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他到底是誰
“理想公寓”鬧鬼的消息小範圍傳開，成為人們茶前飯後的話資。
據某位消息靈通的可靠人士稱，此公寓的所有住戶都在第二天一早分別報警。
尤其是1804房的李金慶，就這樣成為一些好奇人士的焦點。
不管她走到哪裏，似乎都有人在背後對她指指點點。
“煩不勝煩，這些人的好奇心就這麽重？”
第二天晚上李金慶下班回到家後，1804房來了兩名陌生的訪客。
“砰砰！”
敲門聲不大，聲音剛好傳入她耳朵裏，顯得門外的人很有素養。
“請問，李金慶在家嗎？”
一道女聲響起，聲音清脆悅耳。
透過模糊的門鏡依稀看到一男一女站在門外，李金慶並沒有開門，沉聲問道：“你們找我有什麽事？”
如果門外的人回答的和鬧鬼的事情相關，她是堅決不會開門的。
她打工的餐廳就在附近，今天一天有無數莫名其妙的人專程跑來找她，詢問鬧鬼的事。
看到餐廳湧入大量顧客，驚喜地老板直接把她推到大堂裏接待客人，還承諾給她漲工資……
結果，這些人聽她講述完後都說她撒謊，鬼不吃人就算了，咋可能被她按住打耳光？
滿足了好奇心的客人沒在餐廳吃飯消費，免費的白開水倒是喝掉幾大瓶。
老板很生氣，別說什麽漲工資了，差點就讓她滾蛋。
門外的男女並不知道這些，那名女子張口就說：“聽說這裏鬧鬼，我們想了解相關情況。”
“滾！”
李金慶一點麵子都不給，想了想還加了一句：“快滾！不要來騷擾我，不然我報警了！”
門外男女互視一眼，男子阻住女子的解釋，帶點磁性的嗓音從他口中響起：“難道你不想多知道一些，有關於‘那個人’的事情嗎？”
男子一句話就讓李金慶開門，她的好奇心確實很重。
門口男子年約50歲，一襲黑色風衣和一頂黑色軟呢帽，內襯灰襯衫和鮮紅領帶，腳上的皮鞋擦得很亮。
他冷漠的長臉上滿是滄桑，狹長的眼睛上扭曲著兩道交加眉，眉心帶著“川”字，和額頭上顯眼的抬頭紋相呼應。
李金慶忍不住多看兩眼，男子帶點鷹鉤的大鼻子上，那雙褐色的眼睛非常亮。
男子身後是一名和她年紀相仿的年輕女子，白色羊絨高領衫下是一條淺色鉛筆牛仔褲，白色高筒靴讓她修長的雙腿展現出青春氣息。
女子的頭發染成栗色，於腦後紮起一個高高馬尾，露出一張精致小圓臉。
同樣精致秀氣的小巧鼻下，薄薄的櫻唇彎出一絲笑意，那雙靈動杏眼正反複打量著她。
“你就是李金慶吧？我們是警察。這位是查斯理探長，我叫王雅詩。”
麵前男子仍舊在打量她，他身後的那名靈動女子做了一個簡短介紹，並出示了證件。
李金慶聽到“警察”兩個字，心裏踏實不少，隨即又好奇起來。
“這個什麽‘察死你’探長，名字怪怪的，隻是他的個子好高啊，高大身材快把門口遮住，至少得有兩米吧。那個叫王雅詩的個子也不矮，估計有1.8米。”
探長盯了李金慶一眼，奇怪的是她居然明白這個眼神表達的意思：請讓開！
“這是一個什麽樣的男人？”
李金慶不自禁的後退幾步，查斯理直接走進房間後微微一怔，表情古怪道：“這些玩意兒，都是你弄的？”
房間的四個角落，還有床頭床腳處，都各自放著一把黑色雞毛撣子。
“嗯，采用黑公雞尾巴上最長的毛做成的，取義於‘雄雞角勝，目能辟邪’之意，可惜沒什麽用，騙錢的玩意兒！”
查斯理似笑非笑地拿起床腳的雞毛撣子把玩一番，再放回原處，連位置都一點不差。
房間裏沒有椅子，也不好意思坐女子的床，查斯理轉身看著李金慶：“講講‘那個人’的詳細情況，然後我們再做一個簡單的遊戲。”
李金慶熟練地開始講述起來。
查斯理聽了幾句就皺起眉頭，疙瘩眉毛中的“川”字更加明顯。
“他/她有多高？.……能分辨出性別嗎？……眼睛是什麽樣的？……”
李金慶的講述一再被打斷，這讓她很不爽。
如果不是為了弄清楚“這個人”到底是什麽，她真想將這個什麽探長給趕出去。
其實，查斯理的問話很有技巧。
他不需要任何有關李金慶的猜測，也不需要她的看法之類。
他隻想知道“這個人”的特征，做了些什麽，怎麽做的。
剩下的事，將由他自己來分析判斷。
原本需要大半個小時的講述，硬是被查斯理壓縮在3分鍾之內，就弄清了所有事件的來龍去脈。
“你是如何判斷，他在吸你的陽氣？另外能談談你騎在他身上，打他耳光的感覺嗎？可以盡量詳細點。”
查斯理從風衣內兜裏摸出一個信封，一邊聽李金慶的講述，一邊在腦海中拚湊出一個人來。
“因為他不停地吸氣，還露出猥瑣的表情。騎在他身上，感覺就像騎在一塊沒有生命的木頭上.……”
李金慶紅著臉皺眉苦思片刻：“他的臉也像木頭一樣，不是非常硬的那種，而且非常冷，我打的手都腫起來了。”
眼中透出笑意，查斯理看了看她兩隻略帶紅腫的手掌，比出一個大拇指：
“你真勇敢！”
從信封裏拿出幾張照片，查斯理將一張照片折疊後，露出一雙紅色高跟鞋：“我們玩個拚圖遊戲吧。你看到過他的鞋子，是不是這一雙？”
眼睛睜得很大，李金慶甚至不用仔細分辨，就能斷定正是這雙鞋子。
不等李金慶開口確認，查斯理又折疊完第二張照片，露出一個被藏住臉的白裙女子：“他穿的是不是這種白色裙子？”
呆呆張大嘴，李金慶的眼睛睜得更大。
依舊不等她確認，查斯理連續折疊了三張照片，露出三個男子的臉：“隻看臉型的話，你覺得哪個更像他？”
李金慶疑惑起來，目光反複掃視這三張陌生的麵孔，正要搖頭之際，查斯理又摸出兩張折疊後的照片，再次露出兩張男子麵孔。
“他！”
李金慶直接指向最後一張照片。
這些照片都是王林的照片，有年少時期的，還有年輕時期的，不過最後那張是在他死亡後拍照的。
將三張確認過的照片拚湊在一起，靈魂狀態的王林就差不多展現出來了。
“好了，現在我來模仿他的動作，請你注意糾正細節。”
查斯理開始模仿起來，從抓住那套職業裝擺出廣播體操動作開始，到最後直接躺在地上。
“你打他耳光時，他是不是這樣躺著？他沒有格擋……那他的表情是什麽樣的？這樣嗎？”
散亂的眼神和呆滯的發愣，模仿得惟妙惟肖。
“他的手是放在地上的，沒有掐腰動作。”
李金慶紅著臉小心糾正起來，這樣看起來就更像了。
“能告訴我，你詳細的出生時間嗎？我是警察，會為你保密的。”
查斯理站起來主動同李金慶握手後，微笑問道。
“午夜12點。”看到查斯理轉身離去，她忙伸手阻住：“告訴我，他到底是誰？還會再來嗎？你是怎麽知道他的？.……”
查斯理總算體會到李金慶連珠炮式的發問，皺眉道：“你不需要了解這些。如果他再來的話，你就給我打電話，我會第一時間趕過來。”
遞過一張黑色名片，查斯理指著那些雞毛撣子：“這些東西沒什麽用，刷刷灰塵還可以。”
李金慶連連搖頭，對這個回答非常不滿：“我是當事人，我有知情權！不然我去投訴你！”
“投訴？”
查斯理意外地看了李金慶一眼，她又從他的眼神中看出，這個老男人根本不在乎什麽投訴。
“你喜歡威脅別人？.……嗯，他叫王林，和你一樣大。正常情況下，他應該不會再來。”
丟下這個不算答案的回答，查斯理帶著王雅詩快速離去。
這團灰霧沒用多長時間就將身體修補好，恢複到以前狀態。
王林正在灰霧中發呆，“小王林”無意識地圍著他不停飛舞。
突然張嘴將“小王林”一口吞下去，王林喃喃念著4個字，“天堂醫院”。
思索再三後，他決定這次降臨人間就去尋找同類，而“天堂醫院”就是最佳目標。
“天堂醫院”是一棟地麵五層，地下一層的私立醫院。
醫院不看病，專業人流。
老一代的同僚們介紹，這家醫院早在6年前就陸續有兩名女護士自殺身亡，導致醫院關門，荒廢至今。
原因不明。
在城市改造過程中，這家荒廢的醫院本應該拆除掉，也不知什麽原因保留至今。
王林曾經接手過這家醫院的出租委托，在他眼裏，那麽好的地段和那麽低的租金，改造成商場什麽的鐵定能大賺一筆。
哪知一晃三年過去，數批有意向的客戶一聽說是“天堂醫院”，都果斷掛電話，連王林的介紹都免了。
最後還是他的經理看不下去，私下裏悄悄告訴他，那裏鬧鬼。
“曾經有人花錢請道士去抓鬼，結果道士鬼叫著跑了，一連幾個都是如此。”
那時聽著經理的可靠消息，王林是嗤之以鼻的，那些道士八成都是神棍罷了。
如今再次回想起來，看法自然不同，說不定真的有鬼。
“萬一真有鬼，我會遭遇什麽樣的危險？直接被鬼吞噬掉？”
“鬼是什麽樣的鬼，和我是不是同類？能否溝通？”
想來想去，最關鍵的還是缺乏認知，和有效自保手段。
想弄清楚這一切，他又不得不去冒險。
“先讓‘小王林’探路，萬一有危險就跑。”
仔細推敲將會遭遇的危險及應對策略，王林開始期待降臨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