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市公安局1

  衛國眼裏冒出躍躍欲試的光芒。在村裏上學的時候,誰欺負他他都是去找本家的大哥們,把對方打服了,以後就再也不敢刺頭了。


  可片刻功夫又猶豫了,大龍他們天不怕地不怕,之前他媽也教訓過大龍,後來他們不一樣還是打他嗎,而且還打得更狠了。


  林清問“小嬸子,要是那群混不吝的再打衛國呢。”


  見衛國使勁點頭,趙蕾冷笑,“他爹和他叔是為人民犧牲,他們害人民英雄的孩子,就是壞分子!”


  林清愣愣的看著趙蕾,乖乖,這個帽子可不小啊!

  趙蕾帶著衛國去了趙家借驢車,把大龍和大虎的雙手綁起來,繩子另一頭綁在驢車上,一群人午飯都沒吃就去了縣城。


  縣委和市委一個在城東一個在城北。依舊是趙輝和趙滿趕車,趙蕾一手攬著吃著棗泥糕的衛國,一手拿著一隻短小的放羊鞭子,大龍大虎每每開口罵人,都得吃趙蕾幾鞭子。


  孩子不是她家的,她可不在乎疼不疼。


  衛國把一包點心吃完,抹抹嘴邊的點心渣,“嬸兒,渴了……”


  一邊的趙滿忙拿出軍用水壺,“衛國,紅糖水!”


  衛國咧嘴笑著接過來,“謝謝小滿哥!”


  大虎狠狠咽了咽口水,剛才餓了不給吃,現在渴了該給點水喝了吧?

  “臭小子,我也渴了!”


  這一嗓子嚇得衛國手一哆嗦,趙蕾抬手就是兩鞭子:“閉嘴!”


  大虎依舊嚷嚷:“給我水喝,我又餓又渴走不動了!”


  趙蕾又狠狠給了他倆幾下,直到倆人再也不敢再吭聲,才冷笑,“小輝,趕快點,一會我帶你們去吃肉包子!”


  “好嘞!”小輝緊趕一陣,扯得後頭腿肚子都軟了的倆小子一陣踉蹌。


  幾人趕到縣裏的時候已經過了午飯時間,趙輝趙滿兩兄弟早就饑腸轆轆,隻盼著趕緊吃到大白包子。


  小衛國心裏不高興,一包棗泥糕就給趙家兩兄弟分了四塊,剩下四塊全進了他肚子裏,一會吃肉包子一定吃不多,虧了!

  至於大龍大虎兩兄弟……管他們怎麽想,反正沒他們的份兒!


  趙蕾進了國營飯店,買了八個大包子,兩個女人拳頭大的窩窩頭,付了錢就出來了。


  衛國在驢車上巴巴看著,聞著包子味兒,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趙蕾從包裏拿出一張油紙,給他包起半個肉包,“吃不完剩下,回去還有。”


  把剩下的七個肉包都給了趙滿兩兄弟,“我早上吃飯晚,吃不了那麽多。”


  其實是因為懷孕壓迫胃,吃的少而勤。


  趙滿趙輝上回就領教了她的飯量,也不多說,一人拿起一個包子開啃。


  原本以為會給自己剩下兩個肉包的衛國小同誌眼巴巴看著倆人你一口我一口,一點也不客氣。他憤憤咬了口肉包,默默心痛。


  兩個軍用水壺裏的水喝了個幹淨,大龍大虎倆人眼睜睜看著肉包子還剩三個,再也忍不住了,“我倆還沒吃呢!”


  “等會你倆就有吃的了。”趙蕾拿起水缸倒了些水喝,又讓衛國漱口。


  沒多久驢車就又上路了,隻是這回趙蕾和衛國坐在一邊,大龍和大虎大剌剌坐在驢車上啃窩頭,本來不想啃的,可是在餓著和吃窩頭裏選,還是吃吧。


  趙滿和趙輝兩兄弟坐在邊角……原計劃是走著趕路的,可是吃的太飽走不動了。


  市公安局剛剛上班,驢車到了門口,趙滿兩兄弟就下來把趙蕾倆人扶下來,又拉著大龍大虎手上的繩子進了公安局。


  剛吃過午飯,加上工作少,一群人除了喝水看報紙,就是聚在一起聊八卦。


  趙蕾等人一進門,辦公桌上聊天的幾人便抬起頭,“幹啥的?”


  趙蕾:“報案。”說著又給趙輝使眼色,讓他把大龍大虎手上的繩子解了。


  一禿頭男人拿著紙筆上前拍拍那把長椅,“來來來,坐坐,說說是怎麽回事?”


  趙蕾感激的點頭,拉著衛國坐在長椅上。把之前秦家一群人帶人把自家砸了個稀巴爛,到秦母幾人對著她辱罵,到秦大姑的孫子欺侮烈士遺孤,把小衛國打得渾身是傷,還用繩子綁著他的脖子讓他學狗叫一係列事通通講了一遍。


  “我原本以為是我嫂子心不平,懷疑我拿了大伯哥的撫恤金。現在來看,還指不定是誰出的損招。一群人砸了我的家,不但不賠錢,還堵著縣公安局長,說人家欺負烈士遺孤!讓縣公安局不敢處置他們。我們衛國才七歲啊,被他們家孩子打的身上沒有一塊好肉,這麽冷的天,穿的衣服又破又短……”


  她抱著衛國嗚咽,“這日子,可沒法過了!”


  市公安局裏有三個文員,一開始隻是看熱鬧,越聽到最後越氣憤。趙蕾說完以後,仨妹子一個跟著哭,一個跟著勸,一個氣得破口大罵。


  大龍大虎看著女文員罵他們,登時怒了,張口就回嘴:“你個賠錢貨再罵!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大虎:“你再罵信不信我讓我奶堵了你的嘴,把你扔到男人窩裏去!”


  整個辦公室都靜了,敢罵局長閨女,真是無知無畏。趙蕾也被這話雷得裏焦外嫩,這都誰教的啊!


  破口大罵的女文員明顯有後台,她氣得哆嗦著手,半晌才扭過頭來,“老周!去縣公安調案底!老李去找他家大人!”


  老周就是那個中年禿頭男人,他是市公安局的隊長。


  趙蕾忙低聲問衛國,“他爹在哪工作?”


  “隻知道都是正式工。”衛國小聲。


  趙蕾忙抬頭,“警察同誌,這兩個孩子的大人都在縣裏工作,就是不知道是哪個廠子。”


  老周為避免尷尬,趕緊溜了。老李則是讓人把兩個孩子帶走,審問去了。


  小張文員氣得臉紅脖子粗,片刻老李就出來了:“一個鋼廠,一個紡織廠,咱分頭去問吧。”


  小張文員一刻也不耽誤,“你去紡織廠,我和小李去鋼廠。”


  兩邊分頭行動,沒多久縣公安局的李隊長就來了,他擦著額角的汗,“小趙同誌,咋回事啊這是?”


  不是說好賠償嗎?那邊錢還沒湊來,怎麽又鬧到市公安局來了!


  趙蕾用袖子蹭蹭眼角,袖子上的辣椒汁雖然幹了,效果卻沒減。


  就見她一邊哭,一邊道:“李隊長,我可不敢給你添麻煩了,秦家有我嫂子這個軍屬,他們威脅著你沒法正經辦案。前頭搶糧食的事還沒解決呢,這又把我侄子打的渾身青紫,沒一塊好肉。”


  “這孩子才去秦家一個多月啊,現在又瘦又弱,見著好吃的都不敢要。他們家孩子一個個膘肥體壯,還把我侄子當小狗一樣栓著回周家村要飯呐!”


  她眼淚簌簌的落,衛國也悲從心來,撲進趙蕾懷裏嗚嗚哭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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