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會走的樹
一大片銀杏樹正處於黃葉期,無論抬頭還是低首滿眼的金黃,如果不是大黑狗橫屍的場麵還曆曆在目,婉月一定會忍不住想跟這片樹林合個影的。
“別怕,大白天的還這麽多人,那個怪物再厲害也拿咱們沒辦法。”蕭斌安慰婉月,絕口不提那晚在篝火旁發生的事。
然而蕭斌的心裏卻在納悶,經過他的觀察,這村子裏基本沒什麽樹木,而村子的南麵卻被銀杏樹所包圍,狹長的樹林布滿了村子和峭壁之間的區域,東南角那片田地裏也沒有樹木,就好像全穀裏的數都集中到了這片林子中一般。
而且北方很少有野生的銀杏樹,一般能見到的都是人工種植,可是人工種的話,為什麽整個穀裏就隻種了這一種樹呢?
七個人自然地分成了兩撥,蕭斌帶著婉月和小飛走在前麵,海叔和大山,花嬸走在後麵,曹大爺一手提刀一手杵著拐棍兒,倒是走得也挺快,緊緊跟著海叔三人。
沒一會兒海叔突然快走了幾步,追上蕭斌問:“那東西真不是你們帶來的?”
蕭斌苦笑:“我們連那東西是什麽都不知道,我隻能保證它不是跟我們一夥兒的,至於是不是因為我們的到來而出現,我還真的不能保證,畢竟時間上來說,的確太巧了!”
海叔點點頭:“你這話說得倒是實在,本來俺也不覺得柳姑娘的朋友會是壞人,可你們是沒看見啊,那東西把花嬸家老爺們兒咬得,那屁股和大腿都沒法看了,血了呼啦的!”
“還有大山家那娃娃,跑回家時候都嚇得不會說話了,後背上那幾道血口子,要是再深一點兒,恐怕命都沒了!”海叔歎口氣,估計是想到了自家的大黑狗。
“虧得那娃娃進去樹林不深,那會兒那怪物還在掏曹大爺家的母豬肚子吃,不然的話,唉,不敢想象了。”
看來海叔因為柳蒼露的關係,對蕭斌和婉月倒是沒有太大敵意,他後麵的花嬸卻哼了一聲,正要出言諷刺,突然身後傳來哎呦一聲!
眾人齊刷刷回頭,每個人都舉起了手裏的家夥準備迎敵,卻見曹大爺趴在地上,剔骨刀差點紮進自己肚子裏,身後掉著一隻鞋,敢情是腿腳不利索摔了個跟頭。
大山過去把他扶起來,再次勸慰,蕭斌卻看著曹大爺那隻鞋掉的地方皺了皺眉。
那裏挺平坦的,雖然樹葉有點厚,可也不至於把人絆倒。
曹大爺穿上鞋繼續罵,大山討了個沒趣不再管他,快步跟上花嬸。
“幸虧那怪物隻有一隻,要是跟那些大螞蟻一樣多,誰還顧得上那老頭!”小飛不滿地嘀咕著:“無緣無故被逼著抓怪物也就算了,還得帶著個累贅一起。”
婉月跟在蕭斌身邊,白了小飛一眼:“那你怎麽不說說要不是你打開了禁地的大門,咱們不至於落到今天這個下場呢?”
小飛吐吐舌頭不再說話。
身後的花嬸也在埋怨海叔:“你說你跟外人有啥可聊的?就算那怪物不是他們養的,肯定也是跟著他們進穀的,將功贖罪之前他們就是咱的敵人!”
小飛想反唇相譏,被蕭斌攔住了,林子越走越深,地上除了落葉開始出現雜草叢,有的地方甚至能沒過人的小腿肚。
突然婉月驚叫一聲,指著左前方一個草叢:“那個!我想咱們應該是找對地方了!”
蕭斌也看見了,低頭撿起一根棍子扒開野草,露出裏麵一隻被開了膛掏空的小羊。
“大家要小心了!這羊羔的皮還沒幹,很可能死得時間不長,那怪物搞不好還在附近!”
聽了蕭斌的話,婉月瞬間感覺四周的空氣好像都降了溫度,每棵大樹的後麵都好像有東西在窺視著這邊。
繼續往前走,又出現了幾處其他牲畜的屍體,這時蕭斌突然停住了。
“你們有沒有覺得不對勁?”
小飛四下張望一圈,然後搖搖頭:“沒啥不對勁啊,你聽見什麽了?”
蕭斌也搖頭:“就因為沒聽見什麽,所以很奇怪!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變得安靜了!”
他這一提醒,所有人都猛地回頭向後看去!
曹大爺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不見了!
海叔三個人也麵麵相覷,原地轉圈找了一遍,花嬸不屑道:“就說他那體格不行了,非得逞能,準是走到半路跟不上了,不知道坐哪歇著呢,搞不好打了退堂鼓也說不定!”
“歇氣兒也應該跟咱們說一聲啊,再說咱們這會兒一邊走一邊找的,走得也不快啊!”
大山可不信曹大爺會連個牢騷都不發就乖乖掉頭回家。
“回去找找,就算曹大爺想回去了,咱們也應該找到他護送他出林子,別讓他自己走。”蕭斌的話讓海叔和大山生出不少好感,花嬸不耐煩地一揮鐮刀,砍下一塊樹皮泄憤。
一行人轉頭往回走,蕭斌突然感覺小飛的神色有些不對。
“你小子該不會害怕了,又想開溜呢吧?”
小飛愣了一下,隨即恢複常態:“怎麽可能,這鬼地方我都不知道怎麽走出去,哪兒敢離開你們半步啊!我隻是覺得這路有點兒奇怪,剛才過來時候好像不是這樣子的。”
“本來就沒路,有啥奇怪不奇怪的,看你尖嘴猴腮三角眼的就不是好東西,指不定想啥歪主意呢!”花嬸對外人的仇視程度非常深,手裏的鐮刀似乎隨時可能砍向蕭斌三人。
小飛這次出奇地沒有還口,而是繼續觀察著四周。
“這是咱們第一次發現動物屍體的地方了,到這裏之前我還聽見曹大爺的抱怨呢!”大山站在羊羔屍體附近道。
六個人自覺地分散開尋找起來,蕭斌先是看向東邊,接著眼睛往北轉過去的時候,忽然感覺眼角餘光裏,什麽東西動了一下!
猛地回頭,那裏除了銀杏樹根本沒有活物,蕭斌一時間有些懷疑自己眼花了。
但是緊跟著北邊又是一道身影閃過,蕭斌用最快速度轉頭,那裏還是空無一人!
“我這是怎麽了?身體不對勁?”蕭斌看了看其他人,都表現得很正常,如果他們不是串通好了演戲,那就是蕭斌真的出現幻覺了!
用力握緊拳頭讓自己鎮定,蕭斌的眼神突然被不遠處的一棵樹吸引住了。
這時婉月也走到了一顆樹前,樹根下一片半個手掌大的銀杏樹葉黃得亮眼。
人對美好的事物有著天生的占有欲,更何況是一個女生。
婉月忍不住彎下腰去撿,而就在她的手指尖剛剛要碰觸到黃葉的時候,一隻滿是皺皮的黑色大手突然從落葉下伸出來,抓住了婉月的手腕!
驚恐的尖叫響徹樹林,蕭斌猛衝過去但還是遲了一步,婉月旁邊的花嬸眼疾手快,鐮刀猛地一揮!
幾滴黑血落在樹葉上,婉月站起身後退好幾步,同時用力甩著手大叫不停。
那隻黑色的怪手被花嬸齊腕斬斷,但還是牢牢地抓在婉月的手上!
蕭斌抱住婉月讓她放鬆,同時掰下了那隻怪手,而海叔和大山也衝了過去。
海叔舉起木棒朝著怪手伸出來的地方就砸,但是幾下之後就停止了動作,因為那裏什麽都沒有!
可是那仍在滴血的怪手還真真切切地被蕭斌抓在手上,看樣子毫無疑問是一隻人手!
“樹根底下的土有鬆動!”大山說完掄起鐵鍬就挖,但是挖了有半米深之後也被花嬸攔住了。
“人又不是老鼠,怎麽可能鑽那麽深啊!”大山聽了頹然放棄,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蕭斌手裏的斷手之上。
打量了兩眼花嬸就瞪大了眼睛,表情像是充滿了恐懼,還帶著難以置信。
“這手,是曹大爺的啊!”
“怎麽可能!”海叔和大山同時走近去看,花嬸指著那斷手食指上的一個金戒指道:“這不就是曹大爺的戒指嗎?還有他早年當屠夫殺豬,有一次不小心傷到了手心,那道疤都在呢!”
蕭斌把斷手轉過來,果然手心上有一條蟲子般的醜陋傷疤,不由得也呆住了。
“這,這好好的一個人,怎麽這麽會功夫就這樣了!”小飛說話都有點打磕巴了:“要不,咱們還是趕緊撤吧!”
蕭斌安撫好婉月,衝小飛搖搖頭:“晚了!我覺得咱們就算想走,現在也未必能走出了!”
所有人都沒明白蕭斌這話什麽意思,蕭斌也不想解釋,摘掉曹大爺的戒指給花嬸收好,帶頭抬腿邁步。
“咱們先試試看吧!”
六個人聚在一起重新前進,然而走了二十來分鍾後,小飛突然腳下一絆,花嬸低頭看過去後忍不住叫了出來:“那隻死羊!?”
大山和海叔湊過去,接著都在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驚恐!
“咱們走回來了?”婉月顫抖著問,蕭斌用力抱抱她:“別怕,有我在。”
花嬸不服氣,大喊一聲:“你們都跟著我!”抬腿堅定地朝著一個方向走去。
其餘五人緊緊跟隨,然而又是二十多分鍾過去了,那隻死羊的屍體再次出現在六人麵前!
“媽的鬼打牆啊?”小飛看樣子都想解褲子動用童子尿了。
蕭斌卻指著一棵銀杏樹道:“不是鬼打牆,而是樹打牆!”
幾個人盯著那棵樹看了好一會兒,花嬸突然捂住嘴叫道:“啊!它怎麽跑到這兒來了!”
那顆銀杏樹的樹幹上,有一道熟悉的傷疤,正是第一次大夥往回走時花嬸用鐮刀留下的!
但是那棵樹根本不在死羊附近,它們之間應該至少相距幾百米才對!
小飛渾身哆嗦了一下:“它們真的會動!難怪我那會兒覺得走過的路不一樣了,是樹的位置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