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賣去做乞丐
蘇翠姍一臉哀愁，她去了一兩次，次次都被二黑家裏人奚落，隻好無功而返。
蘇玉春霍的起身，“我去看看！”
……
怕妹妹得罪人，蘇翠姍忙交代大女兒看好妹妹，隨後尾隨出門。
“畢竟是別人的家事，你可別管過頭，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尷尬。”
“.……”
“我看早點把照顧豬圈的錢給人結清，再說點好話，伸手不打笑臉人。”
“.……”
蘇玉春虎著臉推著自行車朝外走，心思壓根就沒往蘇翠姍的話上放。
她早就聽說二黑家裏人對他不好，不給吃飽難道還不許孩子自立更生，要真是因為這件事打了人，她要管到底。
二黑家住得偏僻，不點燈也沒有煙火氣，遠遠看著就是兩間死氣沉沉的土房子。
門口有個穿著幹淨些的小男孩在玩跳房子。
這是二黑的弟弟林丁，小二黑三歲，現在寄放在親戚家養，長得虎頭虎腦，腦殼後還留著一條長長的辮子。
蘇玉春倒是想起來了，二黑連個大名都沒有，從小也不受待見，可林慶元和張鈴霞卻給二兒子取了名，怕兒子受罪還送到親戚家養著。
有這樣的對比，她更加心疼可憐的二黑。
林丁看見她兩，嗷嗷叫的跑進了門，喊著：“阿媽，蘇玉春來啦，蘇翠姍來啦。”
張鈴霞拄著拐杖摸黑出了門，也不知道靠的什麽，能準確知道蘇玉春和蘇翠姍站的位置。
“我已經把你欺負俺家的事告去公社。”
“張姐，這是誤會。”蘇翠姍哭笑不得，“你先把孩子放出來，別嚇著。”
林慶元聽見聲音罵罵咧咧的出了門，“臭不要臉的東西，誆我兒子給你們家白幹活。”
蘇玉春臉色微沉：“說話要有證據，不然我也說你偷我家東西。”
她嗅見林慶元身上一股酒味，擔憂的看向上鎖的屋子，為啥二黑聽見聲不叫，別是暈了。
“二黑”
“二黑”
她喊，蘇翠姍跟著喊，林慶元和張鈴霞默默的站著。
林丁天真無邪的抱著張鈴霞的腿，嘿嘿一笑，“哥哥動不了啦，阿叔說要帶他去掙大錢。”
張鈴霞捂住林丁的嘴，冷靜道：“公社的人說了，他給你們做了多少活，就得補償我們家工分。”
“割豬草不往家裏帶，去養別人家的豬，老子生的是什麽玩意。”林慶元罵罵咧咧。
盡管聲音微弱，但兩姐妹還是聽見了砸門的聲音。
意識到二黑連話都說不出，蘇玉春心裏更加著急，忽的指著地上幾張五毛錢喊，“大姐，錢掉了。”
林丁也喊，“阿媽，院子裏有錢。”
院子裏的錢肯定是自家的，林慶元兩口子連忙叫小兒子撿起來。
蘇玉春故意丟了錢，趁著這空隙連忙跑到上鎖的小屋，眼見拯救二黑有望，可是門打不開，林慶元已經虎
虎生威的追上。
他雖然是瞎子，但動作很靈敏，舉著拐杖就打蘇玉春。
蘇翠姍撲上去用身體為妹妹擋下毒打。
“哎哎哎，幹什麽。”
知青柯世玉路過，站在院門外吆喝，看兩方打起來連忙進去勸架。
好事的人告訴了村支書。
張鈴霞表情淡定，道是蘇玉春逼迫哄騙二黑割豬草，還闖進家裏院子。
“我們夫妻都是瞎子，隻能逮著就打。”
蘇玉春還挺佩服張鈴霞，雖然確定這兩夫妻當時肯定是故意的，看安上瞎子的名頭，誰都不敢說什麽。
村支書果然放了兩夫妻。
蘇玉春如實說了聘請二黑的事，也解釋了為什麽要讓二黑幫忙。
都生活在一個屯裏，村支書也知道二黑家的情況，捂著茶缸子歎氣。
“書記，為啥兩個孩子不同待遇，這二黑沒病沒災也是男丁，不應該啊。”
蘇翠姍十分不解，她內心深處還是想要男孩的，二黑要是她兒子，疼到心肝裏。
“張鈴霞本來不是瞎子，年輕的時候上工的時候摔傷壞了眼，後來經人撮合嫁到這屯。她長得漂亮，會唱歌，就是知青唱得都沒她好。
剛嫁過來頭年，公社陪著上頭檢查的領導來屯裏，還有文工團表演，湊巧就聽見張鈴霞的歌聲，恰好那時團內缺少一名領唱，張鈴霞成分也沒問題，就想著破格錄用，偏偏那時候張鈴霞卻懷孕了。”
蘇玉春接口：“所以張鈴霞怨恨二黑毀了前程，對他不聞不問？”
村支書點頭，這事擱誰身上都不好受，要是當初張鈴霞跟著文工團走，如今肯定不是窩在屯裏，她心不甘！
蘇翠姍真著急：“可孩子是無辜的，現在也不知生死。”
蘇玉春道：“二黑不知道咋了，比關在屋子裏沒辦法出聲，林丁還說二黑動不了。”
村支書也很為難，總不能因為捕風捉影的事情強闖林慶元家，那兩個人情況特殊，要是到公社去告狀，十有八九能成功，到時候還被安一個欺負殘疾人的帽子，誰都受不起。
蘇玉春想了想，“我家有兩條魚，要不書記幫幫忙，就說是村裏給的福利，他們一走我們再進屋。”
她怕村支書有顧忌，忙說：“這事要出岔子全算我頭上。”
蘇翠姍匆忙回家取魚，蘇玉春又悄悄回到了二黑家。
此時天也黑了，家家戶戶隻聽得見狗吠聲。
不一會，生產隊的一個幹事來喊林慶元兩夫妻，蘇玉春等人走後趕忙進院子，撿起石頭去砸鎖。
“二黑，別怕，姐來救你。”
她砸不開鎖，摸黑進了堂屋。
從來沒見過一個家可以髒亂成這樣，沒有桌子，鍋碗瓢盆就放在地上，牆角支起的床也是木板拚接，蚊帳黑得看不出顏色，地上和牆壁是一層厚厚的黑垢。
蘇玉春忍著空氣裏的異味找到了兩把小鑰匙，去隔壁屋開了門。
看見二黑的
情況，她眼淚簌簌落下。
隻不過小半個月沒見，這孩子受得跟皮包骨似的，手臂隻有一根棗木刺大小，骨頭連著皮。
二黑的右小腿反折向內扣，和大腿綁內側綁在一塊。
“二黑，腿咋了，骨折還是受傷？”
蘇翠姍不放心也舉著煤油燈過來看看，見半個月活潑的小孩如今這副慘樣，也流淚不止。
蘇玉春怕那兩口子回來，趕忙帶二黑離開。
二黑的右腿完全走不動，兩姐妹也不背不了。
看到落淚的兩姐妹，二黑總算是回了神，嗷嗷的哭出聲。
“是我不好，不該叫你幹活。”
“為春兒姐幹活我願意，在家裏吃不飽，在春兒姐家能吃飽，你說要靠雙手掙糧食，不能不勞而獲，我知道都是為我好，就算被打死也不怨你。”
聽他這麽說，蘇玉春心化成一汪水。
多懂事的孩子，怎麽就有這麽狠心的父母。
“腿是傷哪了，讓姐看看。”
蘇翠姍舉著煤油燈，蘇玉春湊近了看，一碰小腿，二黑就喊疼。
“三叔說城裏掙錢簡單，要帶我去乞討掙錢，還說小孩子殘疾掙錢更多，要打斷我的腿。”
兩姐妹渾身一激靈，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二黑邊哭邊說：
“三叔還說，殘疾了去乞討，一年可以給家裏十幾塊錢。”
“混蛋，混蛋！”
蘇玉春氣得渾身發抖，牙槽咬得磕磕的響，強忍著辛酸憤怒：
“腿是怎麽回事？”
“三叔說，先把腿這麽綁著，等沒了知覺後敲斷就不會疼.……”
“綁多少天了？”
“八九天。”
蘇玉春別過臉，前世的時候她就知道，除了人販子將拐賣的小孩弄成殘疾乞討掙錢，也有一些乞丐村。
父母將尚在繈褓的小孩，或者年紀尚小的孩子弄成殘廢，‘出租’給乞丐。
天生殘疾獲得的關注度最高，所以乞丐村的人會想盡辦法讓孩子傷得自然，把腿打斷再包起來，故意讓骨頭長歪。
這種乞丐叫‘丐頭’，每一年都會支付孩子父母一筆不菲的費用，直到孩子長大不適合乞討再送回來。
年紀越小，出租的費用越高，那些‘出租’孩子的家庭往往蓋起了新房，靠著每年孩子的收入活得有滋有味。
殘疾人長大後回到村子，好一些的家庭張羅著娶門媳婦，也有放任著不管。
蘇玉春當時聽到這消息時憤怒不已，如今親自遇到更是難掩怒火。
“還傷哪了，我看看。”
二黑不自在的後退，抗拒著蘇玉春的接近，萬分不好意思道：
“我尿炕上了，髒。”
蘇翠姍問：“難道就一直慣著你，不讓你上廁所？”
二黑輕輕點頭。
“這還是人嗎！”蘇翠姍氣得渾身發抖。
蘇玉春摸著二黑的發頂，溫柔說道：“以後你就當我弟弟，跟我家生活。”
二黑經過這些天非人的待遇，精神已經臨近崩潰，
本是又怕又絕望，還有無盡的怨恨，可乍一聽蘇玉春這麽說，眼裏又燃起了希望。
蘇玉春借著口袋的掩護從空間裏摸出一塊糖，剝了糖紙塞到二黑的嘴裏。
“大姐，咱們不走，你去把村書記，隊長，還有村裏幾個老人都請來，讓他們看看那對狼心狗肺的爸媽造的是什麽孽！”
蘇翠姍應了一句立刻出門，她性子軟不愛惹麻煩，可這次也是被氣到頭皮發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