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四十年後再重逢
白色，白得炫目，可唐少看在眼裏卻沒有任何的不適感。
“兒子！”父親蒼老中帶著意外的聲音。
“你終於還是來了！”阮先生毫無波瀾的冷言冷語。
“北燕呢？”歐陽棟虛弱中帶著關切的聲音。
“哼，小魚小蝦！”任九嫣不屑的鄙視。
“唐……唐少！”唐柔羞怯卻興高采烈的聲音。
幾個聲音疊在一起聽起來卻句句清晰。唐少驚喜之後開始在那片白色中仔細搜索著，終於他看見了一簇簇似乎透明的人形。隨著捕捉到第一個人影，唐少的眼前一個恍惚，幾個凝實的人形也相繼出現。
“你們？這是哪裏？”眼前的一切與夢境過渡地太過自然，以至於唐少絲毫沒有懷疑自己是在夢裏。問完問題又覺得自己犯了傻，他轉而露出了一臉釋然的微笑。
“唐少！”唐柔輕飄飄地走到了唐少身側，毫不掩飾地用一雙淚汪汪的憂鬱眼睛看著他：“你怎麽一直不來找我！”
看著招人憐惜的柔弱美人，唐少越加確定了自己是在夢裏。現實中的唐柔總是在笑著，無論遇到什麽情況都不會跟自己抱怨的。
既然在夢中，唐少也少有地矯情了一次，他一把抱住唐柔笑道：“我怎麽會不找你，如果不是這群……這群怪胎總找麻煩，我們早就該結婚了。”唐少掃了一眼眾人，臉上一副憤世嫉俗之後的解脫表情，在他眼裏已經沒有誰是好人，即便是掃過自己父親時也沒有任何的異樣感覺。
“切，都什麽時候了，還矯情。還是想想怎麽出去吧。”任九嫣翻著白眼，冷嘲熱諷道。
歐陽棟冷哼一聲，一屁股坐在了一片白色虛空裏：“當年這裏吞噬了幾十個人，現在一絲影子都看不見。大小姐，你的脾氣在這裏可不管用。”
“嫣兒，你已經是成年人了。既然來了就該坦然接受這樣的命運。對吧，裴天！”阮先生說話時陰陽怪調的，明顯已經不似正常人了。
唐裴天明白阮先生瘋言瘋語中的深意，看了唐少一眼，眼睛裏已經盡是渾濁的淚。
“我的奴隸們，歡迎回來！”四個聲音同時響起，那聲音隻有位置的差異卻沒有音色的不同。
唐少還沒有在夢與現實的糾葛中解脫就又被那熟悉的聲音驚到了。隨著聲音響起，唐少看見三個淡淡的影子慢慢從父親、歐陽棟和阮先生的身體上升騰而起。本來抱著唐少的唐柔也突然離開了唐少，用一雙受了驚嚇的大眼神看著他。唐少這才注意到，自己的眼睛也被一層似有似無的薄霧給遮住了。他本能地一揮手，那片無色的薄霧便隨著他手揮出的方向飄去。
接下來的一幕，又讓猶豫的唐少堅定了自己仍在夢中的信念。
四個似有似的影子，在空中軟綿綿地遊蕩著，卻有生命似的。它們像魚一樣慢慢向彼此的方向遊動著。兩個靠得比較
（本章未完，請翻頁）
近的影子首先相連，慢慢重疊，蕩起一層波紋後竟然凝結成了一個更濃厚的影子。這時第三個影子也慢慢貼在了那個影子上，隨著又一次波動，那影子又濃厚了幾分。第四個影子如法炮製，那個影子最後凝實成了和其他人一個樣子。
“哈哈！哈哈！哈……”一連串的大笑，笑得肆無忌憚，笑得酣暢淋漓。聽那笑聲熟悉，唐少立刻想到了夢中的將軍。雖然這副麵貌他在夢中人的意念中已經見過很多次，但真正麵對他的時候還是不由得心驚膽戰。
良久之後，“你有病啊！”任大小姐很不解風情地打斷了那人的大笑。
大個子的笑聲驟然停止，一雙通紅的大眼睛望過去，任大小姐不自主地倒退了幾步。
那張笑得舒展的怪臉慢慢收斂成一個猙獰的模樣，陰測測地說道：“你已經沒有機會學會敬畏了，可你很快就會懂得畏懼。”
任九嫣麵對著異類，本能還是想去尋找自己的同類。可她掃視一周之後卻發現，這裏已經沒有正常人了。
歐陽棟還是那副老農勞作之後萎坐在自家地頭的頹廢模樣；唐裴天的眼睛從來就沒離開過唐少，似乎是在抓緊最後的時間看清自己的兒子；而阮先生完全就是個精神病人的樣子，癡迷地看著眼前的大個子就像個愚婦看見了財神。至於唐少，完全就是個渾渾噩噩不知所以的狀態，唐柔看著他的樣子就跟阮先生看著怪物的表情一樣，一樣的癡迷。
“你是個什麽東西？”任九嫣用顫抖的聲音問道。
“東西？這將是我稱呼你們人類的詞語。你就要死了，不需要知道真相。”大個子戲謔地看著任九嫣。
“有四十年了吧？”歐陽棟的聲音突然響起，沒等別人回應便繼續自言自語地敘述起來。
“四十年了。我們的腦袋裏同時住著兩個靈魂已經有四十年了。”他們的星球在哪兒恐怕連他自己都說不明白了，對吧？四十年前，這裏發生了一場戰爭。戰爭之後，他已經是孤家寡人，滅絕近在眼前。為了讓自己的物種延續，他利用一個黑色的盒子把自己的靈魂分成了三部分，分別寄宿在了三個年輕人的腦子裏。三個靈魂各有長處：一個擅長科技，一個崇尚武力，一個擅長謀略。三個年輕人從此天各一方，從此再不能相見，用各自獲得的能力做著各自擅長的事情。那能力真是太特別了，它抹殺了宿主的一切牽掛。用自己的魔力不斷引誘著自己的宿主向著自己領域的頂端奮鬥。特別是擅長謀略的阮家妹子，早早便被那部分意念展現出來的能力所引誘墮落成了奴隸。相信唐兄弟跟我是一樣的心思，想著能避世不出便能安然無恙。可是三十年前，阮家妹子找上了，三分之二的他的意念完全操控了我的身體，殺死了我最後的牽掛……
四十年後，我親手人創造了遠遠領先人類科技的智能人；寄宿在唐兄大腦中的靈魂因為有一部分轉移到了唐少身體裏，所以唐兄也是最不聽話的一
（本章未完，請翻頁）
個；阮先生自己的意念幾乎已經完全消耗殆盡，心甘情願做了它的走狗，謀劃著今天的一切。三個人看似在做毫不相關的事，卻隻有一個目的對吧？”
歐陽棟突然一改頹廢的狀態，轉向大個子厲聲道：“你讓我去做智能人就是為了給你做一個宿體，對吧？你們的大腦容量是任何一個單一的人類大腦都遠遠不及，這也是為什麽你要把自己的靈魂分成三份的原因，對吧？所以你需要一顆容量足夠大的機械腦，對吧？可普通的機械腦又不能被靈魂寄宿，你需要的是一個能長出靈魂的機械腦，所以才有了tr001，對吧？”
麵對歐陽棟一個又一個問題，大個子隻是用他的方式回應一個笑容。有那麽一個瞬間，他突然覺得這個低等物種挺有意思，也就由著歐陽棟繼續說著。
“唐兄弟的武力和第她的謀略都是在為這個目標保駕護航而已，對吧？”歐陽棟深吸一口氣，靜靜看著大個子。
“都對。我們的合作難道不是很愉快嗎？”大個子看著匍匐在自己腳下，已經癡迷的阮先生說道。
“愉快？我看見了你離開親人的記憶，那很愉快嗎？你讓我親自謀殺了自己的親人。你知道那痛苦有多痛嗎？嗬嗬，你應該是最知道的，因為你不但間接害死了你的妻子女兒，還親自毀滅了你的星球，然後又親自斷送了你們種族的最後生機。哈哈……痛嗎？”歐陽棟突然亢奮，肆意笑著。
“這裏的科技不是你們人類夢寐以求的嗎？是你們因為貪婪謀殺了我的族人，我把你們覬覦的東西都給了你們，那些所謂的痛苦隻不過是一些代價而已。你知道嗎？我覺得你們付出的代價還遠遠不夠，明天我就要繼續去回收你們欠下的代價了。不對，現在我已經有點兒迫不及待了。”
歐陽棟像是根本沒有聽見大個子的一番長篇大論，大笑之後又在輕聲重複著：“你知道那痛有多痛嗎？”
大個子咧嘴一笑，雖然笑容中有遮掩不住的痛苦，卻裝作若無其事地說道：“隻有低等物種才會在這種微不足道的痛苦中沉淪。”
“那痛，足夠讓一個人清醒！是你的自大害死了你的族人。我看見的記憶裏，那場戰爭是你用了黑石的力量發動的。那時候，自大如你應該是覺得人類的力量根本不足為懼吧？你一定是覺得是要戰爭開始，你們就一定能輕易拿下勝利，然後輕輕鬆鬆把整個星球收下。後來的結果是你沒想到的吧？嗬嗬，四十年了，你依然自大，你看不起的低等物種永遠都會給你準備下一個驚喜的。”歐陽棟的目光堅定，幾乎是一字一頓地繼續說道：“t……r……0……0……0……”
每一個字吐出，歐陽棟的目光都會閃動一下。
大個子隱隱感覺到了危機，再說話時已經明顯沒了起初的鎮定：“你……你幹了……”
一句話未說完，那炫目的白色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純粹的一片黑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