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遊俠

  劉莽聽完田老三說的話，躺在靠背上看著他，心中情緒喜憂參半。


  他不高興是因為田老三的經曆太過魔幻，讓他有些拿捏不定這個男人，他開心又是因為田老三之前講過的一切看似是伏筆的所有話都已被他收攏了回來。


  “在下願意為了將軍赴湯蹈火，萬死不辭。”一直在觀察劉莽表情的田老三蹲下身子，陳懇說道。


  劉莽應付著點了點頭，他早已在心中做了決定，對田老三說的任何一句話都要保持懷疑客觀的態度，堅持實踐才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那以你之見，接下來我們應該去做什麽呢？”劉莽問道：“現在城中這麽多尚方斬馬劍，找起來不容易吧。”


  田老三詭異一笑，“將軍有沒有發現一件事？”


  “何事？”


  “剛剛在告示上看見的官老爺的名字，不是全部都已經死了的人。”田老三說道。


  “所以呢？”劉莽有些不能理解他的意思。


  “未死之人出現在這死人的告示上，說明大家都認為他已經要死了。”田老三念念叨叨，彎彎繞繞地說道：“將軍覺得隻有什麽樣的人才是必然會死的人呢？”


  這是公布一群被殺手所殺的人，劉莽回憶起那張告示，想了想說道:“如果一個人是一個很出色的殺手，那麽他要殺的人就是必然會死的人。”


  “將軍聰明，知道我想說的事什麽道理。”田老三笑了笑說道：“將軍出征淮南之前我就知道將軍必然能將淮南納入懷中，就是因為將軍有治世的才能。”


  田老三搖著頭說道:“治理天下，從古自今都是一個人的事，將軍隻要有所才能，必然就是那一個人，能做常勝將軍，但是殺人就不是這個道理了，古來今往，由哪個刺客能夠長久利於不敗之地呢？”


  田老三的語氣一頓，他突然變得嚴肅起來，“沒有哪一個殺手一人就能殺必殺的人，但是還是那句話，被一群殺手盯上的人，就是那個必死的人。”


  “為什麽這麽多人都要去殺一個人？”劉莽問道。


  “將軍問道點上了。”田老三說道：“為什麽袁公認定尚方斬馬劍在鄴城，因為真正的尚方斬馬劍一直在暗中派發命令，召集天下豪傑斬殺佞臣。”


  “我不知道這些人是誰，我隻能告訴將軍，他們既不是袁公的手下，也不是曹公的手下。”田老三從懷中掏出一張紙來，“這是我離開鄴城時，那方不知名的勢力在暗地裏流出的名單。”


  劉莽接過紙，草草看了一眼。


  紙上有很多名字，甚至有袁紹和曹操的名字，在紙麵的最上端，赫然列著劉莽二字。


  “現在將軍知道為何在下要沿路讓將軍看見這麽多事了吧。”田老三嘿嘿一笑。


  如果沒有劉莽與田老三經曆見識的這些事情，如果劉莽沒有在心中逐漸將田老三這個人剖析出來，他應該是不會相信這一張紙上的內容的。


  劉莽在心中咋舌，原來在三國誌沒有記錄到的曆史裏，在鄴城還發生了這樣一件事，難怪從冀州走出來的人才很少。


  “在下分析，這應該是某個鄉野遊俠撿到了寶劍，他拿著寶劍投靠了他信任的大勢力，這是大勢力在暗中支持與推動才能辦到的事。”田老三說道：“都怪袁公太心急了，他大張旗鼓在鄴城尋找寶劍，不是等於告訴所有人，去找到那把寶劍吧，名聲財富，隻要把我殺了我，這些都是你的。”


  跟著一把能夠隨意斬殺臣子的寶劍，就能得到名望，還能懲惡揚善，試問誰不心動呢？


  遊俠在漢末是一個很普遍的群眾，可能你隨便走過一個村子，這個村子裏麵引以為傲的就是從村子裏走出的某兩位遊俠，他們類似刺客，或者說是能在青天之下存在的刺客。


  他們與刺客截然相反的是不想隱姓埋名，他們想依靠殺些名人惡人來出名，董卓當年就是遊俠，許多起於微末，後來平步青雲的將領也都是遊俠出身。


  這類人極其麻煩，難以處理，他們沒有身份，沒有編製，或門前門客，或城中乞丐，要想單單拎出一個人的身份，很難。


  於是有些人喜歡在府中豢養一些遊俠，讓他們幫自己處理髒活。


  沒想到，靠著一把寶劍，居然能夠無比輕鬆地調動起這樣一隻像泥沼麻煩不堪的軍隊。


  劉莽點點頭，他看著紙麵，問道:“告示上最後那人是誰？”


  田老三站起來，在紙上指了一個姓名，李凡。


  “此人乃是城中李家的一個年輕人，在城裏做了一個小官，但是被人揭發以前犯的一些小錯，就被這些人給盯上了，還沒聽說被殺，但李凡就此失蹤，於是就把他也放到了告示上。”


  田老三臉色突然變得有些難看，皺著眉頭說道：“其實現在城中有很多百姓因為一些小事就讓很多官員蒙受殺身之禍，袁公手下確實有人腐朽，但是正直清白的人也不少。”


  “失蹤？”劉莽歎了一口氣，“本來還想著靠這個人或許我們還能找一些線索。”


  “知道將軍有這個心就好了！”田老三大喜過望，他抓著劉莽的手，說道：“其實我有一個小道消息，李凡沒有死，他隻是在裝失蹤，而且正在秘密招納護衛數名。”


  鄴城，一間妝點地很高雅的小樓中。


  一個中年男人和一位頭發花白的老人坐在一張桌子上，緩慢地品著茶。


  “聽說田豐去前線了？”老人喝了一口茶，問道。


  中年男人點了點頭，原本他喝茶的神情很平靜，但聽到老人的問題之後，中年男人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


  “是的，又讓他跑了。”中年男人點點頭，說道。


  原本他設計讓袁紹猜忌田豐，在前線的田豐沒有作為，幾次上書讓袁紹頗為不樂，他正想趁這個機會讓袁紹把田豐抓起來的時候，萬萬沒想到，田豐居然帶著袁紹跑北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