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假戀愛遊戲
這個問題倒真把劉立海考住了，他愛過嗎？他的愛人是誰？孫小木嗎？這個影子如愛情一般，總是無限美麗的存在他的內心最深處。可愛情是一篇最美麗的童話，他還真的不知道走進童話後會是一片怎麽樣的天地。一年來，他曾嚐試過走進孫小木的內心深處，可孫小木總在不遠不近的地方站著，甜甜地望著他笑。
那種笑，幹淨得如深山老林的泉水，把一路的叮咚聲刻在劉立海的骨髓之間，讓他總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去聆聽。可是，冷鴻雁橫在了他和孫小木之間，一麵對孫小木，一看到她那雙透明的眼睛，劉立海就有逃離的渴望。以至如他和孫小木相處了一年，卻沒有說一句與感情有關的話，特別是孫小木把那首《小三》的歌下載到他的手機裏後，他就更不敢對孫小木表露半點與愛情有關的語言。
劉立海不想和龔玥談孫小木，那是他一個人的美景，需要他專心耐心和細心地守候。在愛情這一點上，女孩與男孩是不一樣的，沒幾個女孩不渴望把自己的愛情拿出來與朋友與家人分享。龔玥也渴望和家人分享她的愛情，可是她的父親龔道進一而再再而三地托人來學校相親，想用這種方法把她和潮子分開。
潮子的真名叫陳潮，林縣城關鎮陳村人，是龔玥初中的同學。上高一的時候，街上玩的兩個混混欺侮龔玥，被潮子砍殘一個，砍傷了一個，判了六年。出來後，在林縣也算一霸，城關鎮所有需要水沙的工地，都歸潮子送貨。在林縣，這是不成文的規定，一如“龔道進”三個字成了林縣官場最高的標簽一樣。
龔道進越是阻止龔玥與潮子的關係，兩個人越是粘乎。龔玥變著法子偷偷和潮子約會，白天呂為民管著她，她的所有行蹤，呂為民都會在第一時間告訴龔道進。好幾次就因為呂為民的通風報信，她被龔道進帶人強行拉回了家。
龔道進甚至警告龔玥，再這樣偷著和潮子約會，他馬上送她出國。龔玥怕了這樣的一個爸爸，隻得老老實實地呆在學校裏，至少還能夠和潮子通通電話，發發信息。真要呆在家裏，媽媽那雙總是流不完淚水的眼睛，還有那張苦大仇深的臉，讓龔玥看著就心煩。她實在不明白媽媽已經嚐透了嫁給官員生活的苦衷，為什麽還要不停地給她介紹官場中的人呢？
潮子就是沒有上過大學，那是因為她造成的，潮子能夠賺錢，潮子能夠為她不顧一切地拚命。隻要她一個電話，潮子可以放下生意來陪她。這些，身在官場中的任何一個男人做得到嗎？為什麽龔道進不設身處地為她想想呢？她愛潮子，她不在乎潮子上沒上過大學，更不在乎潮子有沒有身份和地位，她就是愛潮子這個人，愛一個人難道有錯嗎？
龔玥是一邊哭一邊告訴劉立海這些的，說到最後，她竟然歎了一口氣說：“一個沒有愛過的人是理解不了正在戀愛的苦衷。我爸一直逼我中斷現在的戀愛，如果愛一個人可以說放下就放下，說不愛就不愛，這是愛嗎？是愛情嗎？愛一旦種到心裏，是抹不掉的，能抹掉的就是假愛虛愛，真正的愛是刻骨銘心的，愛一個人會為這人瘋的。你懂嗎？”
直到這個時候，劉立海才算明白一點點，龔道進這麽急著安排他來這裏，這麽急著讓他表現自己，都是為了他的這個寶貝女兒。他在這個時候，除了做龔玥的聽眾外，他沒必要再多說什麽，龔玥也不需要他多說什麽。
龔玥哭了一會兒，就掏出手機讓劉立海看她的男朋友，那個男孩子長得很帥，那是一種與劉立海的帥有著不同氣質。劉立海帥得理智，帥得沉穩。那個男孩如龔玥一樣野氣十足，金黃色的頭發直逼劉立海眼裏的時，他竟生出一種不寒而栗之感。這種感覺大約龔道進也會有，這大約也是龔道進要阻止龔玥和這個男孩相愛的原因。劉立海這麽想的時候，心裏糾結的一個又一個疑團一下子化解了一般，他甚至多了一種輕鬆感，盡管這樣的感覺對於龔玥而言不公平，或者是一種欺侮，可這種感覺讓劉立海願意和龔玥相處。
劉立海沒有勸龔玥結束這段父母都反對的戀情，他知道現在說什麽，龔玥都聽不進去，他唯一可做的就是取得龔玥的信任，再靜觀其變。這麽一想的時候，劉立海就對龔玥說：“認我做個哥哥吧，如果你相信我這個哥哥，今後有什麽開心和不開心的事，都盡管告訴我，我盡管幫不了你什麽，可我會是你最好的聽眾。”“真的？”龔玥又像一個孩子一樣笑著問劉立海，劉立海點了點頭，龔玥伸出手要和他拉勾，劉立海也伸出手指，龔玥一邊和他拉勾一邊說，“我真的好想有個哥哥呢，可我的哥哥在我5歲的時候，在河裏遊泳淹死了。後來我爸從村裏到鎮裏再到縣裏，官越做越大，回家的次數就越來越少，常常我睡著了，他還沒回來，我上學的時候，他已經工作去了。如果不是潮子，我真的不知道生活還有多少樂趣。劉哥哥，不怕你見笑，我真的愛潮子，隻要你能幫我和潮子在一起，我什麽都聽你的。”
龔玥把劉立海當作了她的救命草一樣，似乎抓住了劉立海，就抓住了通往愛情的路。可劉立海並不想趟這趟渾水，他隻不過想寬一下龔玥的心，沒想到龔玥當真了，更沒想到的是龔玥竟然提出來要和劉立海假裝戀愛，這樣，她在晚上的時候就可以偷偷去找潮子。
劉立海拚命搖頭，林縣的情形已經夠複雜了，他真的不想再讓自己的生活變得更複雜。
龔玥見劉立海不答應，眼淚又撲撲地往下掉，一邊掉眼淚一邊說：“你走吧，走吧，我沒你這樣的哥哥，如果我哥還活著的話，他一定不會見死不救的。”
劉立海站起來就真的往外走，龔玥在身後喊：“哥哥，你就真的狠心丟下我不管？”
一聲“哥哥”叫得劉立海的心緊縮成一團，他竟然開始同情龔玥，掉轉頭說：“我考慮一下再答複你好嗎？”
龔玥重重地點了點頭，她的臉上滿是對劉立海的信任和依賴。劉立海在事後常常想，如果他沒有答應龔玥這個荒唐的假戀愛遊戲，如果他在第一次站起來離開了龔玥，那麽他在林縣又會是怎麽樣的一番情形呢？可是生活卻沒有那麽多的假設，即定的路一旦打開，走與不走就由不得自己。
這天晚上，英俊灑脫的劉立海搶了林縣新聞的所有風頭。以至如新聞剛一結束，他的手機就一直響個不停，最先給他打電話的是齊強。他和齊強早就認識，齊強比他大10歲，在廣電局也是從一名普通的記者幹到局長的。
齊強在電話裏說：“劉縣長，您的光輝形象實在是上鏡，蓋過了我們的女主播，哪天空下來後，喝一杯去。”
劉立海很熱情地答應了下來，他急切需要在林縣認識一批朋友，特別是像齊強這樣的人，既有相通的新聞話題可聊，又有共同的領導話題可談。這種人對劉立海來說，是急於通向林縣的橋梁，他現在需要橋梁，需要借力而上，在官場上混，劉立海已經清楚借力與獨靠自己的力量有多大的區別。這些年如果沒有冷鴻雁的力量，當然冷鴻雁也是借宋立海而上，沒有這些外在的力量，劉立海想坐林縣副縣長的位置，怕是難於上青天。
在京江，兩百多萬人口，能夠在劉立海這個年齡上到這個位置的人僅有他一個。盡管中央的政策三令五申地喊幹部要年輕化，隻是六零七零的人有的是，他們一樣是領導幹部中的年輕力量軍，再說了京江八零後的公務員少說也有大幾萬人，在這些人當中，劉立海能夠脫穎而出，靠的就是借力，而非自己真正的本事，在這一點上，劉立海還是相當清醒的。
不過話也說回來，劉立海還年輕，任何場所擺出小字輩也不算丟醜，如果真的到了一定的年齡，幫著比自己年輕的領導提包打雜，那種滋味怕是比他現在靠著冷鴻雁還要尷尬，不管怎麽說，他和冷鴻雁在暗處，人家沒有捉奸在床，也不敢明目張膽地說他什麽，議論和閑話，也隻是在背後說說。如果有一天，他做到了比冷鴻雁的職位還要高時，這些閑話自然也就不攻自破了，這也是他給自己定的目標，他可以借冷鴻雁而上，但他不甘心一輩子藏在冷鴻雁的影子之後，他急於要擺脫冷鴻雁，所以他要在林縣不僅立得住而且還要幹出成績來。路是冷鴻雁幫他選的，怎麽走，走多遠就要靠他自己了，這些劉立海不得不去想，也是他不得不麵對的現實。人活在夢中是容易的，真實麵對自己，麵對擺在眼前的一天24小時還不是那麽簡單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