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相殘
她的話一說完，包括蕭斌在內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抬頭看去，不說那麽多大大小小的孔洞，單說現在身處的這一處大洞，就足夠容納千萬級別的螞蟻了吧？
當然前提是螞蟻沒有眼下這麽大的個頭。
“我不知道它們是從何時開始自相殘殺，數量減少的同時個頭越來越大的，但是你們看這些存活的紅蟻，個頭都很相近，我們並沒有看見非常小或者非常大的！”
柳蒼露的意思很簡單：實力決定生存，這些螞蟻已經到了互相都無法輕易殺死對方的級別，所以才能相安無事，而一旦有同伴死亡或者受傷，就會很快成為其他螞蟻的口中餐盤中食！
這一點蕭斌是親眼所見，瞎子死前的那一幕同類相食仍然曆曆在目，而其他人卻因為太過緊張，都沒怎麽注意到。
不過就在這時，最下方邊緣處的一顆蟻卵突然晃動起來，接著居然像孵小雞一樣破殼而出，鑽出一隻足球大小的幼蟻！
“螞蟻怎麽可能這樣孵化？”柳蒼露呆住了，眼前的螞蟻已經出乎了她對這種動物的常識認知。
更可怕的是，這幼蟻居然一出生就能活動，它憑著本能感覺到的同類氣息，直接爬向對麵斜坡上的蟻群。
柳蒼露有些緊張地盯著那隻幼蟻，習性大變的巨蟻已經讓她拿不準會做出什麽樣的行為來。
當它走進蟻群的一刹那，柳蒼露甚至要懷疑自己的判斷了，但是下一刻，蟻群突然撲上去把幼蟻爭先分食的時候，柳蒼露鬆了口氣。
“我也不知道蟻後是怎麽了，它的繁殖方式有了變化，而且每一代的幼蟻都會長成更加碩大的個體，現存的成年螞蟻為了不被後浪拍死在沙灘上，就會吃掉每一隻幼蟻，同時，這些幼蟻對它們來說應該是比同類屍體更好的美味，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呢？”
“你是說，它們保護蟻卵，不是為了保護後代，而是為了保護自己的美食？”如果不是幼蟻當場被吃掉，蕭斌還真有點不敢相信。
“沒錯，所以那些白骨，應該是成年紅蟻喂食蟻後的結果，而蟻後也絕不會想到，自己辛苦產卵，破殼卻又被這些成年螞蟻吃掉了，這是不是很熟悉的一幕？”柳蒼露說完蕭斌就啊了一聲。
“人類用糧食喂養母豬，母豬生下小豬又被人類食用，真的好像啊！”
柳蒼露點點頭：“所以新的螞蟻都被吃掉了，成年螞蟻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壽命變得這麽長，但是在互相殘殺之下也會慢慢減少，這就是為何安全區很少能見到這些螞蟻，他們越來越少了！”
“可是什麽原因讓它們自相殘殺的呢？”水妹剛說完，又一隻螞蟻破殼而出，可這隻幼蟻的位置很不湊巧，剛好出生在了狗蛋兒的旁邊！
或許是出於變異後的本能，幼蟻並沒有第一時間爬向蟻群，反而伸出觸須在空氣中點了兩下，然後朝著狗蛋兒撲了過去！
狗蛋兒嚇得大聲驚叫，抬腳就往後腿，同時小刀的飛刀也出手了！
飛刀不大，對付成年紅蟻的時候有些殺傷力不足，但是對付幼蟻卻已經足夠了！
螞蟻不會叫，不然幼蟻一定會在半空中慘叫出來，飛刀拔出來的時候帶起一串血水，幼蟻摔到狗蛋腳邊掙紮了兩下登時斃命。
然而還是晚了，狗蛋已經一後腳跟踢破了身後的一顆蟻卵！
瞬間空氣好像凝固了，斜坡上的螞蟻們和幾個人一樣，先是愣了一下，接著突然朝斜坡下麵衝來！
看來柳蒼露說得沒錯，如果是後代落入敵手，這些螞蟻無論如何不敢輕易發怒，而在它們眼裏蟲卵隻是食物，所以它們被狗蛋兒激怒了，不管不顧地想要殺人了！
無奈之下眾人隻好繼續往坡上爬，高抬腿輕落地，唯恐再破壞了蟲卵讓螞蟻們的怒火升級。
好在螞蟻們也是舉步維艱，到了蟲卵區之後為了不碰壞蟲卵，比人類走得還小心，它們的腿還比人類更多，每次都要找好了位置才敢下腳。
這一下雙方的速度顯出了差距，蕭斌突然覺得此時的情景有點兒像自己和婉月在那個小溶洞裏的時候，雖然自己速度比螞蟻快，可是到了上麵有沒有出路還是兩說呢！
一片白花花的蟲卵中間，穿插著數百隻紅褐色的巨蟻，光是視覺效果就足夠讓人心顫了。
每個人都拿出自己最快的速度，蕭斌拉著婉月，水妹扶著小刀，黑子幹脆把狗蛋扛在了肩上，避免他亂跑又闖禍。
十幾分鍾後，眾人終於被蟻群趕到了斜坡的上方，那裏有一塊平坦的空地，空地正中央還有一個巨大的圓柱形石頭平台。
眾人看見平台全都呆了一呆，這倒不是因為平台很大，而是因為這平台的外側弧度和頂麵平滑度，絕對不是螞蟻能夠造出來的！
換句話說，這平台是人類所造！
而此時那平台之上，一個龐然大物正在產卵，那是一隻體型有七八米長，肚子巨大的帶翅紅蟻！
蟻後終於現身了！
石台四周有八條坡道連接地麵，蟻後的頭和尾部剛好各對著一個坡道，她產下的卵順著斜坡緩慢滾落到下麵的斜坡上，而口中吃剩下的骨頭就直接一甩，也從另一側坡道滑下去，形成了那片雪白的命運地毯。
更讓人加倍惡心的是，蟻後扔掉一具動物的骨架後，突然從旁邊夾起來半截人的身體，那屍體隻有胸部以下和大腿根以上，然後滿意地開始吸食人的內髒。
那半截人身上的衣服所有人都見過，因為不久前它的主人還跟大家一起鑽洞來著，是瞎子！
巨蟻們把人的頭部，四肢吃掉後，相對柔軟多汁的部分就帶回來成了以後的盤中餐！
黑子大罵一聲舉起了大刀，然後看向蕭斌：“怎麽著，現在就上去幹死它？”
大家都知道這體型的蟻後除了產卵以外，基本上就是個廢物，應該沒有什麽太強的攻擊力，就算瞎子不懷好意，至少也是人類一方的，殺死蟻後也算給他報仇了。
蕭斌舉手阻止：“先等等！不知道如果蟻後死了螞蟻們會是什麽反應，咱們先看好退路再動手不遲！”
蟻群還在斜坡的半山腰上，到達坡上平地還得幾分鍾，眾人圍著石台四處打量起來。
畢竟這台子如果是人類所修，那就很可能有先人留下的其他出路。
然而很快小刀就歎了口氣，石台後麵真的是這條通道的盡頭了，而通道四周和頭頂上也沒有其他孔洞可鑽，看起來這七個人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婉月卻是指著石台的側麵喊蕭斌：“你看，這裏刻著圖案！”
柳蒼露和蕭斌一起看去，之間沿著石台的周遭，有兩條清晰的連續圖案，當看清圖案的內容後，蕭斌更加確定這石台是人力所為了。
第一條圖案是一串螞蟻，第一個是帶翅膀的蟻後，個頭最大。
它的身後是一隻巨大的紅蟻，紅蟻身後又是一隻，一串下來足足有二十幾隻紅蟻，隻不過它們的個頭一個比一個小，到了最後那隻的時候，個頭隻有第一隻的十幾分之一大小，如果不用手電筒照著，恐怕都看不出來是什麽了。
“就算算上雄蟻、工蟻和兵蟻，紅蟻也沒有這麽多種不同的體型啊！”柳蒼露有些納悶，蕭斌則是來回把圖看了幾遍，若有所思。
“這啥意思？黃鼠狼下耗子，一代不如一代？”黑子看著蟻群慢慢逼近，有些煩躁。
蕭斌突然眼前一亮：“不對！我們看反了！”
“你們調過來看！開頭是最小的正常紅蟻，然後體型越來越大，逐漸變成了我們現在看見的這種巨蟻，是不是更加合理？”
柳蒼露和婉月同時拍手：“很有可能！”
“那如果這圖真是人畫的，就是說螞蟻之間互相吞噬和異變，都在這人的計劃之內了？”婉月突然覺得有點毛骨悚然。
弄出這麽多大螞蟻對人有什麽好處呢？
柳蒼露點點頭：“應該是了！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這種紅蟻是多後製的，也就是說如果有上億隻螞蟻，那蟻後的數量也不會少，可是目前為止我們隻看見了這一隻蟻後，而眼下這千百隻螞蟻看來也是一後所生，那其他蟻後去了哪裏？”
柳蒼露說完指向一米來高的石台上麵：“你們看，那些幹枯的軀殼，就是其他蟻後的！”
本來蟻後那醜陋的樣子讓所有人都不想多看一眼，這時忍著惡心打量起它的四周，果然很多大大小小帶著翅膀的軀殼散落在四周，看起來都已經死去了很長時間。
從軀殼的大小看來，即使他們死前沒有抽縮的時候，也都沒有眼前這一隻蟻後這麽龐大。
“我們能看見的隻是死去時間最短的，也就是最後死去的一些，在它們之前還不知道有千千萬萬隻更小型的蟻後殞命呢，那麽問題來了，蟻後絕對不會自己跑到一起然後帶領自己的子民和其他蟻後殘殺，那又是誰把它們弄來放到一起的呢？”
柳蒼露的意思很明顯，這一切都是有人故意為之，但沒人能回答她這個人是誰。
反而每個人都被那一場不知道發生在什麽時間的混戰勾起了好奇。
峭壁裏的生存空間和四周食物都達到上限，蟻後不知因為什麽而聚齊，不計其數的螞蟻開始互相撕咬吞噬，隨著數量的銳減，螞蟻的體型卻在不斷變大。
“這簡直就是在養蠱啊！”婉月想起蕭斌跟她說過的話，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