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5章 再見去世親媽
“那外.……你媽呢？”蘇玉春趕緊改口。
陳紅光嘴一撇，“你給錢，我就說。”
嗬，原來打小就愛錢，之後還偽裝了那麽些年，真是不容易！
看到蘇玉春臉上的笑容消失了，表情冷酷，陳紅光有點害怕。
他從小到大就生活在小小的縣城裏沒啥眼界，別人拉點臉子就頂不住了，帶著半分懼意看看著轉身就走的女人。
蘇玉春離開外婆家後直奔鎮子上唯一的菜市場，就算找不到，她相信飯點的時候再去肯定能看見媽媽還有外婆，至於舅舅陳紅光，她連話都懶得說!
她記事早，三四歲就有朦朧印象。
小時候回安溪過年時，雖然建築比現在好很多，但大體走向格局沒有變化，現在有些店鋪到後世由孫子輩還在開。
菜市場隻有早上和下午才有人，此時快到晌午了，露天菜場隻有幾個攤主在打牌。
沒見到陳舒婷，蘇玉春站在一間賣金箔紙的麵前感慨的看了許久。
閩南特定的時間會拜天公，得燒紙錢，這年代紙錢還是人工糊的，手拿一張黃顏色正方形的紙，用類似竹片的長條沾上一張錫箔粘上。
陳舒婷死後，她隨著親爸去北方前最後回一趟安溪時，這個金箔店已經是老板的女兒在經營。
蘇玉春隨意走，竟也走到了鎮子上唯一一所學校——景山小學
陳舒婷寫過一篇關於景山小學的日記，日記裏學校門口賣糖水的鋪子，年久失修塌了一半的牆，還有兩棟做教學樓的小平房都在。
蘇玉春漸漸濕了眼眶。
她看見有個小女孩站在教室外探著頭朝裏頭看，腳邊放著兩個籮筐。
“媽……媽媽”蘇玉春失聲，顫抖的喊。
她們離得太遠，小女孩又太認真，沒有注意到身後激動得幾近流淚的女人。
“你在幹什麽？”
再開口時，蘇玉春已經收拾好心情。
專注的陳舒婷嚇了一跳，回頭看是個不認識的女人，怯怯的退後了幾步。
蘇玉春又問：“現在是暑假，你在這幹什麽？”
陳舒婷露出被抓包後的窘迫，“沒幹什麽。”
此時一個路過的年輕男人停下來看了一會，喊了聲‘陳舒婷’戒備的看著蘇玉春，問：“你是誰，想幹嘛！”
蘇玉春微笑：“我叫蘇玉春，來自首都，更不是壞人，這孩子長得像我一個親戚，見了她很親切，孩子怎麽不上學呢？”
她的打扮以及麵相言語讓男老師放下了戒備。
“這孩子叫陳舒婷，以前是我的學生，上到五年級後家裏不讓上了。”
“是她家有困難？”蘇玉春明知故問道。
男老師歎氣，“她媽說讓女孩子上幾年學，能識幾個字就行，也不僅僅他們家，不讓女孩子上學多得是。”
蘇玉春道：“我跟這孩子有緣分，想資助她上學，老師你能不能引我跟校長談。”
男老師跟陳舒婷都
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態。
但往外掏錢的又不是他們，窮鄉僻壤的也沒什麽好圖謀的，男老師趕緊引蘇玉春去見校長。
校長也住在學校裏，聽說有人要資助學生上學也是一臉的不可置信。
學費一學期是70塊，包38塊的課本學雜費，統共是一百出頭。
蘇玉春現場交了錢拿了收據。
“阿姨，謝謝你。”
陳舒婷深深的鞠躬，麵色漲紅得不知該說啥了，感激得淚眼汪汪的。
“千萬別鞠躬”蘇玉春捂住孩子的雙手，“你要真感謝我就好好念書，要是能考初中，考大學，學費阿姨全包了。”
陳舒婷小小的手掌全是老繭，可心疼死蘇玉春了。
男老師說了，陳舒婷上學期就已經輟學，平時賣完糠就站在教室外聽課，能聽多少是多少。
聞言，蘇玉春充滿感激的看著心善的男老師。
其實她也知道，86年的時候雖然華夏頒布教育法，首次提出義務教育免費，但後來多地出現了一種‘教育集資費’也算是變相的學費，而且學費收不上來的話，學校會讓老師墊付。
小地方的老師一個月還不到五十塊的工資，即便心疼孩子們也沒法幫忙。
在言語中蘇玉春可以看得出來，無論是老師還是校長都心係教育，一直說哪一天孩子們能夠免費上學就好了。
她沒記錯的話，全華夏到07，,08年才幾乎實現了免費義務教育全覆蓋，到那一天任重道遠啊。
知道孩子漏掉了一學期的課程，蘇玉春想買上一學期的課本。
老師和校長找了又找，總算找著了一套，還差一本語文，男老師把自己的課本送給了陳舒婷。
陳舒婷激動的抱著課本，時不時的翻上幾頁，倍感珍惜的摸著紙張。
校長說：“婷婷，你要珍惜機會努力讀書，不是誰都有這樣的機會.……等下帶人回家吃頓飯，讓你爸媽好好謝謝人家。”
陳舒婷激動得淚光閃閃，大聲說：“老師，我記住了，一定好好學習。”
中氣十足，年紀尚小，未來可期的媽媽又讓蘇玉春感慨良多。
回去的時候蘇玉春想幫忙背著籮筐，陳舒婷說什麽都不讓，把書本放在糠上挑起扁擔健步如飛。
為了辦理入學，此時已經過了晌午，蘇玉春被陳舒婷領進米店裏，放下竹筐後喊坐在躺椅上的男人一聲‘爸’
蘇玉春出生前，外公陳波就去世了，她隻見過黑白遺照，此時也好奇的盯著人看。
正在剔牙的陳波理都不帶理陳舒婷的，把蘇玉春當成了買米的顧客，問：“買什麽。”
外公對媽媽的態度讓蘇玉春眉頭一皺。
“爸，阿姨讚助我讀書！”陳舒婷難掩激動，一五一十的全說了。
陳波也不敢相信，嘴裏叨叨著閩南語趕緊起身。
“坐坐，孩子媽上廁所去了，我找去。”陳波喊：“婷婷，給人倒茶”
話落，陳波已經匆匆的走出米店去公共廁所找人。
陳舒婷帶著蘇玉春往米店裏頭走。
店麵後頭就是住家，陳舒婷掀開飯桌上的笠罩，不好意思說：“阿姨，我給您做碗麵條。”
家裏壓根沒給陳舒婷留飯，飯桌上隻有一碟吃剩的菜，幾根菜梗加點菜湯，還有板塊腐乳。
“阿姨剛來找不到飯店，你帶阿姨出去出去吃吧。”蘇玉春心酸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