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夢魘 下
鬼魅的閃電劃過漆黑幽冷的天際,轟隆隆的雷聲想要撕裂整個黑夜般,爆發出前所未有的轟隆聲
空氣仿佛被扭曲,讓人呼吸困難……
陰森森的街頭,地上似乎流淌著粘稠的不明液體,醞濕的空氣中,依稀能嗅得出淡淡的腥味。
在一道閃電的照射下,那液體竟然是——血!
混合著雨水,整條街上溢滿了血跡……
街頭的深處,曲悠艱難地與身上的女人交纏,她胡亂掙紮著想要逃離,卻突然感覺到胸前一疼!
明滅的閃電正正照在插在她胸口的鋒刀上……
對麵的玻璃櫥窗上倒映出濺滿了鮮血的刀鋒,陰冷而又晦暗,令人寒毛直立,毛褲悚然
“唔……”曲悠因疼痛而悶吼出聲,蒼白的小臉上滿是坑坑窪窪的傷痕,在閃電的照射下,顯得格外的恐怖駭人。
她望著握住刀柄的中年婦女,扭曲的麵容上滿是的不解與痛苦,“為什麽?”
為什麽要這樣對她?她是她女兒不是麽?
“哈哈嘎哈……”似乎是聽到了了什麽最為好笑的事情,中年婦女癲狂大笑,笑聲卻出奇得沙啞難聽,像是老樹枝在狂風下吱呀作響。
笑過後,與聲音相反的是風韻猶存的嬌媚臉上,那對貪婪渾濁的雙眼狠狠射向曲悠,手中刀再次狠狠抵進她的胸前,待血再次嘩嘩流了出來,婦女才靠近曲悠耳朵,聲音溫柔得仿如母女之間的交心談話:“為什麽?你不知道麽?…”
似乎回憶起了什麽,婦女滿臉的幸福,微微鬆懈了的鉗製。曲悠見狀,順勢一滾,將刀子從身子裏拔了出來,但也正是因為這一變故,將沉思中的癲狂婦女驚醒。
就在曲悠起身逃跑之際,婦女卻以比她強上兩倍的身體抓住她的衣角,用力一扯,兩腳並用,很快又將她給鉗製住。
曲悠又痛又懼,拚命地想要脫離婦女,婦女抓不穩,狠狠扇了她一巴掌,一字一句怒罵道:“賤胚子,居然敢跑!你不是想知道為什麽麽?好,我告訴你,就是因為你!如果不是因為你這個下賤的胚子!我怎麽會被文軍拋棄!”
就是因為這賤人,如果不是因為要生下這又醜又黴的賤胚子,文軍怎麽會不要她了?文軍又怎麽會拋棄她而娶了那該死的賤女人!
想到此,婦女心中湧出巨大的仇恨,狠狠扇了曲悠幾巴掌後,又從腰間抽出一把比剛剛小一倍的西瓜刀,瘋狂朝曲悠身上戳去。
“我要殺了你!我要殺死你,隻要殺了你,文軍一定會再次回到我身邊的,我還是人人羨慕的富貴夫人!”婦女將心中所有的怨氣通通發泄在曲悠身上,仿佛在她眼中,身下的人根本就不是她女兒而是她仇人!
曲悠緊咬牙關,盡量躲避著母親的暴虐,眼底劃過悲涼。這就是她的好母親!這就是她拚盡一切賺錢養的好母親啊!
她從小到大的記憶中全都是被母親施虐畫麵,幾乎是隻要母親一個不爽,就會拿她出氣!
而她母親瘋狂時,有時候不但拳腳相加還會拿尖銳的利器戳她。
從小她就受盡了折磨,甚至還被母親打得進了醫院。
身體的疼痛永遠比不過心的疼痛,曲悠此刻真的好想問,她真的是她的女兒麽?若是親生女兒,為何要如此暴虐她?她到底又做錯了什麽?
她才多大啊,才十幾歲的年紀而已,為何她母親要將她送進那肮髒的黑暗?
地上破碎的玻璃印入眼眸,曲悠清晰地看到玻璃中自己那滿目瘡痍,坑坑窪窪的臉以及母親那扭曲猙獰的臉龐,心間泛起無邊無際的寒意。
“為什麽?女兒到底做錯了什麽?”
哪怕她苟延殘喘,也沒有想過要拋棄自己的母親,還將自己受盡恥辱賺來的錢養她,可是曲悠怎麽也想不到,她的母親此刻竟然要殺她!
嗬嗬,真的是好笑至極嗬!這樣的人真的是她親生母親麽?
若真的是她母親,為何要對她如此殘忍?
曲悠感覺自己的心真的好痛,那無法抑製的痛苦,由心漸漸向四肢彌漫,仿佛是被那毒蛇一口口的咬撕,讓她痛苦不堪。
身體的疼痛已經麻木,曲悠睜大眼死死盯著施暴中的母親,一字一句泣血問道:“你是我母親麽?”
聲音無比的沙啞冷漠,不帶一絲情感。
婦女瘋狂血紅的眸子一閃,母親?哈哈,這賤胚子配麽?她可沒有這麽醜的女兒!
雖然早就知道答案,可是她眼中的冷漠還是刺激到了曲悠,她掙紮著起身,壓抑的絕望如洪泉噴薄而出,帶著無邊無際的絕望怒吼:“這麽多年,我做得還不夠麽?為什麽連最後的希望也將它給滅掉!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曲悠猛地將麵前的女人摔倒在地,歇斯底裏質問。
“你就是我的一條狗!我忍受痛苦生了你,難道你不應該感謝我給你生命?”女人冷笑著,毫不猶豫地殘忍回答了曲悠的問題,絲毫沒有半分猶豫:“當初生下你,還以為你有作用,能幫助我重獲文軍的寵愛,可是你竟然將我給你的臉蛋給毀了!”
說到這裏,她神情癲狂起來,如同魔障般,竟硬生生將嬌媚的臉蛋給弄得扭曲異常,仿佛體內壓抑得惡鬼突然得到自由,拚命的衝出鉗製。
曲悠猛地被女人抓住,她使勁兒全力狠狠將她的頭撞向尖銳的鋼管口。
疼痛絕望襲來,曲悠不斷地拚命躲閃,不斷地掙紮哀嚎,幾乎是用盡了全身力氣才掙脫了鉗製,但是她的體力早已消耗完畢,沒跑多遠又被女人給抓住了。
望向徹底毀滅人性的母親,曲悠那千瘡百孔的心還是止不住地劇痛,那毀滅的疼痛悲傷瞬間淹沒她,帶著毀滅一切的恨意陣陣襲來……
“曲悠!”一聲破石驚天聲音將曲悠瞬間從無邊無際的黑暗中驚醒過來
“啊……”曲悠腦袋猛地刺痛,瞬間睜開了眼,怔怔望著麵前美得窒息的臉龐,神情帶著恍惚迷茫以及不知所措。
“終於醒了麽?”容默臉色死白沒有任何表情,看到曲悠終於睜開眼,不由抓緊了她纖細的雙肩,語氣異常柔和:“做噩夢了?”
曲悠疼得驚呼一聲,這才徹底清醒,“師,師父,你抓疼我了。”
容默鬆開了手,神色莫測,重複問:“做噩夢了麽?”
“嗯,夢到自己被師父殺了。”曲悠臉色蒼白,大眼卻是直直看著麵前的人,語氣輕鬆道。
見她如此,容默譏諷道:“若是惹怒了本宮,自然沒有你好果子吃!”
說罷,他掀開錦被,慢條斯理遞給曲悠一把白玉梳子:“行了,立馬起來給本宮梳洗!”
雖然語氣與往常一樣頤指氣使,曲悠卻感覺到了一絲柔和。
看著他精雕玉琢手指上躺著的巴掌大襯得他膚如雪白的玉梳。
曲悠心底微微鎮定了下來,默默壓下心底的刺痛,利落地接過梳子翻身下了床,站著為他打理頭發。
容默的墨發又長又黑,如瀑布般直瀉而下,入手絲絲順滑,根本不用她梳就很柔順筆直。
曲悠摒棄方才的夢境,一心一意在腦中想著容默平日裏的挽的發,卻忘記了怎麽弄,隻得將後麵的青絲攏了一半,隨便找了華麗的帶子準備直接綁起來。
到底是曲悠第一次為人挽發,手藝不免有些生疏,而這三千青絲也太過順滑,她幾次試圖將發箍紮緊,也都以失敗告終。
曲悠這才明白為何每次容默出入都是披發最多,這樣順滑的青絲,的確最是適合披散的。
而且容默容貌極其妖豔,這樣披散著卻更顯得如妖如魔,美豔得令人窒息。
“行了,這點小事都做不好,要你有何用!滾遠點!”容默被扯得疼了,等了老半天後麵的人還是磨磨蹭蹭的,語氣頓時的陰冷起來。
曲悠自知理虧,知道對方沒有將自己揮飛出去已經很仁慈了,立馬乖乖地遠離了梳妝台,站在一邊當透明人。
容默隨意將墨發順在腦後,也不在打理,徑直起身走出了門,在曲悠以為他真的走了後,他聲音卻傳來:“你不願上學就待在這裏,沒人會強迫你,那醜老頭那裏,本宮自會去說……”
那聲音越來越遠,卻一字不落鑽進曲悠的耳朵。
曲悠還怔愣在地,顯然沒想到容默竟看出了她不想上學的心思。
是,曲悠的確不想上學,因為學堂總是能勾起她深處最不願意回憶的畫麵,那是她最厭惡,最忌諱的東西。
想起方才竟然再次夢到前世的事,曲悠的臉色再次蒼白起來,眸底也愈發冰冷透骨。
正在這時,青梅從門口伸出頭打量了房間一下,沒發現太後的身影後,這才笑嘻嘻地端著盆進了來:“小姐,快來梳洗。”
曲悠立馬收斂了心思,洗漱完畢便回了房間,一天都在房間裏搗鼓著瓶瓶罐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