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攤開的對話
第51章攤開的對話
好半天,顏如玉才慢慢的將這一場撕心裂肺的咳嗽聲平緩下來,將捂在嘴上的手帕移開,就著許瀚海的手,慢慢的將溫熱的葯小口喝下去。
少年因為這一場變故,嚇得不會說話,只能「啊」、「啊」的緊抓著顏如玉的手不放。
「小安,不怕,沒事的,剛剛被嗆到了。」顏如玉安撫的拍了拍少年,聲音帶著咳嗽的嘶啞。
許瀚海目光幽深的望著顏如玉抓在手裡的手帕,雖然她的動作夠快,但是剛才移開嘴邊的時候,許瀚海依舊看到了那一團刺目的血痕。
顏如玉似乎並不想讓人知道,連看都沒看就被她卷在了裡面。早就看見的許瀚海沒有說破,只是任由她先將少年哄好安撫下來,只是這一次少年卻沒有再聽她的話去床上躺著,而是像只受了驚嚇的小獸,緊緊的抓著顏如玉的衣角,不肯鬆開。
少年的模樣讓顏如玉在心底嘆息了一聲,也便不再勸,而是抬手看著放下空碗的許瀚海,聲音低緩道:「抱歉,深夜驚到你了。」
「怎麼就激動起來了,不是交代過你,最忌諱情緒激動的嗎?」
顏如玉彎起嘴角,臉色與唇色幾乎是一致的蒼白:「岔了氣就嗆到了,沒想到會咳嗽成這樣,多謝許大夫的葯了,真靈。」
這人即便到了這一步,想的也是隱瞞,許瀚海閉了閉眼,而後笑了:「我記得屋子裡面有個手電筒的,不知道你看到了沒有。」
顏如玉抬頭。
許瀚海笑著走到柜子處,轉頭看著顏如玉:「我記得這柜子似乎好些年沒有動過了,瞧,這地上都有灰塵痕迹,咦,這痕迹,你說怎麼就被動過了呢?」
「少年貪玩,動了許大夫屋裡的東西,還請諒解。」顏如玉淡淡一笑:「說起來,還要跟許大夫介紹一下我身邊這個孩子,我弟弟,顏安,安寧的安,小安,這是許大夫,我們借住在這兒,不能跟他動手知道嗎?」
三言兩語,顏如玉便將話題從柜子移開。
然而許瀚海也沒有跟著她的話題走,見這樣拐彎抹角沒有用,索性直奔主題的說道:「雖然也已經深了,不過我想還有一件極重要的事,我們需要單獨談談。」
顏如玉看著他,淺笑道:「洗耳恭聽。」
「你既然不擔心這孩子聽見,」許瀚海轉身走回顏如玉的身邊,看著她依舊如故的笑容,神色一冷,語氣如霜:「那我也直問了,這地道哪裡來的?」
雖然在許瀚海出現的時候,顏如玉就猜到他可能知道了什麼,但是此刻如何解釋?各種借口在腦中過了一遍。
「你究竟是什麼人!」許瀚海想問的不是這個,甚至他在聽到自己屋子裡面有密道的時候,想過無數,是當做不知道,還是暗中查一下?
可是當聽到顏如玉的咳嗽聲,見到她明明是極力壓制,卻絲毫也不顯露出來的掩飾神態,他忽然就改變了注意。
既然已經知道了這些,那麼他不介意跟顏如玉做一場交易。
想清楚之後,許瀚海決定拿剛才走了的江淑琴作為話題:「或者,你應該告訴我,剛才走了的人,是誰?」
許瀚海站在顏如玉面前,音調很低,卻有如實質般的傳入顏如玉的耳中,因為她剛才咳嗽而被扶著坐下,此刻許瀚海就造成了一種居高臨下的壓迫。
從挑明了地道開始,許瀚海的視線就一直牢牢的鎖住了顏如玉的眸子,不放過眼中一絲情緒、臉上的一分的表情變化。
可是令許瀚海意外的是,顏如玉的面容依舊沉靜,彷彿許瀚海問的所有問題都是自然,沒有給她帶來一絲的慌亂。
甚至她眼神裡面的那種安然和坦蕩之色,幾乎要讓許瀚海以為剛才是自己聽錯了。建於那段話上面,他對顏如玉此番所有的質疑都是揣測,推論完全錯誤的。
許瀚海很快就知道自己錯了,顏如玉是什麼人?危機處理她是如同家常便飯了,即便是被許瀚海抓住了眼前,但是屋子是他的,地道在他的屋子裡面,顏如玉不過是借住……
果然,顏如玉笑著平和道:「許大夫的屋子裡面有地道嗎?」
許瀚海懶得去計較她的那聲「許大夫」了,他早就知道顏如玉是什麼樣的人,可是這樣的顏如玉,依舊給了許瀚海一種挫敗,不過這種感覺只有短短的一瞬。
很快許瀚海就重整旗鼓,既然已經確定要挑明話題,那麼,就挑明了吧。
顏如玉心裡飛快的將目前的局勢推演了一遍,許瀚海如果再外面聽,應該聽的也不多,因為如果他靠近,小安會察覺。
可是許瀚海的表現卻完全是很篤定的,顏如玉就有些把不准他都知道了什麼?眼前這人無疑是一個聰明的人,能夠揭穿江淑琴卧底身份的,自然不簡單。
現在顏如玉要把握的就是要跟許瀚海說多少,還有言妍的身份……該不該說?
應該還是不應該的問題,很快顏如玉就不需要再煩了。
許瀚海走到葯簍前,蹲下身掏出了一枚小巧的東西。
顏如玉看到他手裡拿著的東西,呼吸有一瞬靜止了,這東西她太過熟悉了,只是不曾想到,即便到了這偏遠的山縣郊,竟然也不能擺脫。
許瀚海看著顏如玉垂下眼眸,似乎不為所動,不由的愣了一下,不過很快許瀚海就能確認了,顏如玉要跟自己談判了。
「你是誰的人?」顏如玉的聲音平穩,帶著之前因為咳嗽而遺留下來的嘶啞,竟然有些動聽,這樣挑明關係的話,於顏如玉來說,並沒有格外的激動,甚至她只是抬起頭看了許瀚海一眼。
許瀚海笑了,好,願意挑明了就行:「如果我告訴你,我誰的人也不是你信嗎?」
這一句,許瀚海是真心問的,雖然知道有些奢想,但是他還是想要知道,許瀚海這個人在她眼裡,有幾分的重量。
顏如玉看著那枚小巧的竊聽器,嘆了口氣:「我信與不信又怎麼樣呢?」
鎖著她的眸子,許瀚海堅持:「至少對於我來說,值得一問。」
顏如玉坦然的看著許瀚海的眼眸,點頭:「我信。」
這個回答讓許瀚海怔了一下,不等她問,顏如玉就給了他解釋:「這應該是小靈兒的吧?」
許瀚海雖然沒有想要瞞著她,卻也沒想到她這麼快就發現了。
見他疑惑,顏如玉主動的解釋道:「小靈兒對於這些東西十分擅長,而且總是會將自己的那一份做的獨特。」
說著顏如玉指了指他手上的,繼續道:「這樣的形狀,也就只有她自己會弄,獨一無二的一般商家不會賣,同樣的也就讓我有了一個疑惑,還請許大夫解釋。」
「許大夫。」許瀚海玩味的讀著這三個字,而後看著顏如玉,大方道:「你說。」
顏如玉也不客氣,直指問題關鍵:「這樣的小玩意,一般人都以為是裝飾品,即便是懂行的人,不仔細看也看不出來,不知道許大夫是怎麼知道的?」
問這個問題,顏如玉並非懷疑許瀚海是周靈兒的人,將能夠代表自己身份的東西來威脅顏如玉,別說周靈兒沒這麼傻,顏如玉也不會信。
之所以這麼問,顏如玉不過是想要趁著許瀚海回答的這段時間,仔細想個對策出來而已。
許瀚海怎麼從周靈兒那裡得來的這個竊聽器,顏如玉此刻並不在意,她要弄清楚的是,許瀚海為什麼要將竊聽器放在這兒?
又是什麼時候放在這兒的?
弄清楚了這些問題,顏如玉才能準確判斷許瀚海對她的身份、對她的事情知道了多少。
仔細的想一下,今早許瀚海來過,還有剛剛,亦或者更早的時候。
看了一眼顏如玉,許瀚海目光微沉,總是這樣,不知不覺裡面就走進了她的算計,然而……那又如何?
她即便是有著七巧玲瓏心,縱然洞察天下那又如何?
只要知道自己的心,明白自己的目的,就算她詭計使盡,與他來說也不過是一場對弈,而他許瀚海佔了重生的先機。
想到這兒,許瀚海笑了:「我怎麼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誰,有著怎麼的背景,我更知道,你的最終目的。」
顏如玉面色平靜,八風不動的彷彿兩人之間不過是一起聽曲看戲,偶然相逢的過路人:「不知道許大夫都知道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