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陽光般幹淨
曲悠注意到桌子上的棋盤,雖然她不懂棋,卻是知道他下的這盤棋竟然與那日院長與容默對弈的一模一樣,不由驚奇:“大師這是自己與自己對弈?”
慧源禮貌點頭:“施主可會下棋?”
這是邀請了,可是曲悠不太會下棋,尤其是這種燒腦子的棋,前世她就很少碰棋,今生她也更是接觸得少。
可是曲悠的記憶力很好,她回憶院長與容默當初對下的棋路,三下兩除二就將棋全給解開了。
慧源頓時讚歎看曲悠,很有興趣問道:“施主的棋藝當真是絕妙,不知師承何處?”
慧源太過謙虛禮貌,卻讓曲悠覺得二人氣氛很和諧自然,感覺就像二個相識已久的朋友般,身心都無比的放鬆,心情也愈發明朗。
“千瀧並不會下棋,這是……
曲悠剛說自己不會下棋,就見慧源無比嚴肅:“怎麽會,這盤棋可是雙龍困局,一般人都解不開的,如今你不過幾下就將它給解開了,施主何必謙虛,倒是讓慧源覺得自己太過愚笨了。”
他神色嚴肅,緊抿著唇,異常的認真。
曲悠一時被他太過認真而露出的不符合年齡的成熟有些怔愣,但是她有必要說清楚,這種剽竊別人成果的事她可沒興趣幹,實話實說道:“大師真的誤會了,這是千瀧看到其他人對弈過後,記下了來的,並不是千瀧所解,何況千瀧也不過是一介女子,怎麽會有如此高超的棋藝。”
慧源微微一怔,看著同樣神色認真的曲悠,不由問道:“不知施主是看何人所對弈的?”
方才那盤死棋用極其刁鑽的方法解開,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的方法,心念一動,有些好奇問曲悠。
因為好奇,他高瘦的身體微微向前傾,那透亮清澈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著曲悠,目光裏帶了一絲光亮。
曲悠知道他為何如此好奇,一般下棋的高手,都很難尋覓知音,如今他應該是起了覓知音的心思了。
雖然與容默的關係最好不能讓其他人知道,可是麵對眸子剔透純淨的慧源,曲悠覺得告訴他也無妨,道:“不知大師可知道當今太後娘娘?這棋就是他給解開的。”
“太,太後?”慧源微微一驚,他驚的不是這是太後解開的,而且吃驚曲悠竟然與太後關係如此親密。
可不就是親密麽,世人皆知太後娘娘不喜女子,可是如今麵前這位精致玲瓏的女孩竟然知曉太後下的棋,若不是親密關係,怎麽可能知曉太後會下棋,還是這麽高深的棋。
這點就足以證明兩人關係匪淺。
曲悠早就料到了對方的詫異,微微一笑:“所以這並不是千瀧所解,大師莫要誤會。”
慧源揚起他清秀漂亮的臉,親手為曲悠斟了杯茶:“不管是不是郡主所解,至少郡主非常的聰慧,這麽複雜的棋盤卻依舊記得如此清楚,慧源亦是非常的佩服。”
方才曲悠將盤錯交織的棋盤解開,下了好多步棋,若不是有著極好的記憶,怎麽可能會如此簡單就解了出來。
對此,慧源對麵前的女子也很敬佩。
曲悠很敏銳就感受到方才原本態度還疏遠,現在卻明顯柔和了下來,微垂眸,笑道:“千瀧隻不過是一介閨閣女子,哪裏擔待得起大師的謬讚。”
“郡主不用如此謙虛,咳咳……”一陣風拂過,慧源臉色有些蒼白,說著說著竟然咳嗽了起來,他單薄的身子微微輕顫,顯然是在努力壓抑咳嗽聲。
雅亭本就建在懸崖邊,如今夕陽西下,冷風吹過,自然有涼意,也難怪看起來本就很單薄的慧源會咳嗽,曲悠趕緊起身道:“大師,不如先進屋吧,崖邊冷風太大,容易著涼。”
看他身子有些顫顫巍巍,曲悠這才注意到他臉色蒼白得可怕,那單薄的身子更是高瘦,儼然是病痛久纏身的模樣,方才她還未仔細打量,如今看起來卻是如此的羸弱。
曲悠顧不得其他,趕緊上前扶住他,“大師可還好?”
接觸到對方的手臂,曲悠隻覺得手下的手臂瘦得可怕,摸到的全是咯手的手骨,他年輕的臉上雖然看不出來,可是曲悠此刻緊挨扶他,這才感受到他有多羸弱。
慧源徒然被曲悠的觸碰,身子有些僵硬,隨後他禮貌疏遠地退開,虛弱搖頭:“隻是老毛病,無礙,如今天色也不早了,我們進屋再詳談吧。”
對方本就是大夫,既然他說沒事,那就是沒事了,曲悠點頭,跟著慧源進了他的雅閣。
還未進屋,她就被屋裏的布置吸引了過去。
隻見整個屋裏全是翠竹所製,連那些凳子桌子,以及床榻,書架等等,材料全是竹所製。
不但雅致富有特色,整個人都感覺是住在翠綠的竹中,清新又很別致。
曲悠讚歎不已,看到地麵幹淨得一塵不染,她有些猶豫地看著自己沾染了泥土的鞋子,不知道該不該下腳。
想了想,她還是脫掉了鞋子,赤腳走進了屋子,感受到腳下傳來的清涼,曲悠不由舒服地眯了眯眼。
慧源進屋子中將棋盤放好,轉過身來卻看到曲悠赤裸著白嫩嫩的腳丫子規矩坐在凳子上淺笑,又看到門口處沾了泥土的繡花鞋,臉一下子紅了紅。
他不自在輕咳一聲,隨後又進了裏屋,不一會兒功夫,手裏便拿了一雙布鞋出了來,遞給曲悠道:“郡主,這是貧僧的新鞋,從來沒有穿過,你先穿上吧。”
曲悠將打量屋內規矩擺設的視線移到男子骨節分明的素白修長手裏的布鞋上,那布鞋一看就是男子所穿,卻是嶄新的。
“那個,雖然大了一些,可是比沒有得好,郡主若是不介意,便先穿上吧,地太涼,易感冒。”慧源蒼白的臉色有一絲紅暈,清澈見底的眸光有些慌亂,明顯的手足無措。
曲悠“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從看到他開始,他已經害羞窘迫了好幾次:“多謝大師。”
曲悠爽快接過,雖然她有內功傍身,身子雖然弱,卻是不會輕易的受涼,可是慧源雖是和尚,到底也是個男子。
曲悠也不能太過肆無忌憚,隻是她沒想到慧源一介大師,竟然這麽的有趣,讓她覺得跟他待在一起,身心第一次難得放鬆了起來。
慧源體貼地為曲悠斟了茶後,有禮問道:“不知道郡主今日來找貧僧,可是需要貧僧治病?”
曲悠也正式將自己的來意說明:“是這樣的,公主殿下從生下來便中了毒,如今毒素也已經蔓延到了她的五髒六腑,不知道大師可知道有解決之法?”
“郡主說的可是容公主?”慧源正色問。
曲悠點頭:“對,據我所知,公主殿下的毒是從母體帶出來的,不知道大師如何看待?”
慧源沉吟一會兒,點頭:“曾經公主來找過貧僧,對她的情況也有所了解,她的毒素已經滲透了骨髓,想要祛除,很難,當時貧僧對此也是無能為力,如今雖然有解決之法,卻也已經為時已晚,郡主為何問這個?”
慧源的確知曉解決之法,可是當時容蓉來找他的時候,毒素已經浸入了骨髓,他對此也無能為力,隻是很好奇曲悠問這個做什麽,他有些詫異道:“郡主也會醫術?難道你能解開?”
曲悠恬淡一笑:“千瀧並不精通醫術,但是對針灸卻是有幾分知曉的,公主殿下的毒素千瀧的確有幾分把握……”
慧源眸色微亮,他靦腆問:“郡主可否告知貧僧?”
如此禮貌又溫柔純淨,當真是曲悠第一次見到,慧源身上的幹淨氣質與靦腆的微笑仿佛是一道陽光照亮了夜空,帶給人的皆是無比的舒服寧靜,所以麵對這樣充滿了溫暖的人,他的請求,曲悠無法拒絕也不會拒絕
“這是自然,大師醫術高超,也正是如此,千瀧才會來見您。”曲悠微微一笑,道:“公主殿下體內的毒素是從母體上帶下來的,已經是與血肉長在了一起,是根本不好祛除的,既然毒素已經與血肉長在了一起,成為了身體的一部分。那麽我們為什麽一定要祛除它呢?”
“此意何解?”慧源不明所以,疑惑問。
“千瀧曾經看到過一本醫書記載過這樣的案例,它的方法就是將毒素真正變成身體的一部分,但是卻對身體沒有任何的損害,意思就是說,將毒素變成真正血肉……”
容蓉的毒素並不是好解,可是曲悠前世的時候無意在一本古書看到過這樣的案例,所以根據她仔細把脈,她有五成把握。
她看著慧源,發覺慧源用著清澈見底的眸子看她,眼底還有一絲驚奇,不由微微點頭:“大師應該是明白千瀧的意思的吧?”
慧源點頭,很是讚同:“沒錯,這也是一種方法,幾百年前的鬼醫就曾用過以毒攻毒的方法,如今你說的跟這以毒攻毒法也應該是差不多的吧?”
曲悠微微搖頭:“以毒攻毒可以算,但是因為她全身都是毒素,用以毒攻毒法她的身體根本承受不了,所以,要慢慢來。”
曲悠已經說了,她醫術不高,擅長的隻是針灸,這些她也隻是說出來,在真正的醫術高超的慧源大師麵前她也不過是班門弄斧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