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花樓 下
生生將事實扭曲,還真是曲寧一貫作風。
男子冷冷甩開曲寧,直接將她掀到了地上。
曲寧“哎喲”痛呼一聲,卻是不生氣,笑嘻嘻爬起來,圓圓的眼睛閃著亮晶晶的光芒,不急不慢道:“哎,美人公子何必如此拒人千裏之外呢,好歹本姑娘前段時間才將你從惡霸手中給救回來,你怎麽對救命恩人如此絕情呢!”
曲寧說著,誇張地掩麵哭泣,一副被負心漢辜負的可憐模樣,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男子冷冷睹了做戲的曲寧一眼。
十日前,他剛到上京,在街上的時候,鬥篷不小心被風吹掉,露出了麵容,讓一個好男風的惡霸正巧給攔截住。
卻被麵前這個彪悍的小姑娘多事解了圍,原本他還對她有好感。
哪知他是剛出狼窩又進虎穴,這個姑娘不但言辭豪放,更是熱情過了頭,這半個月,他怎麽都甩不掉他。
這讓原本還很有耐心的男子很是惱怒。
他眉頭一皺,冷聲道:“姑娘,男女有別,如今天色已晚,你還是早點回家吧。”
曲寧見他沒有憐憫之心,立馬收起了淚眼,笑語嫣然:“沒關係,那什麽閨譽本姑娘不在意,何況你這麽君子,肯定不會做出什麽有害我的事情,再則,你若是不君子,那更好了,直接生米煮成熟飯,你娶了我便是。”
想起對方那傾世的出塵的麵容,曲寧滿眼都是男色,更是覺得,若是睡了這麽個美男,當真是一大幸事。
曲悠漸漸聽著對話,腦門不由有些突突地跳,她現在很懷疑,為什麽自己的身邊都是這樣奇葩的人?
雖然無語,曲悠依舊默不作聲觀察對麵的情況。
那男子顯然沒想到曲寧竟然如此直白,不由語氣越發幽冷:“姑娘是女子,怎可如此無禮,你的父母難道沒有好好教導過你麽?”
曲寧圓圓的大眼裏立馬就溢滿了淚水,仿佛被人戳重了心事般哽咽道:“你怎麽知道我沒有父母?”
她眼睛睜得極大,似乎努力不讓自己流出眼淚來,她定定看著麵前藍袍男子,“什麽教導不教導的,我從出生開始,母親就離我而去,父親也因此厭惡我,每日每夜都不給我飯吃,因為太餓,迫不得已去偷吃東西。卻被後母瞧見了,狠狠打了我一頓將我扔進柴房裏自生自滅,怎麽可能會教導我。”
說道這裏,她紅著眼眶挽起衣袖,露出那密密麻麻的傷痕,雖然已經淡了許多,但是依舊觸目驚心。
男子一時怔在了那裏,沒想到麵前的小女孩竟然如此悲慘,有這樣的父親,這個女孩的確太過可憐,想到這裏,他心間劃過一絲憐憫,聲音不由柔和了下來:“不管如何,你也不能如此的肆無忌憚不顧閨譽,你現在的家哪?我送你回去。”
縱然是鐵石心腸,麵對這樣可憐的女孩,男子也不由心軟了下來,他想,這個女孩終究是為他解過圍,他也不能任由她這樣可憐下去,打定主意要送她回去。
看男子終於動容了,曲寧麵上依舊是委屈的神情,“我沒有家,那裏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不是我的家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去……”
說著說著,她聲淚俱下,梨花帶雨的可憐模樣就是曲悠看了,都不由目瞪口呆,她有些無語,曲寧說的話半真半假,而且那戲演得真是連她都差點信了。
很明顯,那男子已經是相信了一半,如此演技,真是讓曲悠都自愧不如。
廂房裏,曲寧的哭訴聲依舊不停,繼續說著,哀求著,如此楚楚可憐的模樣,讓男子心底憐惜更甚。
他歎道:“你是個好孩子,但是那畢竟是你家,你若是不回去,你如何在這世間立足,快告訴我你的家在哪裏?”
這下曲寧哭得更傷心了,她一把拽過男子雪白的衣袍,往自己臉上一擦,那雪白上等的袍子頓時鼻涕眼淚髒了一大片。
男子的身體瞬間就僵硬了,但是曲寧哭得著實太過可憐,他也隻能僵硬著安慰曲寧。
曲寧哽咽地道:“如今我已經無路可走,沒想到碰到了你,如今我救了一次,按理來說你要報答我的!”
男子顯然被曲寧弄得手足無措,聽這話,立馬妥協道:“好好好,我報答你報答你,你別哭了”
“不哭也行,但你得答應不要再想著送我進魔窟!”
“好,都依你。”
“那你得娶我為妻!”曲寧得寸進尺道。
男子正要開口答應,卻猛地回過神來,立馬拒絕:“這個不行!”
“為什麽不行?難道你有妻子了,或者有未婚妻了?”曲寧的大眼裏又蓄滿了晶瑩剔透的淚水,仿佛隨時就會掉了下來。
男子顯然從來沒有遇到過如此棘手的事來,卻還是拒絕道:“不是,沒有妻子也沒有未婚妻。”
“那你到底為什麽會拒絕!”曲寧瞪大眼質問,一副小媳婦受委屈的模樣。
男子有些頭疼,想了想,他提議道:“不然這樣吧,我收你做徒兒,你也可以不用再回家受苦,也能名正言順留在我身邊。”
他一方麵是想擺脫曲寧的糾纏,一方麵也是憐憫她的身世,他覺得若是做了她師父,也可以教導她,也可以讓其他人不能說她閑話,一舉三得。
曲寧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而且,若是做了她師父,那她可以更好的追求他,近水樓台先得月嘛。
這樣一想,曲寧立馬大力點頭:“師父好!”
說著,她立馬跪拜了下去,生怕他突然後悔,一溜煙跑不見了她找不到他。
“可是師父,你叫什麽名字啊?”曲寧想到這個問題,破涕為笑道。
“為師叫黎瀾塵,不過你以後可不能叫為師名字。”黎瀾塵雖然這樣說著,心中卻感覺自己上了當,如今已經事已至此,他輕歎了口氣。
曲寧大力點頭,笑得分外的燦爛,一點沒有方才的傷心模樣。
黎瀾塵搖了搖頭,心中歎了口氣:“好了,今日已晚,咱們出去住宿,這裏終究不太好。”
曲寧卻無辜問道:“既然這裏不太好,師父為什麽要跑來這裏?”
為何跑來這裏?還不是因為你一直跟著他不放,他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好麽,如今都已經成了他徒兒,他自然不會再在這裏。
曲悠不再看了,坐回了凳子上靜靜品茶平複自己的心情。
她這個妹妹,原來這幾天都是在糾纏這個男子,黎瀾塵?她怎麽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上京的官員世家,王孫貴族,姓黎的,也隻有黎丞相一家。
但是,她很肯定這不是黎丞相府的人,既然不是上京的,這個人雖然帶著鬥篷蓋住了臉,但是他那一身高高在上的尊貴氣質與威嚴即使壓抑住了,曲悠卻依舊瞧出了端倪。
那麽此人不但不會是小門小戶,也不會是平民百姓,如此說來。
那麽這個黎瀾塵定然不是風月國人!
想到這裏,曲悠不由微微眯起了眼,正在此時,雅間的門被人從外推開,一個勁裝女孩踏入了門,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曲寧。
曲寧走進了屋子,正好看到一身女扮男裝的曲悠如今正微笑看著她。
“曲悠,你怎麽會有男人才有的東西?”她一眼就瞧見曲悠脖子處突兀的喉嚨,不由有些好奇。
“這有什麽好奇的,不過是用特殊的東西弄的而已。”曲悠招呼她坐下,替她倒了一杯茶。
曲寧不客氣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嫌棄地看向她:“你這聲音跟鴨子似的,真是難聽。”說著,她比劃了一下起雞皮疙瘩的動作。
雖然如此嫌棄,可是她那眼睛裏好奇的光芒卻閃爍個不停,顯然對曲悠弄成了喉嚨的東西很是驚奇。
畢竟一般的女扮男裝,若是沒有特意的易容過,是很容易被人瞧穿的,但是有了喉嚨,哪怕你生得再女氣,也沒有人質疑你是女人。
而且曲悠這個還改變了聲音,這怎麽說都是很稀奇的玩意。
曲悠不緊不慢道:“這是一種特殊的藥物罷了,你若是想要,你向你剛拜的師父要,看他的模樣,這種東西對他來說可不是事。”
曲寧立馬怒目而視:“你還好意思說,身為堂堂郡主,竟然聽別人牆角,你還有臉麽?”
“臉?不好意思,我臉比你長得好,還有,雖然你戲演得不錯,可是黎瀾塵終究是你師父,看你的模樣,難不成你準備去爬你師父的床?”曲悠話一說完,自己卻愣了愣,她現在竟然又想到了容默。
想到他們也是師徒關係,曲悠頓時沉默了。
曲悠沉默,不代表曲寧也會沉默,她冷笑一聲,大方承認:“沒錯,我就是故意演戲,如今就算他成了我師父,成了我長輩,那又能如何,我就是想要睡他,我的目的就是要睡了他,你能如何?”
說著,她又繼續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與那老妖婆太後是什麽關係!”
曲悠眉眼不動,麵上卻冷笑:“哦?你倒是給我說說,我們是什麽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