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賞賜
要知道,這是可是關於帝王顏麵的問題,曲悠卻是敏感看出了皇帝的尷尬,瞬間就明白了過來,嘴上就道:“不過若是沒有這幅重要的畫,過程就是再弄得好,亦沒有意義。”
如此敏感的女子,皇帝微微一笑不再回答,討論完這副畫,皇帝坐在高位上,突然嚴肅起來:“今日召見千瀧郡主,你可是知道什麽事?”
曲悠一愣,麵上迷茫,深深俯下身子叩問道:“還請皇上指點。”
皇帝緊縮眉頭,威嚴道:“你與蓉兒小巷遇刺,可知道都是些誰?”
皇帝這是什麽意思?曲悠暗自疑惑,皇帝既然已經查出來了有佳淑人,也可能查出了還有一批是靈越國而來的刺客,還有一批……
那他這話又是什麽意思?難不成皇帝沒查出來黎夫人派去的那批刺客?
曲悠又聽皇帝道:“聽蓉兒說是你救了她?”
“皇上嚴重了,臣女當時自身難保,害怕得鑽進了馬車,隻有一大批護衛抵擋,並未看到長公主殿下。”曲悠如今身份是郡主,所以她的品級是一品,待遇相當於公主的地位,她在宮中,自然是以臣女相稱。
曲悠似想到了什麽,瞳孔微縮,她進宮之前,曲仁懷為了找曲婉,所以請假沒上朝,皇帝就算要問曲仁懷失職之罪,也無法先行對質,所以曲仁懷隻能將她給推了出來?
曲悠忍不住冷笑,曲仁懷還真是她的好爹爹,竟然算計皇帝找不到他就會召見她,這意思就是皇帝發怒,第一個倒黴的人便是她。
而若是她出了事,皇帝恢複理智也定不會再責問曲仁懷的失職了。
她就說太後一下旨,曲仁懷為何就接了,出門時還三番二次叮囑她不要惹怒太後,原來就是想讓她在皇帝跟前承受怒火。
若是她料得不錯,如今的曲仁懷已經將另一批黎夫人派去的刺客徹底清理幹淨了,否則他不會推她出來當擋箭牌。
因為一旦被查出還有一批刺客是黎夫人的,那麽,就算是說刺殺她,皇帝也會覺得是曲府要殺他的女兒,或者說挑戰皇權!
但是若有她這個擋箭牌就不一樣了,到時候皇帝就算知道這件事,他理智回來了,也隻是忌憚,並不會再追究責任。
但是皇帝若是沒查出來,卻殺了曲悠,那麽皇帝定會安撫曲府,而不會再去一一檢查刺客的身份。
畢竟士兵們可大多都是曲仁懷手中的兵,他又怎麽會允許這件事情水落石出。
曲仁懷還真是好算計!竟為了官職,將她這個女兒生生推了出來!
想到這裏,曲悠脊背微微發寒,眸色更是深沉如墨。
她聲音低低,含了一絲後怕:“當時情形混亂,臣女並不知長公主殿下也在那裏,後來聽外麵平靜了下來,才發現是長公主的屬下砍死了刺客。若真的要論誰救誰,那必定是長公主救的臣女,更何況我們能死裏逃生,也得多虧了皇恩浩蕩的保護。”曲悠說到這裏,眸色微微發亮,恭敬朝皇帝叩首:“陛下定然是弄錯了,這都是公主殿下的功勞,也是臣女的恩人,如何是臣女救的公主殿下,陛下明鑒!”
她身穿血紅襦裙,本是妖媚火爆的顏色,卻穿在她身上異常的沉穩。
皇帝看到這樣倔強的曲悠卻是恍惚看到了容蓉還未發胖時,穿著漂亮的紅衣跑到他跟前撒嬌時的畫麵,可是自從她發胖嫁出去回來後,便越發對他這個父皇冷淡。
如今在曲悠身上找到昔日活潑女兒的影子,皇帝微眯了眸子,搖了搖頭道:“千瀧郡主不必推辭了。”
他特意派人去調查過,雖然得到的消息的確是侍衛的救了她們,但是他女兒容蓉卻肯定地說是曲悠救了她。
雖然不知道曲悠為什麽隱瞞事實,但是她的那句皇恩浩蕩的確讓他對她起了好感。
容成楓又道:“蓉兒回來後說過,是你救了她,不是說你殺了刺客,而是你的聰明才智救了她。”
曲悠一愣,有些莫名其妙:“這是什麽意思……”
容成楓不等她說話,繼續道:“蓉兒說過當時情況危急,卻恰巧路過一輛馬車,正是你讓袖手旁觀的人加入鬥爭才救了所有人。”
這……曲悠這才想起那天遇到的神秘人,不由道:“這可不能說是臣女的功勞,要說功勞,也得是那神秘人的功勞。”曲悠搖頭,既然有人看到了真正出手的人,她就更不能因此居功了。
容成楓心底微微搖頭,不明白這麽好的一個差事,她什麽就不接受,要知道,這可是天大的榮耀。
“若不是你聰明機敏,怎麽會能讓一向不理世事的慧源大師出手相助呢?”皇帝對曲悠起了興趣,隻聽過有人申冤喊冤的,還從來沒聽說過推辭功勞的。
曲悠一愣,慧源大師?那天那神秘的男子是傳說中慈心菩神?
“你也不用再推辭了,這功勞的確是你的,至於那慧源大師,菩薩心腸,自然不會居功,所以,自然這些功勞都是你的。”皇帝笑得和悅,“吾風月國有你這樣的女子,當真是吾國福氣。”
曲悠一聽,趕緊低下頭去惶恐,她隻是自救而已,怎麽一下子牽扯到了國家身上。
她雖然被皇帝誇獎了,但她心底卻沒有半分高興,皇帝雖然誇獎她,但是這份榮耀卻也能變成刀刃。
皇恩既是恩賜,亦是催命符,她今日若是接下這功勞,何嚐不是決心走上了這條膽戰心驚的路。
可是她所選擇這條路,那她若是稍不注意,惹怒了皇帝,那是要砍頭的!
站得越高,摔得越慘的道理,她怎麽會不明白。
況且,她除了個郡主名頭,身後更是沒有強大靠山,就算她今日得了更大的官職或者是榮耀,沒了靠山,她隻要一不小心,便會從此凋零。
雖然她早就已經準備走這條路,可是真正選擇的時候,她竟猶豫了。
自由……
想到這裏,曲悠默不作聲了。
皇帝不知道曲悠怎麽想,隻以為曲悠是低頭沉思,他便考慮怎麽封賞曲悠。
他已經給過她郡主之位了,已經是最高的地位,如今他還真是一時半會兒不知道該什麽賞賜曲悠。
容成楓卻看到曲悠一臉不情願的模樣,很是疑惑,這麽大的榮譽,她竟然不喜歡。
可是,為什麽呢,為什麽不情願呢?
他突然覺得自己將視線放在她身上太久了,麵上微微蹙眉,搖搖頭甩開思緒,低聲道:“父皇,郡主不是缺銀子麽,那就來點實際的罷,既解決了問題,亦讓人說不出什麽詬病來。”
皇帝一愣:“缺錢?朕上次不是賞賜給她麽,怎麽會缺錢?”
曲悠已經明白了容成楓的意思,隻是他是怎麽知道曲仁懷扣押她的賞賜的?她也是上了馬車才知道這個消息的。
曲悠思緒萬千,最終叩首道:“府邸處處需要金錢打點,臣女下麵也還有幾個妹妹,她們以後都是要出嫁的,而嫁妝定是不菲的,祖母說了這些,臣女才知道府邸已經捉襟見肘,想到這些,悠兒便做主補貼了府邸。”
她麵上滿是忐忑,似非常怕皇帝會發怒,所以她說完這話便深深低下了頭去。
捉襟見肘?曲老夫人說的?將他賞賜的東西補貼了府邸?
這丫頭分明沒說實話!曲府偌大個三朝元老,世代留下的奇珍異寶,數不清的鋪子稻田,這些東西可是備了案的!
什麽捉襟見肘,分明是欺負小女孩不懂,看到這筆財富而見財起意!
曲悠就算頭腦比尋常人家女兒要聰明,但畢竟是個孩子,而他更沒想到曲府竟然這般小心眼。
竟都敢將禦賜之物占為己有,這不是明晃晃沒將他這個皇帝放在眼底麽!
若是家事,皇帝定是不會理會的,可是牽連到他的顏麵皇權,那他是非管不可了!
皇帝努力壓抑住怒氣,麵上依舊和顏悅色:“千瀧啊,既然如此,那便再賞你銀子罷,嗯,你的郡主府已經修建好了,可以隨時搬進去,若是沒有下人,朕可以賞賜你,幫忙打理郡主府。”
“對了,千瀧可讀過書?”皇帝想到什麽,問道。
注意到皇帝突然換了稱呼,曲悠眸色一閃,搖頭道:“當初父親經常為國征戰不在家,母親也很忙碌,而臣女身體亦是不太好,所以母親基本上是請先生去府邸裏教臣女。”
“可是可能是母親太過忙碌,所以請了先生便沒管了,可是哪知那先生卻在上任時不小心掉下池塘裏受了涼,母親也可能太忙,所以忘記了再請先生。”
皇帝一愣,似沒想到曲悠會這麽說,眸子深處劃過一抹陰沉。
他在太後召見曲悠時,心下便好奇將曲悠所有的事情已經調查了清楚。
自然知道那先生是男的!而她竟然刻意隱瞞了這事,還一個勁地為她母親開解。
他是知道真相的,所以在曲悠不停地為黎夫人說好話時,再讓他不由得想起與她一般年紀一樣善良大度卻性情大變還不停遠離他的女兒,心下一歎,對這個善良大度的千瀧郡主心間泛起了一絲憐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