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顧宇晗說出真相,和親口聽見唐夢晴承認,完全是兩回事。
哪怕早就知道真相,可是當唐夢晴再講出來時,他還是覺得很心痛很自責。
如果他當時好好保護了她,如果他當時沒有意氣用事,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
他傷害了自己最愛的女人,他第一次發現自己是那麽的無能,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
這些日子,他每天晚上都看著她的那些治療資料入睡,每個夢都是噩夢,夢裏麵全是她渾身是血被人傷害的樣子,他在夢裏痛苦的喘不上氣,可是醒來之後卻總是鬆了一口氣,仿佛隻有這樣,才能減輕一點點他內心的自責和歉疚。
在她最痛苦絕望的時候,多麽遺憾,他並不在她的身邊。
尹皓天深吸口氣,心在叫囂著,鈍痛無比,可是他卻還是努力強忍著,假裝什麽都沒發生。
既然她現在不想讓他知道,為了保護她,他就暫時假裝不知道。可是這輩子,他都不會再讓她逃離他的身邊了。
尹皓天最後再看了眼唐夢晴,轉身回到了座位上。
顧宇晗坐在原地等著,看著他的表情挑眉道:“發生什麽事了?”
“沒什麽。”尹皓天的聲音中透著壓抑的痛苦。
顧宇晗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事情肯定和唐夢晴有關,歎了口氣,隻是拍了拍他的肩,也沒再多問,一切盡在不言中。
唐夢晴和毆逸從洗手間回來時,清晰可見唐夢晴的眼眶微微泛紅,她低著頭努力避開幾人的視線,顧宇晗和尹皓天也隻當做沒有看見。
尹皓天的神情有些恍惚,仿佛很痛苦似的,唐夢晴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有些怪異的看了他幾眼,尹皓天卻奇怪的避開了她的視線,惹的唐夢晴更加的驚訝。
四人吃完飯,本應再去散散步的,尹皓天卻覺得有些無法承受。
他想要和唐夢晴呆在一起,多呆一秒也好,可是心痛的快要死掉,他怕自己會忍不住緊緊抱住她,會忍不住對她說對不起,會忍不住做一切瘋狂的事情。
尹皓天努力擺出漠然的表情,低聲道:“我還有事,先走了。”
唐夢晴詫異的看著他,幾人還來不及說話,尹皓天就已經大步走了。
顧宇晗皺了皺眉沒有做聲,毆逸對唐夢晴道:“他這個樣子是怎麽了?不會出事吧?”
“你們還不去看看?”唐夢晴著急的看向他們。
顧宇晗和毆逸對視一眼,毆逸道:“你這麽擔心他,你怎麽不去看看?”
唐夢晴一愣,毆逸便道:“偷偷跟去,不要讓他知道就好了。”
唐夢晴眼睛一亮,立刻點了點頭:“我去看看他怎麽了。”
說完她就小跑著跟了過去,顧宇晗和毆逸對視一眼,毆逸笑嘻嘻道:“要不要我陪你去喝酒啊?”
“剛才沒喝夠?”顧宇晗挑了挑眉。
“我是怕某人沒夠啊。”毆逸笑了起來。
兩個好兄弟都愛唐夢晴,他自然是知道的。他本來不應該幫助任何一個人,可是唐夢晴喜歡尹皓天,而顧宇晗說出真相,顯然也意味著他打算放手。
毆逸也就隻能聽聽他吐苦水,陪他喝酒了。
唐夢晴偷偷跟在尹皓天的身後,便看見尹皓天似乎心情很低落,大步走向他的車,路上甚至被人撞了一下,他的神情有些恍惚,隻是愣愣的在原地站了幾秒,對方不停的道歉,他仿佛沒有聽到,直到對方覺得他怪怪的,看了他幾眼後大步走開。
唐夢晴心疼的看著他的背影,看著他腳步遲緩的上了車而後發動車子,唐夢晴立刻招手上了出租車跟了上去。
以往以尹皓天的警覺性,怎麽可能會沒發現有人跟著他,然而他卻一直都沒有發現,甚至都沒有試圖將她甩開,隻是漫無目的的在街上胡亂的開著,最後……車子突兀的停在了一家酒吧門口。
因為是傍晚,酒吧已經開始營業,斷斷續續有人走了進去。
尹皓天從車子上下來,最後往酒吧走去。
唐夢晴立刻付了錢下車跟了進去,遠遠的看見尹皓天坐在吧台上,叫了酒,就這麽一杯接一杯胡亂的灌著。
唐夢晴遠遠站在人群裏,就在這樣喧鬧的音樂中,靜靜看著他一個人坐在吧台喝酒,默默的流淚。
她想要衝上前去將他的酒杯搶走,她想要緊緊的告訴他不要難過,她還活著,她想阻止他一切傷害自己的行為,她卻什麽也不能做。
周圍有好幾個女人在尹皓天的四周徘徊,可是他渾身散發著生人勿進的氣息,隻是靜靜的喝著酒,對周遭的環境仿佛無從感知一般。
可奈何尹皓天長的英俊,雖然此刻渾身散發著頹廢冷酷的氣息,可衣著講究,一身的高級貨,和他舉止之間的上位者風範,還是讓周圍的女人想要靠近。
終於有人按捺不住,靠近他不知說了什麽,他扭頭看向那個女人,突然伸出手掐住對方的脖子,冷冷道:“滾!”
而後他用力一推,那個女人嚇的夠嗆,直接往後栽了幾步,差點摔倒在地上。
唐夢晴嚇的趕緊上前,腳步卻在他的背後堪堪停住,如果她現在上前,他就知道她在跟蹤他了。
便見有男人見他動手將女人趕開,十分不滿的對著尹皓天道:“你也太囂張了吧?!美女主動和你搭訕,你這是什麽態度?你以為你是誰啊!”
尹皓天喝的爛醉,搖搖晃晃站了起來,眯眼看著那個男人,不屑道:“你又算是什麽東西?別再這裏礙我眼,滾!”
尹皓天的話直接將對方激怒,那人瞪大眼睛憤怒的看著尹皓天,而後怒道:“你小子居然敢這麽說!我今天就給你點厲害瞧瞧!”
說著他吆喝了一聲,旁邊幾個和他一起的男人立刻圍了過去。
唐夢晴是知道尹皓天的身手的,也便站在一旁沒有動,那人伸手對尹皓天打了過去,尹皓天下意識的伸手握住那男人的拳頭,然而他下一秒卻不知在想什麽,遲疑了一下,卻是緩緩鬆開了那人的拳頭。
在唐夢晴錯愕的眼神下,他就那麽靜靜的站在原地,任由對方對著他拳打腳踢,肆意辱罵。
唐夢晴驚訝的嘴唇微張,不敢相信的看著那一幕,下一秒就飛快的反應過來,再也顧不得什麽,衝上去將其中一個男人推開,大聲道:“別打了,別打了!”
對方早就打紅了眼,雖然眼前是個漂亮女人,可一時血性上來了,也顧不得那麽多,一拳頭砸在唐夢晴的背上後,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這是女人的身體。
唐夢晴擋在尹皓天的跟前,被砸了那麽一拳,痛的瑟縮了一下,卻還是護著尹皓天,隻是痛的往他懷裏靠了靠。
尹皓天並不是真的爛醉如泥,他隻不過是想發泄自己的歉疚感而已。雖然這群人根本沒資格碰他,可是他此刻隻想著減輕自己心中的負疚感。
然而,當嗅見那熟悉的氣息,聽見唐夢晴的聲音,甚至感覺到她在自己的懷裏明顯的顫抖,他突然清醒了過來,低頭看著懷中臉色蒼白的女人,他冷聲道:“你沒事吧?”
唐夢晴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拉著尹皓天的胳膊道:“你呢?”
尹皓天神色複雜的看著她,咬牙道:“誰讓你衝過來的?”
唐夢晴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就突然放開了她,而後滿眼凶狠的看著那幾個已經停手的男人,嘴角緩緩勾勒起幾分冷酷的笑容:“喜歡出頭是嗎?今天我心情不好,讓你們打幾下沒關係,可你們……犯了我的大忌了。”
那幾人本來以為他被打一頓會安分點,沒想到居然還這麽囂張,登時憤怒的道:“我看你小子是還沒挨夠打,皮癢了是吧!”
“哼。”尹皓天冷哼一聲,唐夢晴還沒來得及阻止,他就衝了上去,對著那人就是一腳,直踢的其中一個男人往後跌出幾米遠,砸在了茶幾上,頓時四周都安靜了下來。
尹皓天卻完全沒有注意到周遭的環境,將那幾人狠狠的揍了一頓,最後是唐夢晴上前抱住他的胳膊著急的往外拖:“好了我沒事了。走吧!別打了!”
她生怕他會這樣打死人,畢竟那幾個人也不至死啊!隻不過是酒吧裏喜歡多管閑事的人罷了。
尹皓天的手被她拖住,神色複雜的看了她幾眼,最後隻好停下手,唐夢晴隻能將他拖了出去,尹皓天也沒多說什麽,乖乖的跟著她走。
酒吧裏的人都看著他們,可是卻沒有人敢攔。
兩人出了酒吧,唐夢晴這才放開他的胳膊,看他低頭直愣愣的看著她,她突然反應過來自己不應該衝上去,更不應該……
她尷尬的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看尹皓天直愣愣的盯著她看,她隻好尷尬道:“我家就住在這附近,我挺喜歡來這家酒吧喝酒的,沒想到會遇見你。真巧。”
多麽拙劣的借口!
他卻沒有拆穿她,而是看著她尷尬的表情,緩緩露出一抹笑容,伸手一把將她拉進懷裏,緊緊的扣住。
“喂,你……”唐夢晴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就要掙紮。
尹皓天卻將她抱的更緊,語氣帶著幾分哽咽:“我知道你不是唐夢晴,你是許歆瑤,我知道你是顧宇晗的女朋友,我知道你不是我的。可是就讓我抱一會兒,一會兒就好。”
她聽著他帶著幾分哀求的語氣,突然沒了力氣掙紮,手抬了抬,想要回抱住他,卻終究還是無力的放下,任由他緊緊抱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