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去 舅舅上門拜年
分完了肉就該等著過年了。
蘇玉春爸媽死了,兩個姐姐外嫁,親戚又分家,還不受親奶的待見,和絕戶沒什麽區別。
屯裏哪家哪戶都熱熱鬧鬧的,就老蘇家靜謐無聲。
她一點也不辛酸,自個過才滋潤呢。
經過這些天相處,山炮完全適應了家養的生活,一狼一人十分和諧,現在山炮還知道看門了。
作為蘇玉春在這個世界的慰藉,兩人頗有相依為命的感覺。
畢竟是野獸,再加上蘇玉春家牆矮,外頭的人探頭就能見著院子裏的情況,一來二去誰都知道蘇玉春養了頭小狼。
村裏的老娘們瞎操心,四處說蘇玉春是把狼錯認為狗來養。
蘇玉春一直不理會這些風言風語,直到有一天早上,屯裏的女人風風火火的來敲門。
蘇玉春正擱院子裏寫法律小故事,上輩子工作之餘她就愛宅在家裏看小說和電視劇,也嚐試過寫小說,反響還可以,後來因為考法律職業資格證書,就把寫小說的愛好給耽擱了。
不過提筆後,她思緒也有些卡殼,在現代都是電腦操作,一提起筆很容易忘記某字該怎麽寫,而且在電腦前輕輕鬆鬆一個小時三千字,現在用手寫的,還沒半小時就手酸屁股疼。
蘇玉春寫得很認真,怕寫錯別致浪費紙所以一個字一個字的慢慢寫,她現在要寫貼近農民實際需求的故事,然後融合法律知識,提高整個故事的水準。
山炮衝出窩朝著院門吠叫。
聽到外頭還有小孩子的吵鬧聲,蘇玉春綁住山炮後才去開門。
為首的就是陳為民還有一個壯漢,兩人各自舉著根棍子,進門後虎視眈眈的瞅著山炮。
蔣秀芬一把把蘇玉春拉到身邊,忙說:
“你們小心點,狼小牙齒可不小。”
蘇玉春掙脫蔣秀芬,在眾人呼喚聲裏走到山炮身邊,安撫著因為不安而不斷踱步的山炮。
“幹啥呢,這是我養的。”
“那是狼,不是狗!”
“知道”
羊荷花的家公勸道:
“白眼狼的說法不是白叫的,以後這畜生瘋起來誰都咬,這是為你好。”
依偎在蘇玉春身邊的山炮朝著羊荷花的家公咆哮。
“看看,我說得沒錯吧,狼的野性根本沒法馴服”
蘇玉春摸了摸山炮。
“坐下”
山炮綠油油的眼睛看著羊荷花的家公,後腿卻還是曲著坐下。
老鄉們目瞪口呆的一輪,蘇家丫頭還能馴服狼啊。
蘇玉春伸手,山炮主動把爪子放她掌心裏。
“去啃根苞米來”
山炮屁顛顛的跑到屋簷下叼了跟苞米放在蘇玉春腳下。
村裏人如今已經忘記是來拯救蘇玉春,清理掉威脅屯存在的野狼,興致勃勃的出主意。
“玉春,這隻狼咋這麽聰明,那能叼別的不?”
“坐起來看看?”
“啾啾啾,看過來。”
不管老鄉怎麽逗弄出主意,山炮都隻聽蘇玉春的。
“隊長,它乖著呢。”
陳為民還在猶豫,畢竟是狼,有一天跑出去傷人怎麽辦?
“隊長,家裏就我一個人,你們要連山炮都打死了,那我就真孤零零的了。”
現在也接近過年了,一群老娘們被蘇玉春的話激得同情心泛濫,再加上山炮剛才人性化的表現後紛紛倒戈。
“狼還小呢,哪有多少殺傷力。”
“玉春,那你拴著點,別放出去咬了小孩”
“算了,就當是養了隻狗..”
男人們比較理智,都認為狼有傷人的風險,可又爭不過女人,再加上新年將近不想鬧事,半推半就的默許了蘇玉春養狼,隻讓人拴著點,還不許放出院子。
平日,蘇玉春院門一關任憑山炮溜達,山炮也從不出院子,更不會亂叫。
鄉親們都忙著過年,漸漸的也顧不上別人家的事。
一晃過年了。。
蘇玉春是被鞭炮聲吵醒的,雞打鳴的時候就陸陸續續有家放鞭炮,今天初一,生產社社員們都互相串門,誰家地上瓜子殼多,就證明來年生活紅火,
生產隊除夕前一天通知了,初二要開茶話會,組織團拜,屯裏人都在初一串門拜年。
蘇玉春本以為不會有人來家裏拜年,沒想身體原主人的舅舅來了。
她舅舅叫徐愛民,今年四十多歲了,種莊稼的身體很硬朗。
徐愛民剛出生沒幾個月時,家裏人都要下田,就把小孩放在屋子裏睡覺,結果他被老鼠吃掉了一根手指,等被人發現的時候,徐愛民哭得臉都僵紫,就此就成了殘疾人。
因為少了一根手指,家裏也不是很富裕,一直沒本村的姑娘要嫁給徐愛民,直到他三十多歲才娶了個外鄉離異的女人。
那女人還帶著個孩子,鄉下都稱叫帶拖油瓶的,徐愛民也不嫌棄,對他們娘兩都好,結婚後兩年之內兒女雙全,女兒叫徐敏秀,鵝蛋臉,眼睛大大的,長得很討喜。
兒子叫徐貴國,十幾歲的年紀正是皮的時候,是村子裏的小霸王,成天帶著一批男娃滿村子的亂跑,不到飯點不回家,平時沒少挨揍,可是越揍徐貴國越野。
徐貴國雖然野,但還很有俠義心腸,特別袒護同母異父的哥哥,要是有哪個不長眼的說他哥哥是拖油瓶,徐貴國可以連命都不要,追在嚼舌根的人屁股後麵打,他一顆大門牙就是和人打架打沒的。
蘇玉春舅媽帶來的拖油瓶也很爭氣,從小成績好,體育成績尤其厲害,被省隊看上選走當運動員,聽說為國爭光有了不少榮譽,後來因病傷退居幕後,現在是運動員教練,也是有鐵飯碗的人。
之前蘇玉春家裏人口齊的時候兩家來往還是很密切的,當時蘇玉春家裏比徐愛民家境好一點,幫了他們家不少的忙。
蘇玉春記得,每次她們來舅舅家作客的時候,舅舅就會讓表姐到山上去摘刺莓來當水果,大
人聊天,小孩就吃刺莓自個玩耍。
不過後來蘇玉春家裏發生了巨變,兩家來往就少了,再加上這身體現在住著另一個人,要不是徐愛民來,蘇玉春也沒打算主動和親戚示好。
徐敏秀和徐貴國和蘇玉春關係都不錯,三個人也算是青梅竹馬,就是跟那個沒有血緣關係的表哥,也就是舅媽帶來的兒子,蘇玉春沒多大的印象,記憶裏就是個高高瘦瘦,話也不多的男孩子。
“你這孩子,怎麽連春聯都不貼。”舅媽秦淑芬一進門就絮絮叨叨,“全屯就你家沒貼春聯。”
她話裏不是埋怨,而是實打實的心疼,連春聯都沒貼上,這孩子過得該有多淒慘啊。
“姐!”
調皮搗蛋的徐貴國因為穿了一身的新衣變安分了,咧著漏風的大門牙傻乎乎的笑。
蘇玉春笑著打量黑泥鰍一樣的表弟,打趣他說:“你大門牙怎麽還沒長出來啊。”
徐貴國咧嘴笑,“沒事,這樣通風涼快。”
蘇玉春說:“等以後醫術發達了,帶你去安個假的門牙,這樣看起來好看精神。”
徐貴國眼睛哧溜一亮,“這門牙還能安假的?拿什麽安?”
在秦淑芬和徐愛民兩口子影響裏,老蘇家三個孩子都內向,蘇玉春是最內向的,小時後多個人都不敢大聲說話。
如今家裏人嫁的嫁,其他親戚又不管事,娘家人就得多出點力。
兩口子早早起來,收拾了了點東西就上蘇玉春家拜年。
看到蘇玉春家門口連像樣的對聯都沒有,兩口子心裏五味雜陳隻有辛酸。
秦淑芬一進屋就卷起袖子,想拿出長輩派頭來幫忙洗洗刷刷做點好吃的,可繞了一圈後才發現,家裏家外老幹淨,根本就沒啥需要收拾的,
桌子上放著炸油餅、炸年糕、炸饊子、瓜子,花生糖
這年頭去人家家裏拜年,送個炸油餅、炸年糕、炸饊子的已經是不錯的禮,再給小孩帶點古巴糖,大人小孩都高興,富裕點的,送一盒金雞餅幹,送禮的和接受禮的都很有麵子。
秦淑芬又忙著進灶房,沒有想象中的冷清,灶房裏柴火充足,到處收拾得幹幹淨淨的,灶台上還有兩小盆豬油,這日子過得可比他們好多了。
知道外甥女沒有虧待自己,徐愛民總算放心了。
蘇玉春從櫥櫃裏拿炸好的地瓜餅招呼大家。
地瓜餅不難做,地瓜蒸熟用勺子碾碎,混合黃米麵去煎,煎得兩麵金黃就可以出鍋,本來撒點芝麻更好吃,不過空間裏沒芝麻,也隻好做個簡易版的。
本來是做點吃的過年應景,這下剛好能拿來招待舅舅一家。
秦淑芬和徐貴國探頭去看,見地瓜餅一個個小小圓圓的很好看,他們平日做粗活哪裏吃過零嘴,都覺得很新奇。
徐貴國還不整齊的吞了吞口水,眼睛瞪得直直的。
“我們都吃飽了才來的,不餓!”秦淑芬心
疼蘇玉春一個人生活,不敢拿,怕孩子不夠吃,餓瘦了。
秦淑芬慈祥道:“舅媽這裏什麽都不缺,兩家隔得遠,平時也沒辦法多照料你.……你都瘦了。”
蘇玉春拿了地瓜餅就往徐貴國手上塞,又遞給徐敏秀一個:“沒事兒,今年工分下下來還有掙的,餓不著。”
徐貴國拿著油滋滋的地瓜餅驚呆,“三姐,你咋這麽舍得放油哩。”
他幾口吞掉一個地瓜餅,連手指上的油星子都嘬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