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故意打草驚蛇
\t被故意放跑的小廝回到黃德興的家裏，把黃德興被葉思文扣押了的事情一說，整個黃府都炸開鍋了，黃府的鶯鶯燕燕一聽說自己老爺被抓了，連忙聚集在一起商量事情。
\t黃德興的家眷比較多，一個正室，兩個側室，四個妾，二十三個姨娘，一共三十個老婆，此時全部聚在了一起。當然，這裏麵有資格說話的，隻有三妻四妾。
\t黃德興的正室黃錢氏是最有資格說話的，不僅因為她是正室，還因為她的哥哥就是江南巡鹽道的道台，這種官麵上的文章，還是讓有官身的人去說得好。
\t“姐姐，您定要托大舅老爺把我們老爺保出來啊！”
\t“姐姐，妾身聽說那個什麽虎威伯的手下全是如狼似虎的夥計，我們家老爺落在他手裏，肯定要受折磨的啊……”
\t“姐姐，你救救老爺吧！”
\t幾個說得上話的都圍著黃錢氏說話，其餘說不上話的姨娘，都開始嚶嚶的哭了起來，好像她們家老爺已經被折磨死了似的。
\t黃錢氏可是一個頗有手段的厲害角色，否則也鎮不住底下這一群鶯鶯燕燕，她看著一群哭哭啼啼的老少娘們，柳眉一豎，喝道：“你們哭什麽哭？你家爹死了啊？”
\t黃錢氏的威信是不容置疑的，她一說話，底下的人都閉嘴了，巴巴的看著她，等著她拿主意。
\t其實黃錢氏心裏也沒有什麽主意，她一個官家女兒，富家太太，能有多大主意，她唯一的本事就是和家裏的狐狸精勾心鬥角罷了。
\t不過為了保持自己的絕對權威，黃錢氏還是努力的開動自己的腦筋想對策。
\t想了一陣，黃錢氏擺擺手，道：“好了，好了，大家不要著急，都散了吧！我啊！去找找大舅老爺，讓他去伯爺那裏打探一下口風，我哥哥肯定有辦法的。”
\t黃錢氏安頓好家中的事情，便帶著幾個丫鬟仆人來到了江南巡鹽道衙門，到了衙門之後，黃錢氏打發一個小廝去遞帖子。
\t很快，小廝就跑了回來，道：“夫人，守門的差大哥說，我們家大舅老爺今天不在衙門裏。”
\t“哦！”黃錢氏問道：“他們說沒有，大舅老爺到什麽地方去了？”
\t小廝道：“小人問了，他們說，葉伯爺今天中午請大舅老爺吃飯，可能現在還在江南稅務司衙門呢！”
\t一聽自己的哥哥也進了江南稅務司衙門，黃錢氏心裏突然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急匆匆的說：“快，去江南稅務司衙門。”
\t此時，江南稅務司衙門裏麵，葉思文和江南巡鹽道衙門錢龍季正在把酒言歡。經過葉思文在酒桌上的一番勾兌，錢龍季已經和葉思文稱兄道弟了，親熱得不得了。
\t酒至半酣，葉思文一幅醉眼迷離的樣子，他拍著錢龍季的肩膀，道：“錢大人，你知不知道？本伯今天上午抓了一個敢於偷稅漏稅的奸商，現在這心裏啊！真是太爽快了。”
\t“好！”錢龍季一拍桌子，做出一幅道義凜然的樣子，說道：“抓得好，此等偷稅漏稅的奸商，就是我大明朝的蛀蟲，不僅要抓了，簡直就是該殺了。”
\t“嘿嘿……”葉思文一副醉醺醺的樣子，問道，“怎麽？錢大人也覺得本伯做得對？”
\t錢龍季挑起大拇哥，道：“對，伯爺你做得太對了！來，伯爺，下官敬你一杯！”
\t葉思文和錢龍季碰了一下酒杯，一口喝了下去，語無倫次的說：“錢、錢大人，你、你不知道，今天，今天早上抓的，那個，那個黃，黃什麽來著？哦！黃德興……”
\t“什麽？”
\t錢龍季一聽被葉思文抓的居然是黃德興，驚得把手中的酒杯都掉在了地上，搞半天，原來眼前這位爺把自己的妹夫抓了，自己居然還跟著叫好，真是混蛋。
\t葉思文完全不顧一臉驚訝的錢龍季，繼續說道：“錢大人，你知道嗎？本伯，嘔！本伯早就掌握了他黃德興的犯罪證據，他、他今天居然，居然還要狡辯，嘿嘿，嘿嘿，本伯一頓鞭子下去，那老小子，立馬就老實了，把他小時候尿床的事情都給本伯說了，哈哈哈……”
\t錢龍季聽說黃德興已經把事情都交代了，冷汗一下子就下來了，他這些年和他妹夫勾結，偷逃了不少的鹽稅，現在他妹夫把什麽都說了，那肯定把自己也供出來了。
\t若是一般人，現在已經嚇得篩糠了，不過錢龍季可不是一般人，錢龍季轉念一想，若是葉思文手中真有有力的證據，早就把自己抓起來了，還和自己喝酒吹牛幹什麽？多半是想在自己口中套話呢！
\t再說了，自己的妹夫自己知道，錢龍季知道，自己的妹夫雖然看起來胖胖乎乎，傻不愣登的，可是內裏精明著呢！還有，黃德興可不是一個軟骨頭，想要在他口中掏出一點有用的東西，怕是有些困難。
\t錢龍季在官場上摸爬滾打了這麽多年，早就練就了一身橫練功夫，如同一條鯰魚，滑不溜就的，想要在他口中套話，簡直太困難了。
\t其實，葉思文也沒想在錢龍季口中套出什麽話，他隻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打草驚蛇。
\t葉思文故意把黃德興抓了，再故意把黃德興被抓的消息傳揚出去，讓這些收到風聲的鹽商動起來，葉思文不怕鹽商們動，就怕鹽商們蟄伏。
\t葉思文知道，鹽商們靜止蟄伏，他根本抓不到一絲一毫的破綻。所以隻有鹽商們在動起來，他們才會露出破綻，到時候，葉思文就會抓住破綻，一舉將鹽商們搞垮台。
\t錢龍季想通之後，平複了一下心情，臉色也好了許多。
\t雖然錢龍季的臉色已經好了很多，可是葉思文偏偏不知趣，問道：“怎麽了？錢大人的臉色怎麽不好？”
\t錢龍季連忙搖頭，笑嗬嗬的說道：“沒！沒什麽！下官不勝酒力，不勝酒力，還望伯爺莫怪！”
\t“哦！哈哈哈……”葉思文突然笑了起來，拍著錢龍季的肩膀道，“好吧！既然、既然錢大人醉了，本、本伯也就不勸了，啊！哈哈哈，錢、錢大人，還望你、嘔！你以後好好配合本伯工作，把、把江南的稅務早日查明才是、是啊！”
\t錢龍季拱手道：“伯爺放心，下官定當竭盡全力配合伯爺的工作。”
\t“好、好、好……”葉思文拍著錢龍季的肩膀，連連叫好，幾聲之後，葉思文突然倒在地上，鼾聲大作，看來，他是真的醉了。
\t錢龍季心中有事，見葉思文醉了，他連忙站起來，準備離開，回去找人商量對策。
\t正當錢龍季走到門口的時候，地上的葉思文又嚷嚷開了：“你們聽著啊！聽著啊！你們，你們，你們誰也不許把黃德興被抓的事情泄露出去，若是，若是打草驚、驚蛇了，本伯，本伯，要你們，你們好看……”
\t錢龍季看著醉醺醺的葉思文，又回想著葉思文剛才的表現，他突然明白了，葉思文原來不是故意要把自己妹夫被抓的消息告訴自己啊，他是喝醉了，亂說話呢！
\t錢龍季看著鼾聲大作的葉思文，搖了搖頭，冷笑道：“爵位高有個屁用，人年輕，就是不靠譜啊！”
\t錢龍季剛剛離開，原本在地上鼾聲大作的葉思文突然坐了起來，兩隻眼睛一閃一閃的，根本就不像一個醉酒的人。
\t葉思文剛坐起來，楊雲便從外麵走了進來，他扶起葉思文，問道：“葉老弟，你說他能上當嗎？”
\t“管他的！”葉思文冷笑道，“隻要我把消息流傳出去就行了，現在，就等著他們出招了。”
\t楊雲拿出一封信遞給葉思文，道：“葉老弟，馬大掌櫃已經把東西運來了，一共三十船，一千五百擔，這第二招什麽時候用？”
\t葉思文打開信封，看了看裏麵的信笑了笑，道：“馬大掌櫃就是厲害啊！這麽快就把貨源準備好了，好吧！你現在馬上去起草告示，等鹽商們一動，立刻就用這一招。”
\t“是！”
\t錢龍季剛走出江南稅務司的大門，就看見前來找葉思文的黃錢氏，黃錢氏正在和守門的士兵勾兌，請守門的將士給她通報呢！但是不論黃錢氏拿多少銀子出來，守門的將士都不接，無論黃錢氏說什麽好話，許什麽承諾，守門的將士就是不通融。
\t看著油鹽不進的守門將士，黃錢氏有些生氣了，她沒出嫁之前，是官宦人家的女兒，出嫁之後，是江南富商的正室，何時受過這樣的冷遇？
\t正當黃夫人要發飆的時候，她大哥錢龍季出來了。
\t錢龍季看著快要發飆的黃錢氏，喝道：“妹妹，你一個婦道人家，你到這裏來幹什麽？還不趕快回去。”
\t黃錢氏看見自己的哥哥，立馬找到了主心骨，哭哭啼啼的對錢龍季說：“大哥，你還不知道吧！我家老爺不明不白的就被伯爺抓了，你可得為我家老爺做主啊！”
\t“休要胡說！”錢龍季嗬斥道，“伯爺何曾抓過你家老爺，你從什麽地方聽來的？走，跟我回去。”
\t黃錢氏不明所以，還想要爭辯，卻被錢龍季一把拉走，錢龍季一邊走，一邊小聲的說：“妹妹，你切莫著急，妹夫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我會想辦法的，你千萬不要再這裏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