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女子的好奇心
連續穿過幾十棟大樓，王林還在直線向前飄飛。
即使身後那股驚人的氣勢已經完全消失，王林仍不敢有片刻停留。
持續飄飛了一個多小時，王林不得不緩緩降落在郊區的一棟七層小洋樓的天台上。
他麵容扭曲地低著頭仔細查看，原本蒼白透明的身體已經變得灰蒙蒙起來，靈魂深處就像一把鈍刀子在反複切割，讓他連飄飛都變得困難，能堅持到這裏簡直就是奇跡。
好險，這次差點死在那裏。
雖然沒能回頭看上一眼，追趕他的到底是什麽，但是那股驚天氣勢到現在仍讓他心有餘悸，哪怕是回想一下就感到恐懼。
在沒有弄清楚“好青年公寓”到底發生了什麽之前，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再接近那裏。
這次多虧了那個叫辛馨的警告，不然糊裏糊塗一頭撞進去，隻怕是眨眼間就隕滅。
王林靜靜站在那裏，細細體會著靈魂深處的痛楚，暗暗發誓以後必須變得謹慎。
“我太高估了靈魂狀態的身體，自以為沒有什麽能夠傷害到我！還有，對這個世界的認知實在是少的可憐！”
如果，如果再收到辛馨的警告，哪怕是呆在灰霧中，也決不能再去冒險。
靈魂深處除了疼痛還有一絲昏厥之意，身體自始至終一直在顫抖，他並不知道該如何去恢複這種身體。
在他的認知中，能夠修補身體的，也隻有虛空中的那團灰霧。
“灰霧會不會有耗盡的時候？”
突然想到這裏，王林愣住了，他居然從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灰霧一旦消失，等待他的是不是堙滅？
誰能解答這些疑問？
王林想到白裙女子，還有辛馨，更加堅定了尋找同類溝通交流的打算。
狠命地再次咬下小手指，王林痛得幾欲昏厥。
痛麽？總比死掉好吧！
王林扭曲地冷笑起來，黑色擴散的瞳孔隱隱泛出紅色。
缺少灰霧修補的手指凝成一團白色煙霧，在王林的控製下向小洋樓內飄去。
從一樓到七樓觀察了一遍，確認沒有任何危險後，王林將這團白色煙霧吞下去，警惕地從天台飄落至七樓。
既然來了這裏，不弄點情緒出來，怎能甘心？
七樓是一個套房，有客廳、餐廳、廚房衛生間，還有三個臥室。
進門就是客廳。
客廳左邊的臥室裏，睡著一對中年夫婦，右邊的兩個臥室裏，分別睡著兩個孩子。
“唉！還是嚇嚇大人得了。”
王林再次心軟起來，卻不知道他眼睛裏的那絲紅色，逐漸隱去。
他將床角的衣櫃門猛然拉開，再用力關上。
“啪！”
聲音夠大，中年夫婦一下子就驚醒。
“誰？”
中年男子一聲大喝，打開燈後掀開被子，給他婦人使個眼色後，悄悄跑到廚房拿出一把菜刀，輕手輕腳地走到衣櫃旁。
“你現在出來，我就裝作什麽都不知道，讓你離開！不然的話，我可要報警了！”
中年男子大聲對著衣櫃裏說著，想了想，又將右手高舉的菜刀調轉方向，刀刃向自己，刀背向前方，怕失手弄出人命來。
他的左手輕輕伸向衣櫃門拉手，猛一下將衣櫃門拉開。
衣櫃裏掛著那幾件經常穿的衣服，並沒有人。
中年婦人不滿地嘟囔：“搞什麽？整天弄得緊張兮兮的，哪有什麽小偷！”
中年男人隨口應付兩句，依次將每個衣櫃門打開檢查一遍，再檢查床底和小孩房間後，才悻悻地將菜刀放回廚房，關燈睡覺。
這個房間在中年婦人的幾句嘮叨聲後，關燈安靜下來。
王林坐在床邊靜靜地看著這一幕，再次起身來到衣櫃旁，拉開櫃門再用力關上。
“啪！”
又是一聲櫃門撞擊聲傳來。
中年男子全身一抽，一個激靈坐了起來，趕忙打開燈驚疑不定地盯著衣櫃門。
“瞧你那慫樣，沒出息！”
中年婦人一臉鄙夷地起床，直接拉開所有衣櫃門，衣櫃裏除了衣服沒有人。
王林就站在中年婦人麵前，顯形出幾個指尖，抓住衣櫃門再用力關上。
“啪！”
聲音更加響亮。
“我滴個媽呀！”
中年婦人雙膝一彎猛地跳起，直接撲在床上緊緊摟住中年男子。
兩人拉過被子蜷縮成一團，嘴裏發出壓抑的“嗚，嗚”驚叫聲。
王林無語地看著這一幕，驚嚇應該起效果了，可是，並沒有什麽情緒煙霧溢出來。
為了進一步確認，王林抓住被子一角用力一掀，將被子丟在地上。
“鬼呀！鬼……”
兩夫婦分別把頭埋在枕頭下麵，都在向對方身下擠去。
確認沒有情緒溢出後，王林默默歎息一聲，身子開始向樓板下方沉去，準備前往六樓查看。
“孩子！孩子！”
也不知中年婦人哪裏來的勇氣，兩耳光扇在中年男子臉上後，哆嗦著跑去孩子的房間。
王林剛好看到這一幕，羨慕地看向孩子房間，身子沉入了六樓。
六樓的房間裏，隻有老兩口居住一間臥室。
其它的臥室收拾的很幹淨，似是等待他們的孩子偶爾回來居住。
於心不忍的王林再次下沉到五樓。
五樓的情況和七樓類似，驚嚇過後仍舊沒有任何情緒溢出。
王林不甘心地從四樓到一樓逐個嚇一遍，最後隻能滿臉遺憾地離開這裏。
好奇怪！
明明都嚇得夠嗆，為什麽沒有情緒煙霧？
難道是因為這次驚嚇的人，都是夫婦？
可他最後嚇了一個15歲大的孩子，同樣如此。
回想起他曾經嚇過的業務男，一道靈光劃過腦海。
“是不是要找同齡人？”
“還是必須在“好青年公寓”裏，才能嚇出情緒來？”
現在的“好青年公寓”不僅是活人們的禁忌，也是王林的禁忌。
王林略一辨認方向，發現他目前所在的地方，接近H市的三環郊區。
努力回憶著以前買賣二手房的資料後，他轉身向市區東南方向飄去。
離此不遠處，應該有一棟“理想公寓”，情況和“好青年公寓”差不多。
他決定去哪裏碰碰運氣。
勉強飄飛的速度並不是很快，差不多和成年男子全力奔跑的速度相仿，是他全力飄飛速度的一半。
大約15分鍾後，王林來到“理想公寓”樓下。
“理想公寓”高18層，比市區的“好青年公寓”矮得多，而且更加破敗。
住在這裏的人，大部分都是底層窮屌絲。
王林小心地吐出那團手指變成的白色煙霧，控製這團煙霧從2樓到18樓巡查一圈，沒有危險後本體才直直飛起，小心地鑽入18樓。
18樓靠街一側有條不算長的過道，並列著10個房間。
距離他最近的是1810房。
打量著門牌號，王林還是選擇1804房，做為第一個探索房間，也紀念曾經的他。
穿進房門，王林根本沒想到，會在這裏第一次碰到熟睡的年輕女子。
1.5米的床上，女子白皙的雙臂從被子裏伸出，正抓著手機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她的身材微胖，小圓臉和中長發透著一股呆萌氣。
“睡著了還捏住手機不放？”
環視房間，迎麵的窗戶被窗簾遮住，左邊床頭放著一個衣帽架，還有簡易布衣櫃，裏麵掛著兩套某餐廳服務員的職業套裝。
右邊就是大白牆，靠窗戶那邊是衛生間的合金門。
不大的房間並沒有多少東西，卻顯得擁擠異常。
王林正要試著從女子手中扯過手機，手機卻偏偏響了起來。
女子被鈴聲吵醒，看了一眼來電號碼後，一骨碌坐起來，揉揉臉蛋後接聽電話。
“喂，.……”
看樣子，她對這個電話比較重視，說不定就是在等這個電話。
王林遺憾地看著女子卡哇伊的睡衣，沒有露出一丁點春光。
想了想，他轉身從衣櫃裏拿起女子的職業裝，在女子床腳處晃蕩起來。
！
女子傻傻地看著她的衣服在床腳來回晃蕩，忍不住睜大了眼睛。
王林小心地把顯形的手指藏在衣服後麵，抓住這套衣服做出各種廣播體操的動作。
！！
女子眼睛睜得更大了。
她一隻手抓住手機不放，另一隻手反複拍打著臉頰確認不是在做夢，還不停地揉眼睛。
“難道不夠嚇人嗎？如果一套衣服在我麵前這樣動，恐怕我早就尖叫起來。還是嚇傻了？”
王林將雙腳顯形，故意在房間裏走出“噠，噠”的腳步聲，抓著這套衣服向女子慢慢走近，製造壓迫感。
！！！
女子歪著頭，看著向她走來的衣服，聽著詭異的腳步聲，這才想到打開床頭燈。
“臥槽！好嚇人呢……”
女子還沒放下手機，在對電話那邊某個人訴說。
沒想到這名女子會爆粗口，王林反倒目瞪口呆起來。
抖手將衣服扔在女子頭上，總算聽到了一聲短暫的尖叫。
“啊！臭流氓！”
隻是扔衣服而已，怎麽就流氓了？
“.……沒有，你不知道，我看到我的衣服向我走來，還撲在我的頭上呢！”
“.……有多嚇人？兩個臥槽的程度啊.……”
這個女子在煲電話粥，真是一個傻大膽！
王林決定隻將頭部顯形，對付這種傻大膽的人，必須要夠狠才行。
等了半天，女子才掛斷電話，怔怔看著她的衣服，後怕地拍起胸脯。
“嘿嘿嘿嘿嘿！”
女子聽到一聲怪異之極的陰森笑聲，剛抬頭就看到一張麵白如紙毫無血色的死人臉，正扭曲著麵孔對她無聲嚎叫。
“啊！死人頭！”
連連向側麵退縮，女子噗通一聲摔在地上。
“嘿嘿嘿嘿嘿！”
王林第二聲鬼笑是高興，他終於看到空氣中，飄蕩著一縷白色煙霧。
把白色煙霧一點不漏地吸完，靈魂深處的痛楚明顯減輕很多，但是他的身體依舊在虛弱地顫抖。
那名女子“哎喲，哎喲”地痛呼，雙手不停地揉著臀部，一臉痛楚地翻身上床。
機會！
王林再次走進女子，蹬著死人眼睛慢慢湊近女子。
他看得出這名女子非常害怕，以至於忘記了尖叫。
因為她身上代表“恐”的白煙直噴而出。
王林正暗自高興，卻怎麽也沒想到女子會伸出手，撫摸他的臉。
“原來，世上真的有鬼！你的臉好冷啊，就像冰塊一樣。”
可能是看出王林眼中的疑惑，傻大膽的女子嚐試和王林攀談。
“你叫什麽？你多大了？你怎麽死的？你真的是鬼嗎？人死了會不會去陰曹地府？陰間是什麽樣子的？.……”
王林被問得一頭黑線。
硬著頭皮拚命吸收這些代表“恐”的白色煙霧，受吸收的煙霧情緒影響，對女子的喋喋不休感到恐懼起來。
他現在隻想吸收完這些白煙趕緊走。
“你是不是在吸我的陽氣？我會死嗎？.……”
女子還在拚命地問，王林隻能無奈地隱形。
這女人的好奇心，怎麽那麽重？
王林什麽都沒有回答，其實很多問題，也是他想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