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失眠
“奴婢多謝殿下。”
司音盈盈下跪，神情動容，同時更加堅定了自己要習得武功的念頭。
“無事。”
莫顧離擺擺手，不以為意，他是看出來司音對江默希的忠心才會有此一出。
該說的都說完了，莫顧離轉身離去。
他是因為江默希的原因才過來了這一趟，如今交代好事情，還是先回去的好，畢竟司音也是女子。
莫顧離沒去書房，徑直回了臥房等著江默希回來，他還沒用晚膳，不過這個點，他也沒心情了。
男人獨坐在屋內，視線落在一旁江默希臨走之前收拾好的行李上麵，微微失神。
而另一頭的將軍府，整個飯桌上都充斥著沉悶，壓抑的氣息，隻要有人輕輕動手一戳，就會全部爆開。
“姐姐。”江南撂下筷子，扭過身子，雙手放在膝蓋上麵，認真的喊了一聲姐姐。
晚膳其實早已用完，但姐弟二人都極有默契的沒有主動開口，這一別，就要半年之後才能見到了。
“怎麽了？”
江默希聞言看過去，江南對著她向來都是活潑愛撒嬌的，哪裏見得他這幅老老實實的樣子。
“姐姐，江南會想你的。”
說完這句話，姐弟二人之間陷入沉默。
江默希不知該如何答話，她怕她一張口，就舍不得了。
慌亂的看了看別處，匆忙掩飾道，“我知道了，晚膳用完了，那姐姐就先回去了。”
越臨近要走的關頭，江默希就越覺得自己舍不得江南。
倉促起身，江默希背對江南的眼眶有些微微泛紅。
“姐姐，我要送你回攝政王府。”
江默希還沒走兩步路，就聽見江南在身後“噠噠噠”的跑過來。
這些日子，江南已經長得很高了，比剛來的時候竄了一大截。
江默希轉身，摸了摸江南柔軟的發旋，道，“好。”
這話一出來，剛才還在後頭跟著二人的司青和李嬤嬤就待不住了，直說要跟著他們一起去一趟。
“那就都一起去吧。”
她知道他們是舍不得自己，自然也不會拂了他們的好意，幹脆的答應。
被應允的三人麵上無一不喜，正好到了門外，四人正要上馬車之際，身後傳來年邁管家的呼喊聲。
江默希回頭，管家眼中含淚，顫顫巍巍的走過來。
“小姐，這一路上，多保重。”
管家隻說了這一句話，多的也不囑咐，這一句就夠了。
“好。”
江默希感覺自己今天來這一
趟，就是來找眼淚哭的，哽咽的送這位老人回去，隨即上了馬車。
這馬車本來就很小，最多也就能坐下三個人。
奈何主仆四人情深義重，也就沒有人去在乎這個了。
李嬤嬤和司青一進來就已經開始泣不成聲，哭作一團。
唯獨年紀最小的江南，還有好興致跟她笑一笑，道，“姐姐走了，那這將軍府，可就是我自己一個人的了哦。”
看著江南故作堅強的笑，江默希隻強牽出一個勉強的笑容陪著一起。
“那你可要管理好將軍府，姐姐回來是會檢查的呀。”
摸了摸江南的腦袋，話裏滿是依依不舍。
誰會知道她現在有多想哭，強忍著鼻腔內的酸澀，就生怕她一哭，整個車上就沒有別的聲音了，四個人抱著一起哭的場景她不敢想。
看著江南在昏暗馬車內，活潑嬉笑的表情，江默希隻覺得，她懂他的意思就好了，不需要再多說出來，徒增傷感。
“姐姐聽說南境那邊有特別多我們京城沒有的玩意兒，到時候你要是看見了什麽好玩的東西，記得給我帶回來呀。”
江南沒讓車內沉悶的氛圍釋放太久，忙活躍氣氛。
離別嘛，怎麽會不傷感。
“姐姐一定給你帶回來。”
衝著江南笑了笑，江南忽的伸手，傾身到江默希旁邊，換換的抱住她。
江默希愣了一愣，也環抱回去。
她看得出來江南這份難以言說的舍不得，他隻是怕自己，如果一直吵著鬧著，那到時候舍不得難過的江默希，隻會更難過。
那還不如在離別之前，當做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不在意，把人送到攝政王府。
他如果沒有舍不得她的話，就不會非要跟自己擠同一個馬車，硬是要把自己送到攝政王府才安心。
這種被人牽掛的感覺，意外的還不錯。
掀開簾子，隱隱可見外邊攝政王府的輪廓，江默希目光移向李嬤嬤二人。
伸手把她們的手拉過來，三隻手交疊在一起，江默希用力的攥了攥，這是無聲的安慰。
待到馬車停下，四人隻覺得這時間過得這麽快。
江南的小手在黑暗中無意識的攥緊，他怕自己在最後一刻忍不住，讓江默希分神。
“王妃，到了。”
外邊的馬夫見馬車裏的人遲遲不下車，提醒道。
“等一下，本宮現在有點事情。”
江默希對待外人時的氣勢還是要展現出來，說完這句話之後，外邊的馬夫便下去，在一旁等著江默希出來。
“姐姐一定要照顧好自己，遇到危險就趕緊跑。”
江默希被江南這個說法逗笑，她又不是傻，怎麽可能會不跑，不過這也是小家夥的好意。
一股暖流湧上心頭，看了看車內的三個人，道，“別太難過了，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我就會回來了。”
“江南，你就看著我院子裏的那株桃花樹，它什麽時候再開，我就回來了。”
她知道江南是最舍不得她的，故而如此安慰道。
“我知道了，姐姐。”
江南眼眸亮了一瞬又暗下去，現如今臨近秋日，那桃花樹上的花，早就敗光了，如今再等到它開，就要等來年開春了。
“小姐你放心，老奴和司青，一定好好照顧公子。”
李嬤嬤擦了擦眼淚，對著江默希保證道。
“好，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們多保重。”
江默希掀開簾子，跳下了馬車，她再舍不得也沒辦法，這一趟她是要去的，且皇上那邊也是告知了的，這會兒要是不去，恐怕皇帝也不會允。
攝政王府這個地段選的很好，江默希一抬眼，向前眺望過去，就能看到京城華燈初上的景象。
對著身後的馬車揮揮手，進了王府的大門。
馬夫重新上了馬車，他還要把江南幾個人送回去。
江南眼看著江默希在他的視線中消失不見，人剛一走，眼淚就繃不住了，在馬車裏嚎啕大哭。
他剛才真的忍了好久，生怕在江默希麵前哭出來。
“嬤嬤，我舍不得姐姐。”
被李嬤嬤抱住安慰的江南，抽抽噎噎的講。
“小姐隻是出去一趟，不要難過了啊，小姐很快就回來了。”
李嬤嬤伸出粗糲的手指摩挲江南的小臉，手上微涼濕潤的觸感更是讓李嬤嬤心疼江南。
江南一路哭回了將軍府，進了房間也不準李嬤嬤幾個人進去陪著，李嬤嬤和司青沒辦法，又不能真的就這樣不管，就在門外守了一整夜。
而江默希渾渾噩噩的走進攝政王府，這個點兒已經沒有什麽下人在了。
稍一抬頭，就看見樹上原本蒼翠欲滴的樹葉已經開始微微泛著黃，晃了神，她都已經來了這麽久了。
忽的伸出手，接住了一片從樹上飄落下來的樹葉，這麽快，就快入秋了。
看著眼前昏暗不明的攝政王府，江默希心中突然清楚的感覺到一絲空落落的感覺。
丟下那片樹葉，徑直走回臥房，臥房沒有點燈，江默希看不清屋內的東西，摸索著走到油燈前麵，點了燈才看清屋裏的一切。
江默希走到榻邊，湊過去，“我回來了。”
男人坐在榻上，忽而攬住她的腰，悶聲道，“我好想你。”
江默希被男人透露出來的柔軟給溫暖到，眼中蕩漾著溫柔，“我這不是回來了。”
連帶著方才沉重的氣息好像都已經消散了不少。
“方才你不在的時候，我又檢查了一下明日要帶走的東西，我們到時候去南境再買衣物就來得及的，不需要帶這麽多。”
江默希順著他手指的地方看過去，自己白日收拾的東西，原本那樣一大包，現在都縮水了不少。
“好，到時候有就行。”
了然點頭，明日他們還要早起來著，看了看外邊的天色，柔聲道，“明日不還是要早起，我們睡吧。”
江默希把莫顧離靠在她身上的腦袋挪開，上了榻。
莫顧離沒再多說什麽，跟江默希一塊兒躺下，沒一會兒就合上了眼。
可江默希就沒那睡覺的心思了，小心翼翼的背對著莫顧離，她現在精神的很。
明日就要離開京城了，她心中莫名其妙的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她想，她並不害怕離開京城，畢竟自己也是突然來到這兒的，可能也隻是有些適應不了，此番去南境，還不知會如何。
離開京城，更舍不得江南，江南如今的心思，應該和當初江目去參軍打仗的時候差不多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