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卿夫人
因為已經進入了初夏,又是早晨,明媚的太陽早早便升了起來,預示著新的一天正式來臨。
曲悠剛進院子,便見後院裏被人似遺忘許久的卿夫人帶著幾個貼身丫鬟及嬤嬤迎麵而來……
卿夫人身穿藕紅抹胸襦裙,頭上戴著翡翠明珠流蘇,步伐異常的輕快,看得出她心情非常的好。
曲悠微微笑了笑,露出可愛的梨渦,稀奇道:“卿姨娘如今可是有什麽好事,心情這般好。”
卿夫人轉眼便到了曲悠跟前,已經收了笑意輕輕作輯:“這次多謝大小姐的舉薦……”
曲悠和氣扶起了她,將她迎進了屋,吩咐丫鬟上了茶,笑道:“卿姨娘哪裏話,這一切都是卿姨娘的功勞,若非卿姨娘上次將府邸打理得井井有條得了父親的青睞,悠兒可是什麽都沒有做,卿姨娘,請喝茶。”
卿夫人嬌媚的臉蛋上一怔,一會兒便明白了過來,笑道:“大小姐的這份心性,真是難得。”
卻也不再提及這個,轉了話題,“如今曲婉小姐不知所終,叫妾身也很是著急。”
麵上雖然有擔憂,語氣卻是有一絲的幸災樂禍,她雖然上次被黎夫人收回掌家權利被禁足,但是她的眼線卻將一切都稟報了她。
這段時間黎夫人接二連三出事,差點叫她拍手稱快,忍不住叫好。
根據她的人跟她說的那些,她敏銳覺得讓黎夫人吃癟,與曲悠脫不了幹係。
曲悠這次又特意推薦了她,讓她得以再次受到曲仁懷的寵愛,不得不說,如今卿夫人對曲悠充滿了感激及好奇。
這麽個小女孩,竟將黎夫人這樣的人逼到那種地步,足以證明麵前的女孩絕不那麽簡單。
曲悠微微一笑,知道如今卿夫人已經收斂了性子,聰明了許多,竟知道來刺探她了:“卿姨娘做好自己的本分就是,父親是會看在眼裏的,對了,父親近日肝火盛旺,為了大小事情操碎了心,卿姨娘平日裏還得多多照顧父親,母親畢竟受傷了,隻能勞煩姨娘了。”
“大小姐這是哪裏話,妾身自是會盡心盡力的。”卿夫人笑了笑,知道曲悠在警告她,她雖然不悅,但是麵上卻依舊熱絡。
“府邸裏還有諸多事情要忙,妾身便先行下去了。”
曲悠跟著站起身,客氣微笑:“那悠兒便不在留卿姨娘了,卿姨娘慢走。”
靜嬤嬤走進房間去取了個大氅,蓋在曲悠肩上:“天剛亮,晨霧大,小姐小心著涼。”
靜嬤嬤將早膳端給曲悠,欲言又止。
曲悠看在眼裏,輕聲問:“嬤嬤可是有什麽話要說?”
靜嬤嬤為曲悠仔細倒了杯茶,才道:“小姐如今對卿夫人這般好,可卿夫人心到底是狹隘的,竟來試探小姐,小姐明知道她是個什麽樣的人,為何……”
“為何還要幫她,為何不受她的禮?”卿夫人原本是朝廷大臣太尉的女兒,隻是卿夫人的爹爹在一場刺殺中救了皇帝而不幸去世。
太尉的子嗣卻是隻有卿夫人一個女兒的,在太尉去世後,卿夫人的母親也跟著去世,而太尉生前為人公正,為官清廉,並無財產,於是他的小妾紛紛都離開,最後隻剩下卿夫人一人獨守府邸。
皇帝見此,心懷愧疚,便將卿夫人許配給了曲仁懷當平妻的,但是家中已經有了黎夫人這樣強勢的妻子。
又如何會同意,礙於丞相的權利,便準備將卿夫人另許配其他人,但是卿夫人卻是傾慕當時風頭正盛的武元大將軍曲仁懷,皇帝無奈,也沒管了此事。
最後卿夫人依舊成了曲仁懷的妾,直到上次被曲仁懷抬為了平妻,說來,卿夫的身世,與黎夫人不相上下呢。
而二人早就結下了怨……
曲悠輕笑:“正是因為卿夫人心胸狹隘啊。”若是卿夫人是個大度的,她未必會將掌家權讓給她。
黎夫人不是最看重子女與權利麽,既然她
如此看重,前者也毀得差不多了,那麽後者,借卿夫人這把刀,可是能正中黎夫人心呢。
“好了,將這些收拾出去罷,出去將夏蓮叫來。”曲悠吃完了,睡意朦朧,便歪在了塌上,假寐起來。
青梅輕手輕腳將東西收拾好了出去,不一會兒就將夏蓮叫了來。
夏蓮見曲悠閉上了眼,站在一旁靜心等候。
青梅暗中盯了夏蓮一會兒,眸底不僅閃過滿意,便轉身去將今日要進宮中的衣裙首飾準備好了,才輕聲喚醒了曲悠。
曲悠不著急問話,而是先喝了口茶清醒了一會兒才看向夏蓮道:“今後你便是一等丫頭,月銀漲一倍,以後便負責院子裏的下人。”
夏蓮一驚,猛然跪了下來:“多謝小姐抬愛。”
夏蓮從來沒想過自己竟然能升成一等丫鬟,而她在曲悠當初升為二等丫鬟的時候便已經很驚喜了。
對於她這樣的低微身份,腦子又不靈俐的下人來說已經是天大的喜訊。
特別是她在被曲悠罰過後,更是忐忑曲悠會徹底厭棄她,沒想到,沒想到如今……
夏蓮紅了眼眶,深深低下了身子:“謝謝小姐的恩典”
曲悠歎了口氣,揮手青梅拿銀子給她:“我知道你近段時間需要銀子,這裏先將月銀發給你,若是不夠,直接向我說便是。”
夏蓮是個非常聰明的孩子,她機靈並且非常的細心,隻不過她生性難免浮躁,在曲悠特意的擊打下,夏蓮已經多了份沉穩。
如今隻有青梅與臥病的春霞,就隻剩夏蓮了,若是不出意外,今日若是她平安歸來,相信曲仁懷還會安排丫鬟婆子。
所以如今,她盡快將這幾個丫鬟先培養起來。
至少在監視下人這塊,是少不了機靈的夏蓮的。
看了看天色,曲悠領著青梅便去了前廳等候曲仁懷。
而曲仁懷果然已經在前廳了,曲仁懷眸色沉沉,帶領曲悠出了府。
府邸麵前有一輛華麗的馬車,竟是與老夫人的馬車比起來不相上下。
曲仁懷這番大夫舍得花錢,想來是為她送行。
曲悠麵上越發恭順,乖巧道:“父親,這馬車未免太奢華了吧,女兒如何能乘坐這麽金貴的馬車。”
曲仁懷並不回答,隻是招手,便見一個下人托著一個蒙了布的盤子上來,曲仁懷道:“此番進宮,免不得要為太後準備禮物。”吩咐下人送進馬車後,道:“方才那是曲府祖傳下來的玉如意,有很大的淵源,悠兒可知道?”
曲悠掩下眸子裏的異樣,點頭:“這玉如意祖母曾經說過。”
曲仁懷點頭:“小心別碰壞了,這是曲府最珍貴的祖傳珍寶之一,太後娘娘最是喜愛價值連城的寶物,想來看在這玉如意的麵子上,應該不會為難你。”
曲仁懷話雖然如此,但是心卻依舊高高懸掛著,他也猜摸不透太後的性子,隻是希望那人殺曲悠的時候會因此網開一麵,不會禍及秧池。
曲悠柔柔應道,看向站在馬車後邊的一長串保護她安全侍衛,眸子閃過譏笑。
待曲悠進了馬車,曲仁懷又再三叮囑,外人看了,隻以為是父女情深,而不知這其實是曲仁懷心虛的告別,或者說送曲悠上路之前的寒蟬送別。
也不知道為何就那麽篤定她會死呢?
馬車已經走遠不見了蹤影,被宋嬤嬤扶著的出來的臉色蒼白無力,卻抵擋不住美貌的黎夫人一雙眸子死死盯著馬車離去的方向。
裏麵的快意怎麽都壓抑不住,將她美豔大方的臉蛋撕裂,竟讓曲仁懷覺得冷汗直冒。
“你出來做什麽?”曲仁懷對黎夫人不耐煩道。
這是曲仁懷第一次毫不掩飾的嫌棄,黎夫人身子一僵,下一刻又笑容滿麵,強忍痛意道:“老爺,婉兒可有消息了?”
如今兒子女兒紛紛出事,就算黎夫人心性再強大再堅硬,也被打擊得亂了分寸,如今她能這般安靜,真的已經不容易了。
曲仁懷雖然如今對黎夫人已經煩悶,但是看到她總是忍不住想起他的二個女兒,一個傷一個失蹤。
再加上他那個二兒子闖下的事,如今的曲仁懷身心俱疲,滿麵愁容。
黎夫人看在眼裏,有些絕望:“老爺,妾身就這麽幾個寶貝女兒,都,都出事,這是要斷妾身的生路啊……”
黎夫人聲淚俱下,哭得越發撕心裂肺,心底卻在辱罵曲悠,這次那罪魁禍首今日就算太後不要了她的命,回到府中,她更不會再顧忌,定要殺了那賤胚子!
曲仁懷見黎夫人哭得肝腸寸斷,不免動容,“今日我便去請求陛下。”
“不可!”黎夫人突然打斷他:“老爺,若是讓皇上知道了,就算找回婉兒,那婉兒以後可怎麽見人!”
即使黎夫人已經急得怒火攻心,卻還有一分理智。
風月國民風雖然開放,但是若是稟報了皇帝,也就意味著宣布了曲婉失蹤的消息,雖然可以依靠皇帝找曲婉。
但是日後若是找回了曲婉,她的女兒又該如何麵對流言蜚語。
這是黎夫人絕不允許的。
而黎夫人卻沒想過曲婉失蹤了良久,還在不在這世上都不知道就否決了這個決定。
或者說黎夫人並不會這麽想,她隻一心一意的認為曲婉隻是失蹤,下意識便否認了曲婉早就不在這世上的假設。
曲仁懷自然是知道他這個妻子在想什麽,雖然有些惱火,但是顧忌到曲府甚至是他的臉麵,竟也同意了不上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