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番外二 術元大陸（上）
仙階以上,實力的增長便沒有那樣詳細的劃分。
或者,也可能是因為以前到了仙階的人便飛升了,於是並未留下仙道以上實力等級的分野。而修煉的方式和從前也大為不同。
徐雲笈成仙之後,便發現以前的吐納等修煉方式收效甚微,而讓他實力漲得飛快的,是功德。
難怪以前總有仙人拯救蒼生於水火或者行善舉庇護信徒的傳說。原來是到了仙階,真正的力量根源反而成了普羅眾生的信念。
這某種意義上也算是一個完整的閉環吧。若非如此,大約難免要變成仙人視凡人如螻蟻的局麵。
總歸，徐雲笈別的另說，功德是從來不缺的。
從他一開始開培訓班起，就在不斷積攢功德。自通達境升化羽時，就因為功德一下子多提升了一個小境界。而等他後來劍斬屠龍鼎，和沈燮等人一道破除了混沌與張家的陰謀，那功德更是直接叫他越階突破一個大境界,飛升成仙。
後來徐雲笈一力主推全民修仙,讓華國在靈氣複蘇的大時代背景下穩穩占據了先手優勢,並且間接帶來了全新的科技革命,這可以說是功在千秋了。而華國上下,甚至海外無數人，都對他崇敬有加。
於是,他從仙階到神階的速度,也可以說快得逆天了。
徐雲笈突破神階那日，華國北方地區整片天空彤紅，霞色豔麗如油彩,濃淡相宜，層次分明。
而青年若有所感，垂眸間心頭微動，旋即起身徑自騰飛向天空。仙人成神，並無雷劫，隻有群鳥蹁躚，彩雲聚散，靈雨如油，繁花錦簇，天地間生靈皆以自己的方式為賀。
象征功德的金芒灑遍天地，瑞氣條條裏青年心頭掠過世間萬千，他眼中看到宇宙初生日月輪轉，自開端看到末梢，自永夜走向極晝，靈台漸漸淡去，心境與這方天地融而為一。
他於萬世的終焉睜眼，恍惚瞥見日月星辰之外更高遠的空間。
那感覺像是己身所處隻是無數個小世界當中的一個，驚鴻一瞥之間他看見千萬世界自成體係，各有一方“道”在維護運轉。
即使成神，這短暫的一瞥讓他瞬間感應了太多的世界太多的天道，徐雲笈一時間還是有些頭暈目眩。
忽而，他在那萬千世界當中偶然感應到一處極熟悉的氣息，心神一晃。
這一下卻不對了：他此時成神，便略略脫出了自己所處的世界，暢遊到不同世界之間的世界裂隙裏。但按理說待他神格凝結、心神歸位，便能夠重新回到軀殼裏回落到自己原本的世界。
然而此刻心神恍惚間，青年竟情不自禁地向著那一處極為熟悉的地方落去！
華國，徐雲笈與沈燮的家中。
應龍心頭一跳，隻覺得眷屬契約另一端的氣息忽然遙遠。他豁然起身，擰眉化作一條蜿蜒長龍直入青空，循著契約的印記，霎時間便是天地轉換……
沈燮收攝心神，凝聚神力保護住自己周身，穩穩落在地上。
陌生的感覺和隱隱排斥的法則讓他意識到此刻身處的絕非自己原來的世界。
沈燮將神識放出，在感受到愛人的氣息時略略鬆了口氣。他睜開眼，扭頭看去，果不其然徐雲笈正在他身邊，閉著眼，臉色有些發白的模樣。
——對新生的神而言，穿越世界壁障消耗極大，他這顯然是有些透支了。
“你沒事吧？”男人伸手去握他手腕，皺眉道，“怎麽回事？成神的過程出了什麽岔子？”
怎麽會落到陌生的世界來？
徐雲笈緩了一緩，那股神念中幹涸的空虛感才略略淡去。他張開眼，扭頭對沈燮笑了下：“沒什麽，挺順利的，就是完成神力凝結之後，忽然覺得遠處一個小世界有一股熟悉的感覺。”
到了神階，神念已強大到一個全新的高度，根本不是什麽一心多用不多用的問題，而是一麵說話，一麵瞬間就將這方世界探了個遍。
青年語氣一頓，臉上露出驚訝來。
“怎麽？”
“這裏……真的很熟悉，我懷疑是我來的地方。”徐雲笈喃喃道。他又用神念更仔細地觀察了一番，確定無疑地道：“這是我一開始的世界！”
沈燮一愣：“術元大陸？”
他倆在一起這麽多年，徐雲笈早就把自己的來曆和愛人說過。似乎是某次閑談時沈燮問他，怎麽其他門派的傳承凋敝至此，徐雲笈卻能保留下相當完整的傳承，甚至他的修煉體係還和現代科學融合得很好，怎麽看怎麽不像是閉門造車能造出來的。
徐雲笈也不瞞他，直接說了自己是另一個小世界的來客，沈燮當時還說：“跨越世界？這種跨世界的旅行大多隻有神才能做到，而且即使是我也不願意冒這個風險，因為世界裂隙可以說是危險程度極高，哪怕神階也有一定迷失其中、無法回歸本世界的可能。你當時一個五階，從一個小世界掉出去，安全穿越世界壁障，能夠準確落著陸在這個世界……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運氣好吧。”徐雲笈也很感慨，“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回去看看。……說來還有點想念我導師。”
他也就是隨口一說，真沒想過這件事情能夠實現。
然而現在，熟悉的氣息讓徐雲笈驚愕地確認了，這是術元大陸沒錯！
“這可真是，太難得了。”新生的神明喃喃道。
沈燮看著他臉上的懷念之色，道：“那幹脆在這裏轉一轉好了。你才成神，穿越世界壁障足夠把你神力抽幹了的——還需要時間恢複。而且，隻怕也得和此間天道打個商量。”
到了神階，已經能夠對於一方世界造成巨大影響，光是吸收靈氣補足神力就有可能將一片區域的靈氣抽幹。天道對於其他世界的神階來客隻怕不會歡迎，但來都來了，打個商量總歸好一點。
“我來吧。我到底出身於這片大陸，想來這裏的天道能夠察覺出這一點，可能會溫和些。”
徐雲笈道，跟著便閉目放出神識，試探此方世界的天道。
片刻，他睜眼一笑：“好了。這邊的天道對我態度還挺好？可能是對回鄉的遊子的關愛吧。”
頓了頓，青年伸手牽住沈燮的手：“我感應了一下，這裏是我原來生活的華辰國，然而是在比較偏的一個省，我想去看看導師，所以先去帝都如何？”
“我對這個世界不太熟悉，聽你的。”沈燮捏了捏對方的手心。
“那好。”青年隻說了兩個字，兩人身形陡轉，轉瞬已在千裏之外。徐雲笈目光從熟悉而陌生的大門上掃過，頗為感慨地露出一個笑容：“幾十年沒來過了。這門修過，和以前不大一樣。我看看——唔，按電子屏上的數字，現在這裏是我因為炸爐‘死’了的三年之後。”
他拉著沈燮，兩人隱著身形在校園裏轉了轉。
“這邊是教學三樓，以前期末的時候圖書館占不到座位大家就都來這裏自習。……這是第二食堂，菜不太好吃，我覺得做飯的師傅對於鹹淡的感官可能異於常人……這條路一直通到西門，中間路過校園裏最大的湖‘情人湖’，湖裏麵當年據說養了五百二十條大大小小的魚，有一對最大的魚很有靈性，通體金色，大家都懷疑是不是快開靈智了……”
回到多年以前的校園，徐雲笈很有些懷念的感覺。也沒有用神力，就這麽拉著沈燮走過去。
從林蔭道一路向西，走到那個著名的“情人湖”邊，徐雲笈指給沈燮看：
“湖北邊的林子種的大部分是‘裁月樹’，每天能夠散發一點靈氣，但大家種它一般都是為了觀賞。真的很漂亮啊，能發出月光。這裏我記得應該有一窩野生的逐風鷹？住在裏麵最高的那棵裁月樹樹冠裏。那棵樹大家也經常過來許願，還有很多人把願望石係在樹上，後來學校幹脆布了個隔絕陣，叫所有人都靠近不了。”
“這個學校修者的痕跡很重。”沈燮看了一圈點評道，“各種設施都能看出，很自然地在運用各類修真界的器物和術法。”
比如樹下布著用來殺蟲的陣法，比如為了防止落入湖中，並不是安上護欄而是施了保護咒防止有東西掉進去——順便也可以阻止人在湖裏扔垃圾。很多地方又體現著現代科學和修真學的結合，比如從情人湖到第三教學樓的路徑，是傳送陣配合升降電梯，非常的……科玄結合，對於來自其他世界的人來說有種魔幻感。
神奇，然而融洽。
比起已經鋪開全民修真幾十年的華國，對於各類玄學界招數器物的使用還要更自然。
徐雲笈點點頭：“肯定啊，術元大陸的修者曆史沒有斷層，算年份的話，比我們那邊早了五十多年就開始嚐試結合修真和科學，現在早就比較成熟了。”
“原來我期末複習的時候就經常跑來湖邊。特別是考‘符籙基礎（上）’的時候，那個學期選課選爆了，期末火葬場簡直來不及複習，就跑到湖邊給自己套個隔音咒，大聲背書。”徐雲笈一臉回憶，“感覺真的是很遙遠很遙遠的事情。”
當時的慌張急迫，現在回憶起來，都是青春裏閃閃發光的可愛回憶。
青年看著湖邊走過的學子們，輕輕笑了笑：“那時候真好。……當然如果那時候你就在我身邊，就更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這個番外比較短嗯……可能就還有一兩章。然後應該就沒有番外三了吧？感覺想交代的故事大部分就交代完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