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開小灶
蘇玉春跑進灶房，悄悄把空間裏的地瓜餅，早就做好的熱菜端出幾樣放進挎籃裏，喜滋滋道：
“走走走，回家吃飯。”
要不是蘇玉春主動提起，秦淑芬和徐愛民是不敢攬這瓷器活的，家裏實在太窮了，哪怕請外甥女吃頓好的都負擔不起。
他們也讓讓外甥女好好吃頓飯菜啊！
一家了興高采烈的回家，徐貴國一路上就惦記著蘇玉春帶來的地瓜餅。
為了不招人罵，秦淑芬讓女兒悄悄的去喊人。
不一會，蘇翠姍帶著兩個丫頭，跟著徐敏秀回來了，老劉一家去別處串門，老大和老三知道護著老婆，千方百計不讓老婆孩子留下來看家。
隻有劉壯國不知道護著媳婦和孩子，大哥提議讓蘇翠姍留下來看家還屁顛的同意了，蘇翠姍被迫留家裏看門，不過卻因禍得福而能來徐愛民家。
蘇翠姍第三胎的肚子大得出奇，圓滾滾的像個大皮球，臉色比之前更加憔悴。
這麽冷的天，衣服好歹是棉的，褲子卻隻有薄薄的一件。
那兩個丫頭長期營養不良，頭發發黃稀少，衣服也髒兮兮的，袖子處一圈的汙漬。
本來是天真活潑的年紀，可兩個小丫頭表情呆滯木納，行為又遲緩，看不出一點童真的樣子。
看到娘三個這麽淒涼，蘇玉春心抽疼，把劉壯國一家輪番罵了個遍，又趕忙拉著她們進屋，一手攔著一個丫頭，心肝寶貝的叫喚。
兩個小丫頭上了暖炕後總算是不抖了，眼巴巴的看著幹果盤。
秦淑芬忙抓了兩把花生，心疼的說：“放寬心的吃，這裏管夠。”
蘇翠姍一個月沒見著妹妹，此時也很激動，拉著蘇玉春的手，一會問王桂珍有沒有再找麻煩，又問家裏一切都好不好，生活有沒有不方便的。
人熱熱鬧鬧的說話，徐貴國從外頭跑來，一進屋有被秦淑芬給轟出去洗手洗腳。
“這孩子，什麽味都敢進來。”秦淑芬罵著兩句，繃不住笑了。
蘇翠姍趕忙說：“嫌棄個啥，趕緊讓孩子進來取暖。”
徐貴國先跑了趟廚房，又跑出來問：“阿媽，菜都有了，趕緊做飯啊！”
他這一路上都餓了。
秦淑芬下炕，讓蘇家兩姐妹繼續坐著，笑著說：“聊過了，都忘了做飯，今天咱們吃一頓好的。”
徐敏秀很配合的從飯炕上拎起蘇玉春帶來的菜籃子，挎在手腕上跟著秦淑芬出去。
徐貴國哧溜進屋，誇張的描述，“這餅放這麽多油，好吃得不得了，我現在嘴巴裏還有味。
”
他邊說邊深深的嗅了口，回味剛才的滋味。
秦淑芬拉了兒子一把，道：“平日你沒少吃，今天這餅兒別和大丫二丫搶知道不。”
徐貴國盯著籃子裏，說：“阿媽，這麽多呢，肯定夠吃了，平時我吃得也不多，都瘦成猴了。”
說完還去拉蘇玉春做同盟，“春兒姐，你說我是不是瘦成猴了。”
蘇玉春心裏還是很喜歡這個表弟的，笑著說：“貴國現在長大了，遇到好吃的還知道想著別人，也能幫大人幹活，有男子漢本色。這樣吧，明天我還過來，給你帶別的新鮮玩意吃，保準你吃得開口笑。”
“春兒姐！你最好了。”徐貴國猴叫的跳過去要抱蘇玉春，腦門被秦淑芬拍了一巴掌，她教訓兒子，“登鼻子上臉，你春兒姐一個人生活本來就不容易，你還這也要那也要。”
秦淑芬扭頭對蘇玉春說：“別慣著他。”
蘇玉春不以為意，“舅媽，咱們可是最親的一家人，我不慣著他還能慣著誰？再說今年我掙了二十多塊，幾十斤糧食，平時生活夠吃了。”
“那也不行，這小子平時沒事就愛瞎吆喝，其實就是饞嘴，不是真心想吃的。”秦淑芬堅決反對兒子再給蘇玉春負擔。
徐愛民也發話了，“沒錯，語錄上也說了，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人民的殘忍！對這小屁孩仁慈，就是對你們殘忍。”
大丫和二丫看徐貴國蹦上蹦下的，依偎著蘇翠姍，捂著嘴巴偷笑。
蘇玉春趁機勸說大姐回家待產，指望老劉家，還不如指望母豬會上樹！
“你到底在猶豫個啥？”
“家裏沒人做飯，再說家婆也不一定答應”
蘇玉春拔高音量。
“又不是她生孩子，生孩子你自己不能決定在哪生嗎？一定要你婆家決定你在哪裏生？”
她盡量緩和了語氣循循善誘。
“咱們怎麽舒服怎麽來，我還沒嫁人，家裏又沒姑爺，外嫁女回去待產不衝風俗。想想咱們家的後院菜地，開春後就種上茄子，黃瓜，韭菜，你愛吃啥咱種啥。
在家裏你也不用做飯洗衣服，任務就是吃，吃了睡，睡醒了就吃。晚飯後，咱們姐妹兩就結伴外出散步，看看綠水青山，帶姑娘們采采野花，日子多快活，你別怕麻煩我，兩個丫頭會幫忙，是不是？”
兩小丫頭點頭，已經完全沉浸在小姨子規劃的生活裏。
“玉春，我嫁到老劉家，就是他們家的人，不能想怎麽樣就能怎麽樣，一個家最重要的是圓滿。”
看妹妹似乎生氣了，蘇翠珊隻好說：“要不我回去和壯國商量商量？”
蘇玉春沉默了會，問：“姐，你是不是特煩我幹涉”
“瞎說，爸媽走後咱們三姐妹就是最親的人，姐嫁得不好也認命，就希望你以後嫁個好男人……”
蘇玉春隻好先退讓一步，讓大姐回去和劉壯國商量，盡管她已經預見了結果。
“咋的了。”徐敏秀端進來兩大碟，一是今年家裏做的血腸，另一碟就是地瓜餅，之前家裏曬的野菜幹還有，又做了一道野菜，蘇玉春帶來的菜也熱好了上桌
徐敏秀弄了點豆油餅撒進野菜湯裏，這樣湯麵上也浮著一層油沫子。
秦淑芬也顧不上教訓兒子，也去廚房忙活，不一會又端出窩窩頭，雜糧粥。
這些素菜對於普通的農戶來說已是過年的待遇。
徐貴國正長身體，他最想吃油滋滋的地瓜餅，眼珠子滴溜溜的轉悠。
“大家動筷子，都別客氣，自家人。”秦淑芬把最大的地瓜餅給大丫和二丫。
大丫和二丫兩人一直怯怯的不敢動筷子，對於想吃的地瓜餅提都不敢提，忽然得到這麽大的地瓜餅，兩張凍得發紅的臉蛋都露出吃驚的表情。
她們先是含著地瓜餅吃，然後又是小口快速的吃，最後狼吞虎咽。
“慢點吃，別噎著了。”蘇玉春給兩個丫頭盛雜糧粥。
兩個小姑娘眼睛裏隻有抹了油，又甜滋滋的地瓜餅，嘴巴塞得滿滿的，雙眼又渴望的看著碟子裏的。
要是在現代，這兩孩子的吃法是要被說成沒家教的，可此時蘇玉春的心裏隻有難受。
誰都是爹媽生的，這兩小孩生下來就是遭罪。
一旁的蘇翠姍舍不得吃，把碗裏的地瓜餅分給兩個女兒。
今天都是自家人，兩個寶貝終於能吃頓飽的了。
同時，她又很愧疚，自個作為大姐，本應該幫襯妹妹，結果反過來是妹妹隔三差五的接濟她。
這地瓜餅沾的油不少呢，也不知道妹妹回去之後還有油吃麽？
秦淑芬和徐愛民，徐敏秀吃著雜糧粥，各自夾了一塊地瓜餅偶爾啃一口嚐嚐鮮就好，看到徐貴國手又朝碟子伸，秦淑芬還瞪了兒子一眼。
“對了，你這兩個丫頭得取名了，不能總叫小名。”
秦淑芬對蘇翠姍說。
蘇翠姍有些局促，“平時叫慣了。”
本地的風俗一般是長輩取，
可是兩個丫頭是女孩，生下來張蘭香一家都不重視，到現在連名字都沒有。
丫頭還是本地通俗的叫法，叫哪家的姑娘都能稱呼為丫頭。
“說得對，是得取大名了。”蘇玉春點頭。
徐貴國在一旁嗷嗷叫，“我來取，一個叫劉金花，一個叫劉荷花。”
這個年代，遍地的金花銀花荷花，還有各種梅蘭竹菊的，蘇玉春連忙叫停。
“這名我來取,改天大家聚一聚，從備選裏篩選出個好聽的。”
兩個小丫頭好奇的看著大家，呆在這裏不用被奶奶打，被阿爸罵，還有東西吃，真好。
蘇翠珊回家還真提了，要不是看在她大肚子的份上，劉壯國保準一耳光扇她去見祖宗。
“有能耐.……真有能耐.……老劉家容不下你這尊大佛了是吧。”張蘭香咬牙切齒的戳著蘇翠珊的鼻尖。“你要真回娘家，就是故意要丟老劉家的臉，告訴別人俺們伺候不了。”
蘇翠珊前後兩胎從來沒有得過家婆一丁點的照顧，可又不能反駁張蘭香，隻好笑著說：
“我也是怕媽辛苦，不答應就算了，我還擱家裏生。”
兩個小丫頭美夢破碎，私底下還偷偷哭過一回。
蘇翠珊找到機會托舅舅告訴妹妹聲，她還擱婆家生。
當過幾天蘇玉春提著豬肝粥和酸菜包子又來的時候，半路碰見蹲井水邊洗衣服的蘇翠珊，臉立刻往下拉，一半是被老劉家氣的，一半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蘇翠珊。
切成塊的豬肝先放油炒過一遍，再跟著粥一起熬，味道不腥還鹹香。
除了豬肝粥，還有酸菜包子。
一個包子就有拳頭大，雖然是素菜包子，但是餡料裏裹了豆油。
蘇翠珊隻吃豬肝粥，想把包子留給兩閨女。
“別氣了，哪家的女人不都是幹活到生娃那一天。”
“別人是別人，你還樂意和其他女人比慘？”
蘇玉春深吸了口氣問：“姐，我就最後問一次，回不回娘家待產，要真不想回絕不勉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