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反噬
刹那間蕭斌腦中閃過無數方案，但都沒有一個能夠保證同時救下三人，難道人生真的如此殘酷，總是讓人無法做到不留遺憾嗎？
雖然蕭斌沒有殺人，但是如果被他排在最後去救的人真的死了，那麽算不算是被蕭斌間接殺死的？
可是每個人的生命都很寶貴，到底該如何決定先去救誰？
蕭斌心中歎了口氣，如果這樣猶豫不決，很可能誰都救不了，那麽為了保證救一個是一個，隻能按照距離原則了！
誰離得近先救誰！
就在蕭斌鋼牙快要咬斷，終於下了狠心之時，小飛卻嚇得大叫一聲單腿跳起，然後身體失去平衡摔在了地上。
哎呀！
小飛的額頭磕在香爐的一個角上，當他爬起來的時候幾滴鮮血落下，不偏不倚滴在了香爐的一個小孔附近，然後順著小孔流進了香爐裏麵！
小飛愣住了，所有人都同時愣住了！
大家不是因為小飛受傷而發呆，而是因為此時鬼影的反應！
一股淡淡的香氣從香爐裏傳出來，幾乎與此同時，三個人小腿上的鬼影全都停止了向上的流動，反而爭先恐後地往地板上落去！
然後三條黑線不約而同地，都朝著輪回香爐衝去！
小飛見腿上的黑線下去了，連忙倒退著爬開好幾米，然後眼睜睜看著三條黑線分別從不同的小孔鑽進了香爐裏去，然後便再也沒了動靜。
“這、這東西原來要用血來激活啊！”小飛張大了嘴巴，婉月趕緊讓蕭斌扶著李智，過去幫小飛處理額頭上的傷口。
“你這血流的可值了啊！早知道就早點給你放血了，不用這麽緊張兮兮地擔驚受怕了。”柳蒼露扶著李智坐下，自己也一屁股坐在地上喘著氣，剛才被鬼影嚇得神經太過緊張，甚至比抵擋巨蛇的撞擊還要消耗體力。
“不過我們終於拿到法寶啦！雖然死了人——”婉月說到這裏神情一黯，不過很快打起精神道：“但是可以救更多的人了！”
蕭斌沒說話，因為他心裏在想著更多的事情。
香爐已經激活，按說鬼影一脈的蠱蟲都應該趨之若鶩了，但是無論小飛身上，還是婉月身上，每個人都很正常，並沒有蠱蟲跑出來鑽進香爐。
如果說小飛是因為進入禁地後比較小心沒有被蠱蟲侵入，體內是幹淨的話，那麽婉月呢？
柳蒼露給她測試的時候明明顯示身體裏有奇怪的東西存在，雖然顏色並不尋常，但除了蠱毒以外絕不可能是其他東西，為什麽此時的香爐對她體內蠱毒也沒有效果？
這個心結不解開，恐怕蕭斌將要寢食難安，一直當做心病了。
所有人都原地休息，打算帶著香爐想辦法上去回村，然後不管是衝進禁地也好，還是用別的辦法，直接去把十二座雕像裏的蠱毒給收了，完事大吉！
“這也許就是類似子母爐的一套東西，你們見過的那個小的是子爐，主要用於小範圍的試驗，這種大的是母爐，效果和作用比小的大幾十倍，按照剛才看見的功效來說，收拾掉禁地裏的所有蠱毒應該不成問題！”
柳蒼露終於鬆了口氣。
蕭斌隻是笑笑，不置可否道：“先不說咱們還沒有闖入禁地的完善方案，單說這香爐，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隻是一個培養皿，雖然能把蠱毒都吸引進去，但卻沒有把它們消滅殆盡的功能吧？”
“那我們就把蠱毒都收進來之後，交給鬼穀的人處置唄，隻要蠱毒不再出來害人，就算咱們完成任務了。”婉月歪著頭道。
小飛嘿嘿一笑：“把那些可能已經接近進化成功的蠱毒親手送還給那些忠奸難辨的長老嗎？我怎麽總感覺像是替人在做嫁衣呢？”
蕭斌點頭，覺得小飛說得不無道理，但是為了能夠引起大長老的注意，見到自己的父親，蕭斌還是覺得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柳蒼露欲言又止，蕭斌替她道：“我知道你是想帶走去做研究，可是又不能確定香爐的使用方法，害怕一個失手讓蠱毒重新泛濫，對嗎？”
柳蒼露點點頭，歎氣道：“一物降一物，我想，的確沒有比把蠱毒交還給賒命人更放心的辦法了，別人麵對這東西，根本束手無策。”
就在幾人邊聊邊休息，體力恢複過半之時，昏迷的李智終於醒了！
不過他的清醒也隻是相對於剛才的昏迷而言，並沒有恢複到正常人的狀態，反而那種癡癡呆呆語無倫次的症狀更加厲害了！
“小倩！小倩在哪兒？她被蛇吃掉了嗎？”李智掙紮著想撲到窗口去看外麵，卻因為雙腿脫力一次次摔倒。
蕭斌和小飛過去把李智按住，李智卻嚎啕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呼喊著一個叫小倩的名字。
“他瘋了？”婉月難過地問，柳蒼露點點頭又搖搖頭：“也許隻是暫時的吧，我猜他心裏一直藏著一個叫小倩的女人，而且對她的感情很深，才會在混亂的意識中把雯雯和小倩重疊起來。”
“你能救救他嗎？”婉月看著李智的樣子心中五味雜陳，原本一個冷峻沉著的男人，此時卻像是失去了最心愛玩具的孩子，哭得那麽傷心，甚至還想用頭去撞地板，那是怎樣的一種撕心裂肺之痛啊？
“如果小龍在，倒還好說，不然的話憑我自己，有困難！”柳蒼露坦白道。
“不行！就算再困難，你也隻能試一試了！”蕭斌突然指著李智的左眼道。
“如果你再不出手，他可能要被反噬了！”
聽了蕭斌的話柳蒼露趕緊看過去，一下就明白了蕭斌說的反噬是什麽意思。
李智的左眼球裏的黑色物質，此時正像一群躁動的小蟲，正在四處亂竄，試圖衝破眼球的束縛！
雖然不知道這些是什麽東西，但是很明顯一旦讓它們衝進李智的大腦，他就會像被鬼影蠱毒控製一樣，再也不是他自己了！
這一點從李智痛苦的抓撓自己眼眶，恨不得用手指把眼珠子摳出來的動作上就能看出來！
“你們幫我按住他！”柳蒼露一咬牙下定決心，從脖子上摘下了一個吊墜。
那是一個心形的水晶體，通體血紅，燈光照射下就跟真的是用血做成一樣。
“必須先找到他的心結所在，才能想辦法。”看到李智難受得噴出一口老血，柳蒼露完全可以肯定他心中有一件積壓太久的心事，現在是他身體和意誌力最為虛弱的時刻，所以他左眼的蠱蟲和心中鬱結同時爆發了！
如果不能讓他快速平靜下來，這兩樣東西無論哪樣都可能奪走他多半條命。
李智被按住動彈不得，雙目死死盯住麵前的柳蒼露，恨不得張嘴咬人。
柳蒼露把吊墜舉在李智的麵前，讓吊墜左右輕輕晃動，嘴裏開始念念有詞。
吊墜不知道是在反光，還是真的自身開始發光，一陣若有似無的紅光影射到李智的雙眼中，讓他左眼裏的黑色物質都慢慢安靜了下來。
李智喉間的吼聲也逐漸減小，慢慢變成了低吟，再最後隨著他雙眼的慢慢閉合，痛苦的叫聲也完全停止了。
“睡著了？”小飛在旁邊小聲問。
蕭斌用口型說了句：“催眠，別吵。”
柳蒼露滿意地看著李智暫時從崩潰邊緣脫離，開始用縹緲卻清晰的話語向李智詢問起來。
“小倩是誰，你為什麽對她心存愧疚？”
“小倩，小倩！”聽到這個名字之後李智的眼睛突然睜開一條縫，蕭斌和小飛趕緊準備重新撲上去，柳蒼露卻輕輕搖頭，因為李智在看見那吊墜後，又再次慢慢閉上了眼。
不過這次，他說話的狀態卻好了很多，能夠將他和小倩的前因後果娓娓道來了。
原來這還要從李智的師父對他的一次考驗說起！
那是李智大學即將畢業時的一天，他鼓起勇氣向師父提出了一個要求。
“師父，我覺得我已經進步了很多，什麽時候才能讓我施展一下身手啊！”
李智麵前站著的正是那蒙麵的神秘人，他像看著一個躍躍欲試的孩子一樣看著李智，良久才微微搖頭道：“為我做事必須具備足夠的素質才行，你真的認為你準備好了？”
李智昂起腦袋自信道：“當然，不管身體訓練還是思維訓練，我都比李政那小子認真得多，現在的徒兒早就不是一般人了！”
神秘人笑了：“那好，這幾天我會給你最後的考驗，然後視你通過的程度來決定，讓你去幫我做哪件事，其實，我原本是想讓你再成熟一些去做那件最重要的事，但依你目前的狀態看，很可能我要執行備用方案了。”
“最重要的事是什麽？我先聽聽，不然怎麽知道能不能完成呢？”李智不服氣道。
“尋找祖師真正的後裔！”神秘人的話讓李智當場愣住了。
“您說什麽，鬼穀裏麵不都是祖師的後人嗎？大長老不是說連祖師的屍身都——”李智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神秘人打斷了。
“祖師的屍身除了大長老以外，沒人見過，而且對於祖師後人這個稱呼，我一直認為鬼穀中人是承擔不起的！”神秘人的語氣非常堅定，不知道的甚至都會覺得他自己不是鬼穀中人。
“祖師雄才大略，講究順勢而為，伺機而動，天人合一，入世才能施展抱負，而鬼穀中人卻把自己禁錮在方寸之地，被動地與外界脫離聯係，沉浸在自己狹隘短淺的目光中，他們早就被世界淘汰了，複活祖師不過是大長老孤注一擲的冒險計劃而已！”
“我相信當年除了我們以外，還有其他的祖師後裔分支，繼承了祖師道法的精髓，他們正在以更加適合這個時代的麵貌生活在世間的某處，用更加有效的手段實現著祖師的理想，每每想到此處，我都會為我們鬼穀中人感到汗顏，如果不是身份所限不能遠行，我早就想去尋找祖師的真正傳人了！”
“或許隻有找到了他們，才能將我們這一脈帶出泥沼，重現鬼穀後人的誌氣！”
神秘人的話讓李智悠然神往，差點脫口而出要承擔這個重任，但是緊接著師父便給他潑了一盆冷水。
“你現在這個水平，別說尋找祖師的正統傳人了，能夠退而求其次，幫我解決眼前的另一個問題也算我沒白白教你這些年，總之，通過了考驗再說吧！”
說完這些讓李智很不舒服的話，神秘人便離開了，而第二天的晚上，李智就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