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澤楷，你還記得，當時我見到你的情景麽？”就在莫邪說完一切的時候，李德東突然開口問道。
周澤楷恨恨的瞪著李德東，沒有說話，李德東卻起身坐在了沙發上，臉上充滿了回憶的說道：“那時，我因為詐騙罪入獄，服刑期滿出獄後，正是冬天……”
歐洲的冬天，遠比人們想象中更加的寒冷，李德東穿著破舊的羽絨服，拎著屬於自己的東西，漫無目的的走在大街上。
就在他路過一個胡同口的時候，看到了一個孩子，他大概十四五歲的樣子，烏黑的頭發，漆黑的眼珠，和自己一樣都是東方人，那個孩子，就是周澤楷。
當時的周澤楷穿著一身破舊單薄的衣服，凍得小臉發青，抱著膝蓋，蜷縮在角落裏，緊緊的挨著暖氣通道的邊緣，可仍然抵擋不住嚴寒，身體不停的打著擺子。
身在異國他鄉的李德東，在那時動了惻隱之心，忍不住的上前詢問，沒想到竟然還是同胞，於是，他毅然的帶著周澤楷，從銀行卡裏取出了僅有的家當，帶著周澤楷開始一起生活。
那個時候，他給人做過工，幫人修剪過草坪，也做過黑導遊，李德東幾乎無時無刻不在想著，怎麽去賺錢，改善他們倆的生活。
直至，他選擇了重操舊業，做起了占卜測算命運的行當，靠著自己三寸不爛之舌，開始在在小城市裏站穩了腳步……
“那個時候，我們沒有錢，哪怕能吃上一頓打折促銷的快餐，都會覺得十分開心，哪怕從別人手裏購來一件二手的羽絨服給你，都會讓你笑的如同過年一般燦爛……”李德東回憶起當年的那些事情，眼淚不停的湧出，聲音都開始有些顫抖了。
周澤楷眼圈有些泛紅，緊緊的咬著牙沒有說話，李德東擦拭了眼淚，起身走到進了一間屋子裏，沒過多久，手裏拿著一個牛皮紙袋走了出來，將它交給了周澤楷，說道：“拆開它，看看。”
周澤楷看著手裏的牛皮紙袋，緩緩的拆開，裏麵赫然是一封遺囑和一份醫療鑒定報告。
“回國之前，我就被檢查出肝癌，醫生說，我還有不到一年的時間了，所以，我立了一份遺囑，這些年，我賺的這些錢，以及在海外購置的房產，都寫的是你的名字……”李德東忍著眼淚，哽咽的說道。
周澤楷看到那已經有些時間，封著遺囑的火漆，手微微的一顫，眼淚唰的一下流了出來，他不敢相信，自己處心積慮的想要的一切，原本就會屬於他。
他曾經一直懷疑李德東在外麵有子嗣，試探過幾次，李德東都沒有正麵回答他，這讓周澤楷心中更加的謊了，可是，接下來李德東的話，卻擊潰了周澤楷心中最後一道防線。
“我這麽多年，一直都是單身，和你相依為命這麽多年，就是想看到你結婚生子，我就可以心滿意足的離開了。”李德東苦笑了一聲，搖頭說道：“隻是，你一直都不肯找女朋友……”
“別說了！夠了！夠了……”周澤楷緩緩的跪在了地上，大聲的哭了起來，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傳來了刺耳的警笛聲。
“澤楷，自首吧！”李德東緩緩的閉上了眼睛，說道。
周澤楷哭的像一個孩子，直接撲在了李德東的懷裏，李德東也是老淚縱橫，不停的拍著他的肩膀，韓蕊也在這個時候，帶著人衝了進來。
“師父，對不起……”周澤楷哭著說了一句，李德東點了點頭，可就在下一秒，周澤楷突然一個反身，用手腕勒住了李德東的頸部，將他擋在了自己的麵前，另外一隻手則是從兜裏掏出了一把折疊刀，直接抵在了李德東的脖子上。
剛帶人衝進來的韓蕊大驚失色，而莫邪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給驚呆了。
“靠！畜生啊！簡直是畜生不如！”莫邪氣的直跳腳，見過畜生，沒見過比周澤楷還忘恩負義的畜生。
周澤楷癲狂的笑了起來，大聲的吼道：“都別過來，不然我就殺了他！”
韓蕊急忙抬起手，示意手下放下槍，然後義正言辭的說道：“周澤楷，現在你還冥頑不靈麽，你已經無路可逃了，放開人質，立刻投降！”
“哈哈……”周澤楷哈哈大笑了起來，一邊挾持著李德東朝著後麵走，一邊說道：“我不能死，我還年輕，我還有大把的錢沒有花，我為什麽要進監獄？”
“冥頑不靈！”韓蕊臉色鐵青，緊緊的握著槍，說道：“你逃不掉的，放棄吧。”
“我的字典裏沒有放棄！沒有！”周澤楷瘋狂的叫囂著，退到了二樓的樓梯口時，他低聲的說了一句：“對不起，師父，我不想坐牢……”
李德東緩緩的點了點頭，閉上了眼睛。
“啊！”一聲怒吼，周澤楷猛的抬起刀，可就在他刀落下的一瞬間，一聲槍響，血花四濺。
扼住李德東的手漸漸的沒有了氣力，周澤楷瞪著一雙不甘的眼睛，額頭正中，鮮血混雜著白色的腦漿，順著彈孔緩緩的流淌了出來。
一聲悲嚎，李德東一把抱住了周澤楷的身體，嚎啕的大哭了起來。
韓蕊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的放下了手槍，身邊的同事則是紛紛的圍了過去。
一切，都在那一顆子彈下，塵埃落定……
殺人，是什麽感覺？
韓蕊從舒適的長椅上坐了起來，眼神有些空洞。
事情，已經過去一周了，周澤楷在最後關頭，被韓蕊一槍擊斃，而李德東也因為悲傷過度導致昏迷，住進了醫院，被檢查出癌細胞已經擴散，基本上沒有幾天可活了。
就在一天前，李德東在悲傷中沉睡了過去，臨終之前，他將自己的存款都捐了出來，希望能給那些被周澤楷殺害的人的家屬，一些補償，也算是為周澤楷所犯下的罪行贖罪了。
但是，韓蕊卻接受了足足一周的心理治療，因為，她果斷開槍擊斃了周澤楷，心理已經產生了陰影。
走出治療中心的韓蕊，心情依舊有些沉悶，一抬頭，卻看到了坐在長凳，正歪著腦袋打瞌睡的莫邪，臉上微微露出了一抹笑容。
“嗯？你完事了？”似乎察覺有人在看自己，莫邪從淺睡中驚醒，隨後，打了一個哈欠，問道。
韓蕊點了點頭，坐在了莫邪的身邊，倆人就這樣尷尬的坐了一會，韓蕊突然開口問道：“我一直很好奇，為什麽你沒有被控製，他的催眠術很厲害，我當時……”
“咳，我是誰啊，當然是我這個人意誌堅定，頑強不屈，才沒有讓那個家夥得逞了。”莫邪厚著臉皮說道。
韓蕊有些似信非信的看著他，其實，當時自己之所以著了道，就是因為她看到莫邪的確很倒黴，生怕李德東說的是真的，於是折返回去想要見李德東，希望能得到破解的方法。
沒想到，周澤楷在負責接待她的時候，端來了一杯咖啡，偷偷的在裏麵下了安定劑，導致自己被對方用言語給洗腦了，那東西所帶來的效果，讓她根本分不清是否是真假，然而，莫邪竟然能抵抗住？
她根本不知道，莫邪有兩個人格可以轉換，如果不是這樣的話，怕也要遭毒手了。
“咳，你這麽盯著我會不好意思的，哎，對了，那個李大師留下的錢，是不是也可以分給咱倆點？”莫邪突然想起了什麽一樣，嘿嘿一笑，搓著手問道。
韓蕊一臉奇怪的問道：“那是給受害者家屬的補償，幹嘛給咱倆？”
“咱倆也是受害者好不好，如果不是我意誌堅定，說不定已經著了那孫子的道了不是。”莫邪頓時焦急的說道。
韓蕊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道：“財迷！”說罷，起身就準備走。
莫邪頓時急了，靠，自己這是白忙活了半天？他剛要開口說話，韓蕊卻是從自己的包裏拿出了一個信封，丟給了莫邪，說道：“你的酬勞。”
莫邪一怔，滿心歡喜的打開信封一看，臉色頓時黑了下來，拿出了一遝不過幾十張的鈔票，道：“喂，這才幾千塊吧？”
“知足吧你！這是我自己私人掏腰包的好不好？”韓蕊沒好氣的說道，轉身就走。
莫邪愣了好一會，突然開口喊道：“喂，我請你吃飯啊？”
韓蕊停下了腳步，回頭看了一眼莫邪，道：“這麽大方？”
莫邪一臉得意的甩了甩剛到手的鈔票，嘿笑道：“有錢人，咱不差錢兒……”
“噗！”韓蕊忍不住的噗嗤一笑，瞪了他一眼，回過頭後，不可察覺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