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傷痛欲絕
江瀾眼淚一湧而出,心裏難過得要是,淡淡地問:“還能活多久?”這是她如今最關心的了。
“這個我很難給出答案,個體差異決定每個患者都是不一樣的,患者萬不可喪失生存的意誌,要堅強起來!這段日子,你就好好陪著母親。”主治醫師說道。
“好的,謝謝。”江瀾點了點頭。
今天晚上江瀾沒有回家,慕明辰帶來了電話,江瀾說了葉蓉的病情加重,這幾天她隻想好好守在媽媽身邊。
葉蓉一天沒怎麽吃下東西,吃了又吐,隻能靠輸入葡萄糖補充點能量。江瀾心疼得沒吃幾口飯。
待葉蓉入睡了,齊昊買來了夜宵,走到江瀾身旁,滿眼都是憐惜的眸子。
江瀾一驚,現在都淩晨了,他怎麽還在?齊昊打開方盒,遞了上去:“不吃東西,怎麽能夠好好照顧你媽媽?”
齊昊溫柔地一笑,他看她都這樣了,怎麽能夠安心回家入睡呢。
江瀾的眼睛紅腫著,是哭了好久了,她點了點頭,不會再讓大家看見她的脆弱,接過了齊昊手中的飯盒,強迫自己咽下飯菜。
“昊,我好怕。”江瀾抽噎著,她生怕這個世上最親的人離她而去,隻剩下她孤零零的一個。
“人固有一死,生死離別都是常情。”齊昊也隻能勸這麽一句了。
聽見齊昊都這樣說,江瀾的喉嚨更吞不進去東西,望著骨瘦如柴的媽媽,自責沒有好好照顧她,也許她真的馬上就要離開她了。
慕明辰雖然知道葉蓉病情加重,可是不知究竟嚴重到了什麽地步,本來想陪著江瀾看看葉蓉,可是抽不出空暇。
他這兩天忙著處理公司堆積的事兒,又要揪出一些他懷疑的人,忙得不可開交,每天早上八點半上班,晚上一直到十二點以後才能睡覺。
周桓榮沒有再提起慕明辰那天頂撞朱子琪的事,他們父子之間隻談工作,不談其它。現在周桓榮最大的心願就是明辰、鴻飛兩兄弟不要反目成仇。
今天晚上有個重要的商業界宴會,不少頂級英才都會聚集。慕明辰稍微空暇了點,想到幾天沒有見到江瀾了,去醫院接她回來,一起去參加宴會。
慕明辰起初以為是自己冷落了江瀾,所以她才幾天呆在醫院裏,今天他特意去買了一對情侶鑽戒。上次的新婚戒子被他隨意甩給了一個三陪小姐,而江瀾的也放在抽屜裏沒有帶過。
來到醫院,慕明辰跟葉蓉打了個招呼,是發覺她臉色黯然無光,毫無精神地躺在,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葉蓉見慕明辰來了,要坐起身。
“媽,你就躺著吧。”江瀾不準葉蓉亂動。
“阿姨不用客氣。”慕明辰這個時候似乎還沒有意識,該成江瀾的母親為媽媽。
江瀾餘光掃視了慕明辰一眼,心中冷笑,口口聲聲說是愛她的,可是這幾天他除了偶爾打個電話問問,什麽都沒有做過。連現在都不肯叫葉蓉一聲“媽”,他真的有把自己當成過她的妻子?
“你怎麽來了?”江瀾冷冷問了一句。
“瀾兒,晚上有個很重要的宴會,你跟我一起去參加。”慕明辰說出了目的。
葉蓉病重垂危,他居然以為她還有心思去參加什麽宴會,江瀾頓時傻笑。他來了醫院,連句關心葉蓉的話語都沒有……江瀾淡淡回答:“我媽病得不輕,我哪兒都不想去。”
“瀾兒,明天我陪你一起來看阿姨好不好?今天晚上的宴會非常重要,你是我的妻子,當然要一起去了。”慕明辰耐心解釋說道,而且好幾天沒有見麵,他也挺想念她。
江瀾的語氣非常堅決:“我說了,不去!”
她果然生氣了,慕明辰繼續解釋說道:“這幾天我真的是忙壞了,廢寢忘食,所以一直才沒有時間來看你和阿姨。”
“周總經理,當然很忙了。”江瀾冷冷說道,她現在心裏隻裝著葉蓉的病情,什麽都不願再去多想。
葉蓉見他們相持不下,也很著急,對江瀾說:“瀾兒,我不要緊…你…你跟著明辰回去。”
“不行,從現在起,我一步不會離開媽媽。”如果葉蓉不在世上,那江瀾也沒有什麽可偽裝的了,她和慕明辰的關係可以到此為止!
慕明辰上前拉起江瀾的手:“瀾兒,你這是怎麽了,還不肯原諒我?”
她沒有辦法原諒他,她也根本沒有想過要原諒,跟他在一起就是為了母親的醫藥費,否則他還以為她為什麽會忍氣吞聲留在這個賜予她無數傷痛的男人身旁。
“我們有話出去說!”江瀾冷冷說道,她不想葉蓉聽見有的話。
看出了江瀾與慕明辰之間有了不愉快,葉蓉焦急地問:“瀾兒,怎麽回事?”
“媽,放心吧,沒什麽大事。”江瀾衝葉蓉微微一笑。
“有什麽別扭,不要吵,跟明辰好好交流。”葉蓉囑咐說道。
“好,我知道了。”江瀾語氣柔和,回過頭看著慕明辰,聲音溫柔,“明辰,對不起,這幾天我心情不是太好,我們出去說說。”
慕明辰打了一個寒顫,為什麽江瀾的語氣那麽輕柔,而眼神卻如此犀利,像是要把他射穿一樣。
兩個人離開了病房,江瀾關上了門,慕明辰的手掏到衣兜裏摸著鑽戒盒子,笑著問:“瀾兒,你猜我帶了什麽禮物給你?”
“慕明辰,你究竟有沒有完!難道你不知道我媽媽現在病得很重,居然還要求我去陪你什麽宴會,你從來都沒有在乎過別人的感受,在乎的隻有你自己!”江瀾的語氣冷漠透頂,如冰山一般寒冷。
葉蓉的病房是最靠外的單間,再往外走一點就是陽台。江瀾擔心說話聲被葉蓉聽見,便走去了陽台,慕明辰也跟去了。
“不是的,瀾兒,我……”慕明辰不知開口應該說些什麽了,又問,“你媽的病況如何?”
江瀾說得沒錯,慕明辰確實根本沒有意識到要關心葉蓉的病情,他總覺得與自己毫無幹係。而江瀾一語道破,慕明辰無從狡辯,才意識到了自己的過失。
“你不是口口聲聲說愛我,這就是你所謂的愛?慕明辰,你除了打我罵我羞辱我,你還做過什麽?”江瀾笑問。
他什麽都沒有為她做過,慕明辰眸子黯然:“瀾兒,給我一次機會。”
她沒有稀罕過他的愛,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江瀾繼續冷笑:“我問你一句,你有沒有把我媽媽當做你的親人?沒有,你不知道你是個怎樣的人,好,那我來告訴你,你是個自私透頂,心裏隻有你自己一個人的家夥!冷酷無情,人麵獸心!”
葉蓉活不久了,江瀾不願意再呆在麵具下過日子,和慕明辰攤牌了又怎樣,她現在什麽都不怕!
江瀾用了這麽狠毒的字眼來形容他,當然他不會怪她,他以為的種種行為跟禽獸是沒有太大差別。他在她眼中看見了無底洞的冷漠,不帶一絲感情。
慕明辰放下了自尊,放下了高傲,用乞求的語氣對她說:“我們不要再互相折磨了好不好,明明是相愛的,為什麽要糾結過去?”
“我們是相愛的?”江瀾笑了好幾聲,這個謊言是她最大的痛,“慕明辰你傻不傻啊,我會愛你?你忘記了新婚之夜,你是如何羞辱我的?”
一連串的記憶閃現在江瀾的腦海裏,他用皮鞭抽她,皮開肉綻,滿身是血;他的腳踩到她的臉上,在情婦麵前嘲笑她像一隻狗趴在地上;他一次次給她耳光,掐她脖子,揪脫她的頭發……
這些一切的一切都不可能被遺忘,不是他簡簡單單兩句話,就可以撫平的創傷。
慕明辰心涼涼的,恍悟到自己遭了報應,不甘心地問:“我傷你這麽深,可是你為什麽要說愛我?”
“你的記憶力果然不夠好啊,難道你忘記了當初是怎麽對我的?我的回敬比起你的來恐怕隻是小巫見大巫吧。”江瀾的嘴角隻剩下了冷凝。
她一次次在他脆弱的時候,給他帶來溫暖,擊垮他的一道道心裏防線,待到他對她動了真心之時,竟然換來的是她的不屑!
慕明辰的心猶如被人掏空,而後再有千萬根針不斷紮著他的身體,千瘡百孔。她今日的實話所讓他感受到的痛,全然不比他給她當初的痛少。
“你好殘忍,真的好殘忍!”慕明辰的眼淚落了下來,他幾乎已經以為自己不會在哭泣了,而到此刻,才發現他還是有淚的。
“你跟我,扯平了。”江瀾看到他的淚痕,心裏有一種大快人心的感覺,原來報複一個人的是這麽能有快-感,給他一絲絲希望,讓他看見光芒,再把它扼殺在最具期待的時刻!
慕明辰從衣兜裏拿出了鑽戒盒子,而後打開,告訴江瀾:“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我真的很想彌補曾經對你的傷害。”
可是現在他才知道一切都沒有意義,可笑的是他在自作多情,被這個女人捅回一刀,插得很深,拔得很利索。
方才他說了那麽多軟話,甚至流了眼淚,她都沒有任何感覺,可是現在當他打開這對情侶鑽戒之時,她的眉頭微微一皺。
“這個東西對於我而言也是可笑的,你忘記了我們的新婚戒子被你隨便當做小費給了哪個情人了嗎?”她無法忘記,他逼她絕望到死的過去。
“是我欠你的,欠了太多。現在,我隻想問你,可以不可以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們好好在一起!”慕明辰把江瀾當成了他唯一的親人、愛人,他伸手,想要牢牢抓住她的手。
她曾也一次有一次求過他,他們好好過日子,重新開始,那個時候他有給個她機會嗎?他就算心裏對她有感情,也是她耍心機耍手段獲得的,沒有半點價值。
江瀾搖了搖頭,沒有一絲猶豫:“我是為了媽才委曲求全,可是媽現在已經胃癌晚期非常嚴重,她活不了太久了,一切對於我而言都沒有了意義。慕明辰,你是個惡魔,不僅摧殘了我的身體,還羞辱了我的靈魂!如果要我和惡魔在一起,我寧可從這裏跳下去!”
這兒是醫院四樓,江瀾說得很幹脆,他們都已經說得很明白了,怎麽可能還會像個沒事兒一樣在一起。江瀾想要離開他的決心,是這般堅毅。
“我如果是惡魔,那麽你也是!”慕明辰放聲長笑,他奮力將手中的鑽戒連同盒子扔了出去,落到了陽台下的池塘中,沉入水裏。
江瀾鬆了一口氣,終於說出來心中所有的實話,舒坦極了:“我們離婚吧,後會無期!”
正當這個時候,江瀾聽見了身後傳來葉蓉急促的聲音:“瀾兒,你!——”
江瀾趕緊回頭,看見葉蓉扶著牆,站在後麵,她趕緊衝上去問:“媽,你什麽時候來這兒了?”
葉蓉非常了解江瀾,她的眼神和語氣令她十分不放心,所以葉蓉拔掉了輸液針頭跟過來悄悄看,剛剛一直躲在牆後麵偷聽他們的講話。
見葉蓉氣得說不出話來,滿臉痛苦,江瀾嚇傻了:“媽,你怎麽了?”
“是媽…連累了…你。”葉蓉說完這句話就暈厥了過去,原來女兒過得毫無幸福,甚至傷痕累累,都是為了她。得知真相的她自然無法承受,隻有她死了,女兒就解脫了。
“媽!”江瀾大聲一吼,葉蓉的身體往下滑,她根本扶不住。
慕明辰見狀衝過來抱起葉蓉去病房,並對捂著嘴狂哭嚇得不知該有何動作的江瀾說:“快去喊醫生!”
江瀾才回過神來,慌忙跑去:“醫生,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