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放她自由
徐氏今天穿的很周正，頭發也梳得很利落，上麵還插了支銀簪，四平八穩地坐在椅子上還挺像那麽一回事兒的。
當然了，要是膚色再白淨一些，臉上和手上的皺紋再少一些就會更好了。
如玉沒有一點看不起勞動人民的意思，但是她看不慣，明明是樸實的形象，卻非要裝成那舉手投足高人一等的模樣。
那就跟豬鼻子裏插根蔥，裝象一樣，那畫麵真的沒眼看呀。
小雨規規矩矩地上了茶後，就靜靜地站在如玉身後候著。
徐氏端起茶碗，拿起茶蓋，有一下沒一下的撥拉著，但如玉明顯看到她的表情不耐煩起來。
徐氏確實不耐煩了，喝個茶而已，他們鄉下人喝茶不都是舉起碗來直接灌嗎？
可阮婆卻說，富貴人家的夫人喝起茶來得慢慢品，還得這麽撥拉幾下，真是怪煩的。
“咳咳！”阮婆似乎也看不下去了，那是品茶嗎？那是給人家看笑話呢。
沒看到你那兒媳婦都快要笑出聲來了嗎？所以，她咳嗽一聲提醒徐氏。
誰知徐氏聽到這聲咳嗽，以為她撥拉得可以了，端起茶來就往嘴裏灌，一不小心把幾片茶葉也喝進了嘴裏，趕緊嚼嚼咽下去。
一點兒都不苦，肯定不是好茶，連那天她給媳婦準備的茶都比不上，這胖丫頭真是摳門兒。
徐氏覺得茶一定是苦的，好茶肯定更苦。於是她嚼完茶，沒好氣地瞅了眼如玉。
如玉覺得莫名其妙，看了眼徐氏，將目光放在她身邊的婆子身上。
阮婆都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個徐氏真是爛泥扶不上牆，教了她那麽久，連品個茶都不會。品茶本來就不是三五天能學會的，可你裝個樣子也行啊，但這裝的也太過了吧。
她還以為一個鄉下出來的秀才娘子能有多大本事，頂多是識幾個字的村姑罷了。
可現在再看如玉，跟想象中的完全不同。雖說身上的衣著很一般，頭上的發飾也就有那麽三兩件，卻都是精致的，不說容貌逼人，氣質也是頂頂好的。
何況如玉現在的身形相貌，比起京城的閨秀來也不差，更難得的是氣度，明知婆婆上門來耍威風，卻一點也沒有緊迫感。從容大度，這是做當家主母最重要的品質。
阮婆知道如玉看她是想知道她們來這裏的目的，便再次咳嗽一聲，“這就是大少奶奶吧，奴婢是太太剛買來的婆子，您叫我阮婆就行了。太太說，大少奶奶來了府城也沒通知她，怎麽說也得過來給你們暖個屋吧？
依奴婢看啊，您這樣不行。大少爺好歹是個秀才，將來還要進京趕考，怎麽也得考慮考慮名聲，本朝以孝治國，您這樣對太太，似乎有些不孝啊。”
開口就一個不孝的大帽子壓下來，若是一般人或許已經被她唬到了，在這個時代的人，張口閉口談論的都是孝，不管你是否真正的孝
順，總之不能讓外人說你不孝。
可是如玉不是一般人，她從不活在別人口中，麵子事兒也不是大事兒。更何況，她哪裏不孝了？
“阮婆，你哪裏人啊。”如玉開口問，完全不談孝道。
跟徐氏談孝道，那是自找沒趣。
阮婆笑道：“奴婢是本地人，年輕時在主家做過奶娘。”
如玉笑了笑，“我怎麽聽你口音帶著一股子京城的味道兒。難道你那主家是京城人？”
正是這股京韻兒讓如玉有了防備，所以，徐氏這次來耍威風，她是一點兒都不怕。
阮婆臉上的笑一點點地消失，很是意外地說：“大少奶奶聽得可真準，我那主家正是京城人。莫非大少奶奶去過京城？”
如玉道：“我小舅娘是京城人，對京腔京調並不陌生。”
不但不陌生，她還會說呢，上輩子她就是那附近的人。
“這樣啊，怪不得。”阮婆又道，“不過，京城人最是講究孝道了，天子腳下的人那都是懂規矩的。大少奶奶，說起這個，奴婢不得不再說兩句。”
如玉突然起身，看也不看阮婆，看向徐氏：“不知婆婆今天來我這兒有啥子事情呀？青雲還在府學，要不，我派人去把他叫來？”
徐氏再也裝不下去了，“砰”地一聲拍了下桌子，起身道：“你這是啥意思，沒事情我還不能來了？這是我兒子的家，我想來就來，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如玉皺眉，“我們分家了。而且你和公爹在這邊不也買了宅子嗎？難道宅子又被你們賣了？”
“我呸！”徐氏哼道，“分家了我也是你婆婆，你這個不孝的兒媳婦，這世上就沒有不伺候婆婆的兒媳！”
“啥意思？”如玉冷聲道，“婆婆，你是腿腳不好，還是躺在床上走不動了要我伺候？我是青雲的婆娘沒錯，可我不是你們家買來的丫鬟！
說起伺候人，婆婆你這不是請了個婆子嗎？難道這婆子隻會耍嘴皮子，不是伺候人的料兒？既然如此，婆婆還留著她幹啥，光吃閑飯不幹活的下人，就該發賣了，省得浪費糧食！”
“你你！”阮婆指著如玉“你”了半天，說出話來，她是頭一次遇到這麽直接的女子，哪怕是村姑也不會這麽直接。
如玉哼道：“你什麽你？你一個下人，誰給你的權利指著主子說話？”
說完再看徐氏，“婆婆，不是我說你，這樣的下人就不能慣著，時間長了，指不定給自己招了個祖宗回來。”
徐氏呸了一聲，“說啥胡話？阮婆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以後不許這麽跟阮婆說話。”
這個年頭，見了救命恩人那是得捧著的。當然了，這還是針對普通人來說。
如玉笑了，“救命恩人那也是婆婆您的。這婆子可沒救過我的命！要是婆婆過意不去，不如就放她自由吧，對待救命恩人不應該給她最想要的嗎？我
想一個下人最想要的應該是自由身。”
“不行！”
“那麽說婆婆不願意放救命恩人自由了？”如玉反問，然後很無奈地說：“要是因為銀錢的原因我也能理解，畢竟小叔正在小學堂讀書，每年的束脩也是個不小的數字。
這樣吧，婆婆放阮婆自由，我給你五兩銀子，再去買個身強體壯的婆子來伺候你，咋樣？賣身契啥的直接給我就行了，我小舅舅是通判，放個奴婢自由，還不是他一句話的事情，衙門裏我也有熟人，這些都好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