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章 方未（二）
“你是想應聘護工是嗎？”萬野往餛飩裏倒了點辣椒油，油花很快在湯汁表層浮開。
“嗯，不知道您這邊需要我護理哪位？”方未斟酌著問道。
“我也不瞞你，這邊需要護理的人是我，我得了一種比較罕見的疾病，未來有大概率會全身癱瘓。在全身癱瘓之前，我有可能會部分身體癱瘓，這會給我生活造成很大的困擾。”
“我這邊呢，希望你能使用你的平生所學，盡量延緩那一天的到來。另外，輔助我的生活，至少讓我有足夠的時間安排個人私事和工作。”
“對了，你這邊的收費情況是什麽樣的？有前期體驗嗎？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先體驗一周，再決定雇不雇你。”
萬野盡可能把自己的訴求講明白，她做事不喜歡彎彎繞繞，能用最短的時間處理，那就花最短的時間。
方未似乎沒見過萬野這麽直接的人，他稍稍愣了下，才給了個不算明確的回複。
“體驗的話，我這邊倒是可以安排，關於薪資方麵，我們可以再行商量。當然，我有薪資方麵的期待值，我覺得，至少不能低於市場價。”
萬野抽了張紙巾擦擦嘴，並仔細的打量了眼前的年輕人一眼。
對方看起來還要比照片上年輕一些，皮膚白淨，雙目有神，算不上十足的美男，卻是個清秀真摯的陽光大男孩兒。
對方似乎察覺到了萬野的目光，他略微不自在的偏了偏頭。
萬野笑了下，說道：“我出報酬，購買你的勞動，這本身就是一場買賣，有期待值屬於正常反應。再多問一句哈，你做這塊多久了呀？有你以前雇主的電話號碼嗎？不是不相信你哈，主要我想多了解一點情況，畢竟要是成了，未來咱們相處的時間會很多，我需要慎重一點。”
方未大拇指摩挲著食指，似乎心態忐忑，他下意識的咽了口口水，等想好了說辭，才表示：“你這邊，可能是我正兒八經的第一單。我以前在敬老院裏當護工，醫院裏的病人我也當過臨時護理，都屬於短途工，電話的話可能沒有留下來。不過，我有留一些病人的家屬電話，如果行的話，你可以直接打家屬電話問問我的工作情況。”
萬野‘哦’了一聲，把手機掏了出來：“行！你報號碼吧！”
方未也拿起自己手機，翻開，劃拉了手機通訊名單，萬野有注意到，他的額上多了一圈汗。
“這天還真挺熱，你看你頭上的汗！”萬野沒有想太多，隻把手邊的紙巾給他推過去，示意他趕緊擦擦汗。
方未看到萬野注意自己的頭頂，他手指一偏，在手機的關機鍵上按了一下，立刻，關機音樂響了起來。
“啊！不好意思，我手機沒電了！”方未攤開雙手，懊惱的說，“我真是太粗心了，怎麽忘記充電了呢！”
他又趕忙和萬野道歉：“真是對不起，恐怕號碼現在給不成了，要不等我回去充好電，立刻把號碼給你發過去？反正你聯係方式我也有。”
萬野隻是有些疑惑，她沒記錯的話，她剛一進來時，這個方未正在玩手機。試問，手機電量不足了，還會繼續玩下去嗎？尤其在對方找工作的檔口，怎麽可能出現手機忘記充電這種低級錯誤？
萬野疑惑歸疑惑，也沒有深想太多，她關心的是：“你手機沒電了，我怎麽把飯錢轉給你？我身上沒有零錢。”
方未鎮定下來，買早飯的十幾塊錢畢竟是錢，他現在窮得叮當響，十塊錢可以過兩天，他沒理由不把錢要回來。
“你可以微信或者支付寶，賬號是我手機號，或者也可以在QQ上發紅包，都一樣。”
萬野點點頭，當即加了方未的微信，給他轉了QQ紅包。
“好了，錢已經給你了，你手機有電了，記得把號碼發我。哦，還有，你這邊有雇傭合同嗎？如果有的話，我想先看看，如果你還沒有合同，我這邊可以先起草一份。”
方未肯定是沒有合同的，他趕忙表示：“我還是個行業新人，暫且沒有合同。要不，您這邊起草吧，完了給我看看就好。”
萬野點點頭，沒有說話。
方未看萬野一直坐著，他在凳子上挪了挪，試探著問：“那要不我先回去？我好充電，給你發號碼。”
萬野坐直身體，她問：“你現在住哪兒？”
她覺得這一個問題還不夠，又追問道：“你是南江本地人嗎？看你年紀不大，是大學剛畢業嗎？”
方未屁股剛離開凳子，這會兒，他又坐了回去。
“我現在住在沙頭村那邊，離這兒還有點遠，也不是本地人，我是從鄰省過來的，在南江呆了有一段日子了！其實，我大學畢業有一段時間了，一直沒有找到心儀的工作，才.……才.……”
萬野懂他的意思，現在大學生，出了校門等於失業，除非有能力有背景的，否則想短時間內出人頭地，簡直難如登天。
就像她，當初畢業了，出了校門，吃了多少苦，才有了今天衣食無憂、有房有車的境地。
“一切都會好的！隻要努力、上進，你的付出會有回報的！”萬野沉吟了幾秒，她在思考，思考結束，才說，“這樣吧！你把號碼發給我後，我這邊問清楚情況，如果一切都妥當，我會起草法律文件，保障你的權益。”
“薪水方麵，第一年可能會給的低一點，畢竟你是新人嘛，需要提升的地方有很多。我這邊的話，第一年可以支付你年薪6萬，平均月薪5千；第二年，要是你的進步空間很大的話，我會再給你漲一部分工資，算是鼓勵。覺得這個薪水，還合適嗎？”
方未怔了幾秒鍾，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失態了，他趕忙露出微笑，再度伸出自己的手，想同對方進行親切禮貌的握手。
“真的感激你！你真的是一個好人！”
萬野莞爾：“已經很久沒有人說我是好人了！”
隨即，萬野又說：“你現在住在沙頭村那邊是吧？那邊挺遠，我現在正好沒事，要不我開車送你過去吧？”
這句話一出來，方未身體一僵，整張臉都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