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心緒不寧
可是曲悠雖然閉上了眼,卻沒有任何睡意。
她腦中不斷回憶著白日裏的事情。
今日若是隻是她一個人,恐怕並不能演下去。
沒錯,她早就設計好了一切,並且與容蓉達成共識,才有了黎夫人與太監的“指證與證據”,以及紫兒背叛靜貴妃的事情。
隻是她沒想到黎夫人居然也會設計那匹馬,卻也正好省得了她接下來的事情。
但是這件事,在皇帝公然包庇黎丞相的時候,她便覺得實行起來很困難,特別是在馬匹發生事後。
皇帝的模樣分明是要處死她,但更讓曲悠沒想到的是,太後竟然公然幫助她,並為她大開殺戒,甚至竟然為她主持公道。
她是很清楚他的性子,他看不慣的人,一律趕盡殺絕,可是今日卻耐著性子幫助她。
雖然曲悠早就與他達成了共識,可是,今日的種種,若不是他,哪怕最後曲悠能讓黎夫人受到懲罰,卻不能保證事情會不會進行得順利。
可是今日他霸氣又殘忍的手段,卻讓她內心不由震撼與泛酸。
從來沒有人,從來沒人這樣為她這樣做過,不管是前世今生,都不曾這般。
不知為何,曲悠每次想到這裏,心髒竟然跳得飛快,甚至讓她都不由得怔然。
即使閉著眼,今日種種畫麵總是如循環播放,他那惡劣勾起唇角盤旋腦中揮之不去,讓曲悠有些懊惱。
她猛地直起身子,使勁兒甩頭,想要將他的甩出腦後。
春霞與青梅不明所以看著小姐第一次這樣不顧形象地甩頭,春霞立馬起身按住了曲悠,口中急急問道:“小姐,你怎麽了?”
難道小姐哪裏受傷了?二婢紛紛擔憂地瞧著曲悠。
“啊?哦,沒事,隻是頭被風吹得有些疼而已,不礙事。”
見曲悠臉色微紅,二婢很擔心:“小姐可要緊?”
曲悠抿了抿嘴,坐直了身子,“嗯,沒事,你們忙活你們的。”說罷,曲悠練起桌子上的精美糕點,有些欲蓋彌彰地猛地塞了很多塊,將腮幫子漲得鼓鼓的。
這副模樣,春霞與青梅可是從來沒有見過的,二婢心下詫異,卻覺得自家小姐變得越來越可愛,絲毫沒有以前那冰冷拒人千裏之外的模樣。
春霞打量了下曲悠的神色,發現沒有任何異樣,不由放了心。
她撩開了車窗簾,突然看著曲悠欲言又止。
曲悠注意到她的異樣,輕聲問:“怎麽了?”
“小姐,外麵有人一路跟著馬車。”
曲悠微微一驚,以為又是刺客,但是待她看到跟著不遠不近的馬車,不由微微詫異。
那馬車曲悠認得,那正是容成楓的馬車,她還曾乘坐過,隻是容成楓跟在後麵做什麽?
這都已經快到曲府了,難不成是保護她的?這……
曲悠有些不可思議,容成楓這是在幹什麽?她想了想,隨後便不再管,坐進了車裏,不緊不慢泡起了茶。
青梅有些著急道:“小姐,會不會是刺客?”
每次坐馬車都有刺客,青梅已經反射性以為又是殺手,不由急得臉都白了。
曲悠見她秀氣的臉皺成一團,看起來無比的憂鬱,不由笑了。
“小姐,你笑什麽啊。”青梅沒想到曲悠這個時候還笑得出來,幾乎臉色都急紅了。
曲悠見她實在有趣,一副著急的模樣,適可而止道:“好了好了,那不是刺客,是保護我們的人。”
“既然是保護,為何要跟得那麽遠?”青梅依舊有些不明所以。
在她看來,那些人若是真是保護她們的,何必離得那麽遠,可是若是不是,他們為何隻是跟著?
青梅看曲悠氣定神閑的模樣,不自由放下了心,既然小姐都這麽有把握,那就是真的保護她們的人了。
不一會兒,馬車便已經到了曲府,曲悠轉頭看向已經掉轉了馬頭離去的馬車,微微勾起了唇角。
累了一天,曲悠很快洗漱完畢,便沉沉睡了過去。
幾日的時候轉瞬即逝,這日,吃著早膳的時候,曲悠安靜聽著春霞打聽來的消息。
“你說黎夫人從昨日回來後,請了無數大夫都沒讓她清醒?”
春霞點頭:“是的,將軍還特意進宮請了太醫。”
曲仁懷進宮請太醫?嘖,曲悠冷笑。
那日她差點被皇帝打殺,甚至是黎夫人等人在宮中被皇帝懲罰的時候,隻是萍水相逢的張雲都替她說話,可是她這個父親。
既使後麵黎夫人被拖下去杖責的時候。
他從頭到尾都盡職做他的透明人,仿佛整件事都與他無關一般。
自己妻子兒女被懲罰,曲仁懷都沒絲毫的動容或者求情,如此冷心冷肺,當真是隻有他才做得出的!
可是如今他卻惺惺作態去請太醫,當真是諷刺!
想到什麽,曲悠問道:“那麽曲柔呢?”
她可是清楚記得,這位二妹妹是個衝動無腦的,可是宮中的表現也是冷漠至極,甚至在黎夫人被拖下去的時候,臉上更無半點波瀾。
就是在後來的宴會上,她可是笑得非常的高興,仿佛宴會的主角是她一樣。
還別說,曲柔那日甚至還扭轉了不少小姐夫人對她的印象,大家甚至都將所有過錯都推在黎夫人身上。
這讓曲悠非常的好奇,同時也讓曲悠對這位妹妹真真起了興趣。
春霞一五一十道:“曲柔一直都在黎夫人身邊照顧,甚至期間還去照顧病重的曲老夫人,因為二邊都照顧,許多下人都說二小姐菩薩心腸……”
說真的,春霞也是不得不佩服這個女人的手段,不過半個月的功夫,仿佛給曲府裏的下人灌了迷魂湯似的。
大家近日總是對她讚美有佳,甚至曲仁懷都對她不同往日。
說起來黎夫人被杖責,罪魁禍首就是曲悠,這樣說來,曲柔應該是很厭惡曲悠的。
可是曲柔在聽說下人說曲悠沒孝道,公然陷害嫡母的時候,卻是狠狠斥責了那幾個下人,要他們不要再說了,如此善良又大度的作態,一度讓春霞目瞪口呆:“小姐,這個曲柔,是不是太白癡了吧?她為何這樣做?”
曲悠冷笑:“你沒發現自從她這樣斥責後,那些下人們討論我更厲害了麽?”
下人們不光在府邸裏討論,昨日曲悠出門散心的時候,大街小巷除了討論黎夫人被懲罰的事外,便是曲悠如何如何逼迫她嫡母的事情。
在風月國,不管父母多有過錯,也不是一個小輩能指指點點的,而曲悠卻得理不饒人,甚至嫡母還因此受到懲罰。
所以這就是他們認為曲悠最大逆不道的地方。
曲悠不為意:“嗯,其他的還有什麽消息?”
春霞見曲悠臉色不變,繼續道:“小姐,冬青似乎懷孕了。”
“哦?是我那二哥的,還是我那父親的?”
青梅正好端著籃子進屋子,笑道:“小姐,恐怕這個孩子,是管家與管家兒子的也說不定。”
曲悠有興趣了:“難不成?”難不成冬青又勾搭上其他男人了?
嘖,這個冬青還真是夠猛,真是不愧她犧牲那顆藥。
隻是,那藥的藥效隻有一個月的功效,卻沒想到在曲平不能人道後,冬青真的勾搭上了其他的男人。
關鍵的是,還不是一個男人。
“我那父親可知道?”
青梅嘻嘻笑道:“小姐,就是今日太醫給黎夫人問診的時候,冬青也在那裏,然後莫名其妙就暈倒了,太醫把了脈,說是喜脈的時候,將軍還嚇了一跳,隨後卻是很高興,高高興興將冬青給抬成了七姨娘,還將東邊最好的屋子收拾了出來,聽說這幾日都留在她院子裏呢!”
曲仁懷隻有二個兒子,四個女兒,不過一個兒子已經癱瘓沒用了,另一個則是遠在軍營裏。
而他的女兒麽,已經死了一個。
所以,如今冬青懷了孕,曲仁懷自然是高興得很。
不過,這個孩子若是不是他的,倒是真有看頭了。
想到這裏,曲悠放下碗筷,“走,咱們也去拜會拜會這個七姨娘。”
今日陽光正好,曲悠來到冬青的院子梨花小院的時候,便見冬青一身深色曳地雙領襦裙,頭戴金色蝴蝶步搖,耳帶金絲雀環,手腕上還帶著一個翠綠的玉鐲子。
全身上下打扮得如同貴婦人般,許是因為懷了孕,她正慵懶地躺在梨花樹下的貴妃榻上。
旁邊還守著二個梳著丫鬟髻的婢女,手拿蒲扇輕輕地為她扇著扇子。
看到這一幕,曲悠微微一笑,踏進了院子。
“冬青,小姐來了。”青梅似乎還是很討厭冬青,即使對方如今身份不同往日,也沒有半分的恭敬。
冬青被這一聲嚇了一跳,瞬間睜開眼看向院子門口。
看清站在門口的人後,冬青立馬推開丫鬟,站起身來:“小,小姐,不,郡主你怎麽來了?”
即使冬青如今身份已經是七姨娘了,可是對與曲悠,她的記憶至今還留在那日後山的恐怖經曆上,所以看到曲悠,她心下畏懼又忐忑不安。
曲悠微微一笑,阻止冬青行禮:“七姨娘是有身子的人,不必多禮。”
冬青卻覺得曲悠說有身子這句話的時候,她身體不由一抖,以為自己做的事情對方都知道了。
她忐忑不安陪笑道:“郡主,您坐。”待曲悠坐上石凳上,她眼神飄忽不定,口氣微虛:“郡主今日來,可是有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