真感覺到有點冷。
姨媽跟鄧雪梅站在院壩裏麵麵相覷，也不知道在想什麽，直接追上來，拉著外婆跟我說：“譚孃，這件事情真的就是我的不對，是我沒有把雪梅教好，隻求你們能原諒我們就好了，真的啊……”
說到這裏，姨媽又擦了擦眼淚。
本來她長的也不是很好看現在一哭，整張臉都皺起來，於是，更加不好看了。
外婆也是受不了她這樣，敷衍道：“好了好了，不怪你們了！以後可別再欺負我家幸幸了！不然我就算是老了，也得動手打回來！”
“好好好，真是太好了！譚孃，那你先忙活吧！”
姨媽拉著鄧雪梅的手一直看著外婆把我帶進屋裏，兩人才走出去。
她們早就把我給忘得一幹二淨了，還說請求我的原諒呢……
現在天已經很亮了，都怪姨媽耽誤了外婆這麽長的時間！
外婆讓我自己穿衣服，說：“我先出去把剩下的一點菜給洗了，灶屋裏有稀飯，我去給你舀出來涼著，等會兒洗完臉了就去吃。”
“嗯！”
我點點頭，等外婆一出去，就開始套衣服。
剛剛把上衣一脫，就看見床邊站著一道淡薄的人影。
那身影邊上的空氣都是扭曲著的。
“你……聞之？”
那人影一動，連忙轉過身，有些掩飾自己的慌張，輕咳了兩聲，道：“你原諒她們了嗎？”
難怪今天姨媽跟鄧雪梅自己就找上門來了呢，原來都是陶聞之搞的鬼啊.……
“我，不知道，但心裏也不是很喜歡她們！”我嘟了嘟嘴，“不過外婆原諒了，那我就原諒了！”
“唔，你真是一點都未變。”陶聞之若有所思的說了一句。
我這衣服也不知道是怎麽弄的，一直都翻不過來，找不到正麵在哪裏了，急的我一下子就把衣服甩在被子上，氣呼呼道：“不穿了！”
從小，我的性格就是這樣，有些事情不緊不慢的，但也有些事情我非常急切，耐心也是有限的，要是做了太多次還沒有做好，我就會特別生氣，急的一點都不想動！
這衣服就惹到我了。
半天都沒翻出來正麵在哪裏，把我急的差一點就蹦起來了！
“怎麽……唔！楚、楚葵，快將衣服穿上，要是被別人看了去，可不好！”
陶聞之本來還想轉身看看我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一見我赤裸著上身坐在床上生悶氣，立馬就紅著臉躲避，就連說話都不如平時那般順暢、儒雅了。
“聞之，你幫我穿吧！這衣服太難了！”我扭著腦袋，特別沮喪的說道。
我看見他的身形猛地抖了一下，最後慢悠悠地轉過身，眼神有些閃躲，他略微羞澀道：“楚葵，雖你我二人在前世已經結為夫妻，但今世……你也隻是個小孩，為夫……為夫就勉為其難的，幫你穿上吧！”
說著，他就朝我走過來。
真是奇了怪了，說的話完全是前言不搭後語啊！
不過陶聞之搗鼓了幾下我那衣服，同樣也沒有弄個明白，最後搖了搖頭，道：“你這衣服，為夫不會啊.……”
不知為何，總感覺他的語氣有點失落。
“嘶嘶”
一聽這熟悉的聲音，我就知道是小黑蛇“吃”出來了，它現在竟然是以前的那種大小，跟那日我遇見的它完全不一樣！
難道小黑蛇會變大變小？！
“嘶嘶”
它抬著腦袋望了我一眼，又對著陶聞之吐了吐舌頭，仿佛在責罵他一樣，非常生氣，都做出了攻擊的動作。
而陶聞之也被它“罵”的麵紅耳赤，幹脆一轉身，就不見了。
這兩人的對話真是感覺在聽天書一樣，我一句都沒有聽懂。
“嘶嘶”
小黑蛇又轉過頭對我吐了吐粉紅色的舌頭，圍著我那個衣服轉了一圈，然後它用尾巴勾起來就扔在了我身上。
我一看，果然翻對了，還是小黑蛇厲害！
穿上衣服，我還是把小黑蛇纏繞在我的手腕上，就跟以前一樣，隻是不知道它還會不會像之前那樣一聲不吭的就離開了。
我跟外婆一起吃完了飯，差不多都六點半左右了。
因為外麵都是泥巴路，不好騎三輪車，外婆就在前麵掌著車龍頭，我則跟在她的後麵推車子。
路過王家豪那裏的時候，正好看見王叔叔跟王家豪在說話，兩個人好像在爭吵什麽，我覺得應該是王家豪找工作的事情。畢竟人都這麽打了，都快二十了，還在整天在家裏窩著，多不像話啊，父母也不能養著他一輩子。
之前王叔叔跟王嬢嬢也喜歡催著王家豪找工作，但是王家豪光想著要自己創業，開一家汽車店，說什麽都不出去打工，為了這個事他爸媽沒少吵架，一個說當爸爸沒帶好，一個說當媽媽沒教好，一會兒又說王家豪沒什麽用，隻會伸手問家裏要錢。
還有一次他跟他爸吵架吵的挺厲害的，那時候大半夜，我都聽見他爸摔東西破口大罵的聲音了。
說王家豪要開汽車店，就是癡人說夢。
外婆對他們一家人吵架都是司空見慣了，以前王爺爺在的時候還好，現在王爺爺一走，家裏簡直就是雞犬升天，不得安寧。
所以他們吵他們的，外婆有時候勸勸，有時間連看都不看一眼。
“譚孃，這麽早就去賣菜啦！”
剛剛出門的劉孃一看見外婆就熱情的打招呼。
“是啊，你也去地裏了？”
因為大家小戶的都認識，一出門全是問候的，基本是走兩步就要聊三句，一直到了舅舅家裏，他們的大堰塘還有自動喂食機，撒著魚飼料在水裏，那些魚兒全都“噗通噗通”的跳起來吃東西。
我平時也最喜歡看這個，所以直接就跑過去蹲在堰坎兒邊上津津有味的看著了。
“賣菜去了？”
“是啊，順便送幸幸去讀書。”
“譚孃你要去鎮上，那我就不去了，你幫我帶點苦瓜的種子回來吧！”
“好啊，我給你帶！”
外婆跟舅媽隨便聊了幾句，然後叫了我一聲，我也戀戀不舍地站起來跟著她走，真是一步兩回頭啊！
到了上坡的時候，我在後麵推著三輪車，外婆在前麵拉，等弄上去了後，我都熱的滿頭大汗了。
姨媽這邊的土坡可是很陡的，騎車都是上不去的，得下來推。
隻要上了這個坡，再走一小截路，就能到水泥地了，我也能坐在三輪車的邊上，讓外婆載著我去學校了。
“中午我來接你去外麵吃飯哈！在學校乖一點！曉得不？”
外婆衝我說著，又騎快了一點三輪車。
“曉得！”我漫不經心的應著，腳尖在地上一點一點的，結果一不小心差點就栽下去了，嚇得我連忙把身體往裏麵靠，好一會兒才穩住。
“你看你！就不能好好坐著嘛？”
我撇撇嘴，有些不怎麽好意思的傻笑了一番。
到學校後早讀的鈴聲才剛剛響起來，我連忙往裏麵跑，卻隻感覺後腦勺被什麽東西狠狠地一撞，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