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四章 我們的命運,我們掌握
歐陽浩辰回到羅葉身邊的時候,羅葉已經吃完,手中握著一瓶燒酒,正在優先的喝著。
坐在羅葉的身邊,歐陽浩辰沒有說話,羅葉疑惑的看了歐陽浩辰一眼,略顯渾濁的眼眸漸漸地的變得清晰,將手中的烈酒丟給歐陽浩辰,微微一笑開口說道:「怎麼,現在想清楚了,知道我為什麼一定要你們來這個地方了?」
歐陽浩成將手中的酒瓶遞到了嘴邊,咕咚咕咚的喝了一氣之後方才點點頭。
「時間啊,怪不得你這麼急促,時間是個大問題啊。」
「時間的確是一個大問題,但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戰鬥力,你們沒有見過血,打打順風仗也就罷了,一旦遇到危險的情況,你們很有可能瞬間便崩潰。」
歐陽浩辰疑惑的看了羅葉一眼,想要出聲辯解,不過羅葉沒有給他機會,緊接著開口說道:「你們一直不知道我們幾人的來歷,現在我告訴你,我跟羅維都是來自一個叫做桑國的小國家,在桑國的邊界處,有一個小城鎮,叫做東桑鎮,那個地方就是我們的家鄉。」
「我們外出了一趟,當我們回來的時候,家族已經不復存在,入目所及之處,到處都是殘垣斷壁,滂沱大雨之下,橘紅色的火焰依舊在頑強的燃燒著倒下打房屋,到處都是死人,到處都是斷裂的胳膊,走幾步就會看見一個身首異處的屍體。」
「你們不知道那副光景究竟是什麼樣子,很悲慘,空氣中瀰漫著血腥的氣息,伴隨著的,還有一陣陣的惡臭,我們以前熟悉的人,熟悉的物全部都消失不見。」
「見到鎮長的時候,鎮長只剩下一口氣,胸口處都已經被開了一個大洞,鎮長沒有多說什麼,當然,他也實在沒有力氣說什麼,他只希望我們能夠替他們報仇。」
「東桑鎮不算大,但也不小,怎麼說也算得上是一個城鎮,可是啊,偌大的城鎮,沒有一個還完好的人啊,即使還活著的,也已經無法救治,馬上就會死去。而就是這群人,他們在自發的埋葬著已經死去的人。」
「地上的屍體還難看見一個完整的身體,有的沒有了腦袋,有的沒有了胳膊、大腿,有的,肚子被開了一個口子,內臟流的到處都是,那股味道,估計你們聞到的話,肯定會當場就吐出來。」
「可是沒有人在乎啊,三大家族僥倖逃過了災難的人,自發的開始埋葬死去的人。」
「你們的大王,那個整天犯二,性子有點昏的羅維,知道我們見到他的時候他什麼樣子嗎?整個人昏倒在了他父親的身邊,也不知道吐了多少的血,服侍他的丫鬟,就在他的身邊,只不過已經成為了一具屍體。」
「我們叫醒他的時候,他的眼睛血紅,一副要擇人而食的模樣,大姐羅紫月勸了好久才沒讓他衝動,就是那樣一個整天犯渾的人,也受不了那樣的打擊啊。」
「東桑鎮的三大家族,彼此之間的仇恨不是你能想象的,但是那天,卻沒有一個人提起,沈家的沈夜,在離開的時候還去跟羅維告別,他說他要去報仇。」
「什麼仇恨,三大家族的人在那一天都忘記了仇恨,再大的仇恨,也比不過滅族。」
說到這裡,羅葉的臉上已經布滿了淚痕,每一次提起那天經歷的事情,仇恨便無可抑制的在心底升騰,訴說怎麼也不如親身經歷,羅葉知道,沒有經歷過那樣的慘劇的人,永遠不知道當事人的痛苦。
歐陽浩辰在沉默,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知道是不是要勸一勸,就如羅葉說過的一般,自己沒有經歷過那樣的事情,所以自然無法體會到那樣的痛苦,但是通過羅葉的訴說,歐陽浩辰也能猜測到,當時無論是羅葉還是羅維,他們的心一定很痛很痛。
「羅維還是好的,他畢竟見到了自己父親的屍體,還完好無損,可是我呢?我連我父親的屍體都沒有見到啊,回到父親的院子的時候,只有滿地的碎肉啊,我連我父親的屍體都看不完整啊。」
「知道那三天我們是怎麼度過的嗎,強忍著心痛,在埋葬家人的屍體啊,整整埋了三天啊。你知道我們埋葬的時候是怎麼樣的一個心情嗎?」
「三天之後,我跟羅葉便離開了東桑鎮,來到了這裡,也就是從那時開始,我們才知道,這個世界上,永遠不要奢求別人會去保護你之類的屁話,我們寄希望在天國上,可是呢,整整一年過去了,天國依舊沒有動靜,當年的戰勝國,偌大的天國,竟然會拿一支軍團無奈,說出去你信嗎?打死我都不信。」
「我們一直在等啊,可是天國的人就他媽的像是瞎了眼一樣,怎麼都不見有動靜,而從那刻開始,我們便意識到,天國已經不止的信賴了。」
「或許天國依舊強大,或許天國依舊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一個國家,但那不是屬於我們的天國,天國,或許只屬於天國最頂端的那一群人,但絕對不是我們。」
歐陽浩辰目瞪口呆,羅葉很多時候都是冷靜的,比如指揮戰鬥的時候,比如跟人交往的時候,比如說話的時候,他的臉上始終掛著那淡淡的笑容,這樣同樣的意味著,歐陽浩辰從來沒有見到過羅葉瘋狂的時候的樣子。
但是現在,歐陽浩辰知道自己看到了,他很確定自己看到了,一個因為感情,而徹底的陷入痴狂之中的羅葉,一個感性無比的羅葉。
歐陽浩辰沒有說話,現在的羅維,需要的是一個傾訴者,而不是一個討論者,被傾訴的對象,只需要耳朵就好了,用耳朵聽著就好了。
羅葉需要宣洩,徹底的宣洩,以前看羅葉指導眾人訓練的時候,歐陽浩辰便意識到羅葉有一股瘋狂,近乎偏執的瘋狂,一直不知道為什麼,但是現在,歐陽浩辰知道自己明白了,太多的怒火壓在心頭,時間久了,便成了偏執,成了瘋狂。
其實無論羅葉是瘋狂也好,偏執也罷,歐陽浩辰認為都無所謂,有的人會在巨大的刺激之下失敗,會一蹶不振,但那絕對不是羅維,受到刺激的羅葉,他的偏執,他的瘋狂變成了他的動力。
「心可真夠弱的!」左輝看著淚流滿面的羅葉,喃喃自語,「這樣的心臟,怎麼成為一個真正的戰將!」
左輝的話,羅葉沒有聽見,他依舊沉浸在深深地痛苦中無法自拔,看了歐陽浩辰一眼,羅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狠狠得在自己的大腿根部深深地掐了一下,疼痛的刺激讓羅葉漸漸地恢復了冷靜。
「沒有依靠也就沒有依靠,本來就沒什麼依靠嗎。這樣正好,使勁努力吧,仇怎麼也會報的。」
羅葉這句話是對自己說的,在偌大的天國面前,即使自己有依靠,也沒有什麼用,自己在天國面前,就像是一個螞蟻,而對方,則是一個大象。
但那又怎樣?就因為對方比自己大,比自己厲害,然後自己就要在對方不屑的眼神中,被對方更加不屑的殺死?
即使自己是螞蟻,即使對方是大象,即使對方再怎麼的不屑,自己也要狠狠得咬上一口。
「咱們鋒鏑的隊伍裡面,只怕有不少人的家已經在戰部的鐵蹄之下消失不見,他們或許只是不知道罷了。」
無奈的點了點頭,羅葉的話歐陽浩辰很是贊同,安蒂學院招收的學生大多都是周圍的這些國家的,理棘國的軍隊瘋狂突進,所到之處燒殺搶奪,估計受害的國家肯定不在少數。
但是他們知道了又怎麼樣,在一支戰部面前,個人的力量就像一隻孱弱的雞,更何況對方是一個軍團,更可況他們的實力甚至在戰部的面前還不如一隻雞。
「我不太喜歡把自己的安全交到別人的手裡,所以我也不想要別人保護,自己的性命,還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比較的靠譜。」
羅葉微微一笑,開口說道。不知道什麼時候羅葉的手中已經多了一瓶酒,一仰脖子,一瓶酒便被灌倒了肚子裡面。
「自己的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就好,自己掌握的命運才是自己的命運。」羅葉看了歐陽浩辰一眼,接著開口說道,「天國的計謀,很有可能是示敵以弱,我不相信曾經的戰勝國,一千年過去之後,竟然成為被別人任意宰割的牛羊。」
「一旦天國開始反擊,我相信理棘國的這支孤軍不會堅持多長時間,犧牲十幾個小國家,來換來敵方一支軍團的破滅,不得不說,是一個好的不能再好的計謀啊,有膽量做這樣計謀的人,一定不是一個簡單的人。」
「不過呢……也可能這不是一個計謀,也許一千年過去了,天國真的成為了一個弱雞,一個別人可以騎到頭上拉屎的弱雞,這樣的天國,更加沒有尊重的必要了,一個無法保護自己的子民以及屬國的國家,沒有尊重的必要。一千年前的戰勝國,只是過了一千年,便沒有戰力的話,那我實在是沒什麼好說的了。」
羅葉說這句話的時候,更像是一個流氓,滿臉不屑的眼神,微微翹起的嘴角,就像是在冷嘲熱諷一般,那樣的扎眼。
「不過……無論怎樣,我的命運,我們的命運,都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