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花中皇後
“她不過是個孩子而已,你怎麽忍心這樣粗暴地對她?”葉芸兒怒不可遏,言語間也忘了恭敬,“到底是你那身衣裳重要,還是百姓的疾苦重要?就連皇後娘娘來了,恐怕都沒有你這樣故作嬌貴呢。”
“放肆!你怎麽敢跟我家公主這樣說話?”卷兒當先走上前,指著葉芸兒的鼻子罵道,“我家公主是何等的千金貴體,豈容得你們這些低賤的平民隨意碰觸?你如此眼裏沒有貴賤等級之分,簡直是目無法紀,罪該致死!”
葉芸兒氣極反笑,“你家公主即使是千金貴體,也是旁國的千金貴體,又來我天啟國國土上耀武揚威什麽?我若在這裏當場毆打你們一頓,恐怕都沒有肯替你們出頭找我問罪的呢。”
卷兒氣急,又欲梗著脖子繼續吵嚷,被延曦公主喝住,“卷兒,是誰給你的膽子在這裏大聲喧嘩?還不快下去!”
卷兒隻好委屈地閉了嘴,狠狠瞪了葉芸兒一眼,退了下去。
延曦公主心裏的火焰比卷兒的還要濃烈,隻是她心知若自己太過盛氣淩人,恐怕會越來越入不得慕亦寒的眼,隻好忍氣吞聲,又不失威嚴地道:“既然葉姑娘你這麽說,那就來毆打本公主試試啊?本公主可是皇上皇後特命四王爺一路照看的,四王爺也是親口答應了的,看看到時候皇上皇後得知了,會怎樣懲罰四王爺的背信棄義、怠惰疏漏之罪?”
葉芸兒說出那句話,原本也隻是為了嚇嚇延曦公主,是以在延曦公主將四王爺抬出來的時候,她當即就展顏一笑,無所謂地道:“既然你同四王爺是一條船上的螞蚱,我又有什麽好說的呢?你們是千金貴體,碰觸不得的金玉之軀,我們都是些鄙陋不堪的貧賤之人,如此說可如了你們的意?”
她絲毫不顧及慕亦寒,隻以為慕亦寒若是果真和延曦公主同坐一條船,也活該他陪著她一起吃苦頭,繼續對延曦公主冷笑著說道:“既是這樣,這些平民百姓們的簡陋居所也就容納不得你們了,那些破凳子爛椅子更是沒法讓你們坐下的,畢竟這與你們至尊至貴的身份大大地不符呀?我看呀,你們盡管去帳篷裏金絲織就的軟墊上喝你們的瓊漿玉液,吃你們的珍品佳肴吧,我們還是去村長家用我們的粗茶淡飯,坐我們的冷板凳罷了。”
“村長叔,我們走吧?”葉芸兒說著,拉著兩個孩子的手,便朝著村長家行去。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離開,掠過渾身僵硬,一張臉氣得發紫的延曦公主。
這村莊雖簡陋,可總比那些軍士們草草搭建的帳篷強吧?
再說了,她又有什麽瓊漿玉液,珍品佳肴可以任自己獨享呢?
葉芸兒這分明是在借機反唇相譏,懲戒她呀?!
延曦公主氣憤滿腹,
渾身發抖,卻不知是該同他們一起前去村長那裏吃一頓盛筵,再等著被安排到有著舒適床榻的村戶裏過上一夜,還是果真退回到那透風的帳篷裏,活活挨一頓餓?
她自然是想跟著一起去的,可若是跟去了,難免又會遭到葉芸兒的一頓冷言冷語的恥笑……
慕亦寒心下不免也有些不舒坦。
葉芸兒同延曦公主慪氣也罷,怎麽連帶著也將他屏斥在了對立麵?
難道她一點不擔心他會餓肚子,會風餐露宿偶感風寒嗎?
想到她的無情,慕亦寒自然心也涼了半截。
不過他可不似延曦公主那樣糾結,隻是猶豫了一下,便尾隨著大家夥兒一起去了。
卷兒見了,愁眉不展的麵孔舒展開,連忙對延曦公主道:“公主公主,你看四王爺都已經去了,我們還等什麽呢?葉芸兒若是羞辱我們,也要將四王爺連帶著牽連在內呢。四王爺既然都不怕,我們又有什麽可怕的?”
延曦公主卻疾言厲色地訓斥道:“你這蹄子欲要陷本公主於不利之地嗎?四王爺曾經救濟過這幫民眾,他們自然不會貶低他一句,更以為葉芸兒在拿他開玩笑而已。可本公主不同,本公主與這幫賤民素昧平生,他們自然偏袒著葉芸兒那個狐狸精一起來對付本公主了。本公主可不想過去,受盡他們的白眼,還不如自己一個人清清靜靜地用餐得好。”
說罷,她一揮衣袖,回身去了軍士們的駐紮之地。
雖說村民們為這上百軍士都帶來了豐盛的吃食,公主在自己的帳中也多少分到了一些。
可對著這些紅薯幹糧,還有八寶粥之類,她卻是愁緒滿腹,食不下咽。
想著葉芸兒他們在村裏雞鴨魚肉地海吃海喝,自己卻在這裏粗茶淡飯,簡直跟葉芸兒所說的乾坤調轉翻了個個兒,她又如何能夠甘心?這胃口也自然是半點也無了。
結果當夜,她不僅餓了肚子,還賭氣在透風的帳篷裏瑟縮了一夜,可真正吃了回苦頭。
翌日清晨醒來時,她打了個大大的噴嚏,卻也真的是“偶感風寒”了。
延曦公主苦不堪言,葉芸兒卻是被眾星捧月,歡快舒暢到無可言說的地步。
他們被村民們款待得體貼周到,甚至衣服都被他們搶著拿去清洗,簡直到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地步。
臨走時,眾人又依依不舍送他們到村口,目送他們離去。
葉芸兒拉住兩個孩子的手,對他們說道:“我已經給了村長一些銀錢,叫他拿來當你們去鎮上學堂的費用使,如此你們便可以堂堂正正地跟其他孩子們一起入上學了。將來學有所成後,可一定要去京城看望我們。”
兩姐弟聽了,又驚又喜,對葉芸兒更加充滿了感激。
翠兒一下子撲
入到她的懷裏,涕淚交零地哽咽道:“葉姐姐,我舍不得你……”
葉芸兒撫摸著她的柔軟的頭顱,也是心生不忍。
離開了村民們的視線,葉芸兒抹了一把眼角的濕潤,抽了一下鼻子,胸口的心酸久久不能消散。
一旁的皇甫景看她一眼,仰天長歎道:“人生自是有情癡,此恨不關風與月。隻是這愛恨情仇恍若雲煙,若瀕臨一場亂世硝煙,恐怕都要微不足道了。”
葉芸兒隻覺他這話說得莫名其妙,看向他惶惑地問:“你這又是生的哪門子的感慨?我看你是盛世過膩歪了吧,如何又想要經曆一場亂世硝煙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