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退讓2
她消瘦的身子像一株不怕寒冷的樹苗,抗議著他的獨斷。
楊恒拉上窗戶,從浴室裏抽了一條幹燥的毛巾。披到她身上:“冷不冷?怎麽起來了?”
“身邊沒人,睡不踏實。”她道。
楊恒不自禁的抱住她,“對不起。”
“不要說對不起,你不想讓我去,我就過段時間再去,你別再抽煙了。”
他去吻她,趙蕾躲開,抱怨他:“嘴裏全是煙味兒!”
男人心口一涼,隻覺得難言的痛。
趙蕾推他:“你發什麽呆?去漱口啊!”
楊恒熱血回流,湊近她親了一下,“我就抽了一口。”
趙蕾偏頭:“一口也有煙味兒,你趕緊漱口去!”
男人聽話的去了,趙蕾這才回了床上,把平鋪的被子疊成被窩形狀,等楊恒出來就招呼他:“趕緊進來,外麵凍死了!”
楊恒也鑽進去,趙蕾抱住他,“先不要動,暖一暖。”
她再沒提去港城的事,楊恒卻覺得是自己縛住了她高飛的雙翅。
有時看著趙蕾不時在本子上記一記接下來要做的事,卻從不讓他看見,楊恒隻覺得愧疚越發放大。
他終究還是托人定了機票,給趙蕾和衛雨。
又從李老那邊借了老劉小劉兩個退役軍人,護送她來回。
趙蕾正忙著寫開店明細,兩張機票已經送到了她眼前。
“去做你想做的吧。”楊恒道:“我安排了人保護你們,你到了那邊盡量低調,不要被人欺負了。”
趙蕾看著那機票,心裏又酸又軟,嘴硬問他:“我這兩天還沒有滿足你嗎?用這種事來刺我。”
她很少厚著臉皮說這種話,隻有在這種,覺得委屈了他,又沒辦法安慰時才能聽到吧?
“我胃口很大,經常餓。”楊恒道。
趙蕾抱住他,撒嬌:“可是經常喂,我也很累。”
楊恒摟住她的腰,“等你回來,咱們讓雙方父母見個麵,就舉辦婚禮好不好?”
她點頭:“好。”
兩人又滾到了床上,楊恒沒有太折騰她,因為她第二天還要趕飛機。
趙蕾走的時候拿走了一塊玉佩,剩下一半給了楊恒。
飛機下午才到港城,趙蕾帶著衛雨往候機室外麵走,沒走幾步就看見一個熟悉的人影,她目光一滯,鬆開衛雨的手往那邊跑,眼裏的淚隨著她的步子往後飛,直到到了那人身旁,她抓住那人的手臂,哽咽一聲:“爸!”
趙遠橋看著眼前的女人,這張臉跟記憶中稚嫩的臉龐重合…他的女兒,長高了,也長大了。
趙蕾抓著他的衣服,眼淚不要錢一樣往下落:“爸,是你嗎?我想你,想死你了!我媽好不好?大哥好不好?”
趙遠橋抓住她的手:“小蕾…”
衛雨已經追了過來:“幹媽!”
她看了那人一眼,拉住趙蕾,“你跟這位先生認識嗎?”
趙蕾一怔,目光慢慢清明起來。
周圍多是穿著樸素的人,老土的候機室,熟悉的衛雨,和眼前這個,跟她爸一模一樣,卻又一點都不一樣的中老年男人。
拎著行李跑過來的老劉問:“趙小姐,怎麽了?”
趙蕾搖頭,“遇見熟人了。”
趙遠橋激動道:“蕾蕾,你是來找爸爸的嗎?”
“不是。”趙蕾冷靜下來,拿出手帕擦了臉。說:“我來港城辦點事。”
穿著考究的男人頓時神情萎靡了幾分,“哦。”
又問:“有什麽事啊?要爸爸幫忙嗎?”
趙蕾搖頭:“不用了,楊恒已經托好了人。”
“那去家裏住吧?咱們家裏還給你留著房間呢!”趙遠橋看了眼衛雨:“這是我外孫女?長得真俊……”
“這是衛雨。”趙蕾對衛雨道:“叫爺爺好。”
衛雨點頭:“爺爺好。”
趙遠橋‘誒’了一聲,從懷裏拿出個大紅包來給衛雨:“拿著,買糖吃。”
衛雨點點頭,不好意思的收下了。
趙遠橋又看一旁的兩個男人:“是小楊麻煩兩位的吧?到了家門,去我家喝杯酒吧!”
說著,他身邊的男秘書就接過倆人的行李箱,“幾位跟我來吧!”
兩個男人都抓著行李箱不鬆手,氣氛突然變得尷尬,趙蕾對二人道:“這位是我爸,咱們走吧。”
兩個男人為難:“咱們來之前,楊副部就讓人準備了車和住處。”
趙蕾點頭:“你們兩個跟他們去說一下來意,天黑之前我去找你們。”
“這…”
倆人對視一眼,其中一人說:“我跟您過去,讓老劉去那邊。”
“也好。”
一行人浩浩蕩蕩去了趙遠橋所謂的家。
還沒進大門,衛雨已經驚訝的原形畢露了。
趙蕾拍了拍她的手臂,麵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
衛雨瞬間冷靜下來,趙蕾推門下車,拉著衛雨下車,“進門少說,少看,多聽著。”
衛雨咽了咽唾沫:“知道了幹媽。”
助理在前麵迎著,管家進屋去讓傭人準備水果甜點,趙遠橋帶著大家進門,“你這些年還好嗎?這孩子是誰家的?”
“日子過得不錯,能吃飽穿暖。這孩子是位護了我很多年的長輩的孫女兒,她老人家沒了,這孩子的娘重男輕女,她就把兩個孫女托付給了我。”
“應該的,知恩圖報是應該的。”他又問:“聽楊恒說,你們倆剛領證?”
他礙於外人在有些不好說,可又實在忍不住,問:“我的外孫女外孫子,是不是當年他對不起你,讓你自己生下來的?”
趙蕾一怔,搖頭:“是我對不起他,我不知道跟他有婚約的事,在鄉下太難熬了,就嫁人了。”
趙遠橋瞬間紅了眼眶,再沒說話。
等到了屋裏,讓趙蕾和衛雨跟老劉坐在沙發上,有人送上咖啡和清茶,他才問:“那個男人對你好嗎?你為什麽跟他離婚?是不是他對你不好?他叫什麽?”
麵對這個男人的字字句句,趙蕾隻覺得心頭隱痛,如果這是她的爸爸……
她是不是會撲到他懷裏痛痛快快哭上一通?訴說自己這些年來的不易和委屈?
一定會的。
她深吸一口氣:“他對我很好,特別好,是個軍人。唯一不好的是,結婚不到一年他就沒了,留下我和肚子裏的孩子。”
趙遠橋雙唇甕動,如果是別人,他會勸慰一句:已經過去了,別再難過了。
可這是他的女兒,從小疼到大的女兒,她受了那麽多苦,怎麽過得去?怎麽過得去!
“你林叔叔沒有關照你嗎?”他含淚問。
趙遠橋說的林叔叔是當初趙蕾到了周家村時,市裏的二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