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吃醋?
她知道自己昨日沒有征求春霞的意見擅自做主,在這個時代對女子而言,她做錯了。
曲悠並不想解釋,隻是平靜道:“做出決定沒有征求你的意見,的確是我的不是,若是重來,恐怕我還是會如此決定。”
說著,她將箱子推到春霞麵前:“這裏麵有你的需要的東西。”
箱子裏有一大疊銀票,還有許多的金銀珠寶及各種名貴的珍品。
春霞臉色微僵,並不看箱子,隻是白著臉驚呼:“小姐,你這是做什麽?你是要趕奴婢離開麽?”
“奴婢是怎樣的人,小姐難道不清楚麽?奴婢何時怪過你。”
春霞神色終於露出痛苦之色,搖頭難過道:“是你將奴婢從地獄拉進了天堂,昨日小姐也不過是為了救奴婢為出發點,奴婢感激還來不及,怎會怪你。難道小姐是嫌奴婢太髒了麽……”
事實上,春霞的確是殺手,她也的確是曲悠救的,隻是曲悠救她的地方,卻是在花樓裏。
那時她陰溝裏翻了船,被敵人設計中了毒,那毒讓她武功盡失,她也因此被組織拋棄。
敵人找上門來,將她扔進花樓裏的老鴇,暗無天日,那時候她被所有人背叛,幾乎已經絕望,可是卻被曲悠救了下來。
如今小姐是為了救了她才做出的決定,她本就是個肮髒的人,怎會因此怨恨小姐?
見她神色不對,曲悠神色微變,厲嗬打斷她:“春霞!你說的是什麽胡話!我何時嫌棄你了?”
春霞的心思最為敏感,哪怕近年來她表現得很穩重,很讓人放心,可是曲悠卻知道自己昨日的決定,又將她記憶深處不堪回首的往事勾了出來。
意識到這點,曲悠一時間很擔憂,也有些自責:“我並沒有要趕你走,也沒有嫌棄你,隻不過終究是我虧欠了你……”
除了青梅,春霞跟她的時間是最長的,可是她想要補償春霞,唯一的,她隻能給她自由。
春霞搖頭,難過問:“那奴婢能留下來麽?小姐,奴婢真的沒有怪您,您讓奴婢留下來吧,這裏就是奴婢的家,你讓我離開家,又去哪裏呢?”
她小心翼翼的模樣不再如從前穩重,看她如此,曲悠也紅了眼眶,再也維持不了淡然的模樣,拉住她柔聲道:“不趕你走,隻不過是想要給你自由。”
“奴婢不要自由,這裏就是我的家,我的自由就在這裏。”春霞依舊堅定道,“除非小姐不要奴婢了,否則奴婢死也不會離開。”
春霞的遭遇,與她何其相似,曲悠靜靜看著她堅定的麵容,心中微微歎口氣:“好了,既然你不願意離開重新生活,我自然不會趕你走,對了,蓮三已經向我求娶了你,這件事我不會強求你,你自己選擇吧。”
還沒從高興中回過神,就聽到曲悠的這話,春霞臉又白了白:“說到底不過是各取所需,小姐,你替奴婢回絕了吧,奴婢不願意。”
從她被曲悠救回了命的時候,她就已經發過誓要好好侍奉小姐,至於昨日的荒唐,她根本不在意。
曲悠隻歎口氣,覺得氣氛有些凝重,轉移話題道:“明日還有事情要忙,現在也不早了,早點去休息吧。”
屋裏隻剩下她後,曲悠才向空中道:“我知道你都聽到了,既然她不願意,那便就此作罷吧。”
吹滅了燭火,翻身上了床。
這幾日忙得緊,她也沒有好好的睡覺,她以為現在吃飽喝足了,應該很快就能睡過去的。
隻是躺在柔軟的被褥中,曲悠卻一點睡意都沒有,聞著被褥的清香,聞著聞著,香味卻變了味,那霏糜的詭異香氣似有似無,卻勾得曲悠神色恍惚。
將她的思緒一下子拉到了昨晚……,感覺到胸前傳來的陣陣煩悶,下意識按住深呼吸。
等曲悠意識到了什麽,臉色頓時微僵,突然漲得通紅,天,她,她她竟然在回味……
曲悠嚇得給了自己一巴掌,真是齷蹉心思,她怎麽能對同為女子的容默產生了異樣的情緒,該死的,這個變態真是太過分了,弄得她心神不寧!
曲悠下意識將所有問題都推到容默身上,才覺得起伏的心髒平複了下來。
她使勁兒用手拍了拍腦袋,將腦子所有心思拍沒了才停下了手,可是腦中雖然一片空白了,翻來覆去,她還是睡不著。
輕歎了口氣,曲悠從一旁的木箱裏拿出自製的藥吃下了一顆,又過了許久,困意才漸漸來臨。
……
午夜的月兒高懸半空,輕柔的月光溫柔地散在金碧輝煌的大殿內,將一抹高挑的身影拉得修長,那人背對坐著,月光隻能照到他直垂在地的長長墨發上。
墨發仿佛絲綢般光滑又帶著詭異,在一片寂靜的午夜,令人不由有些心驚膽戰。
年輕清秀的小太監恭敬將洗漱的水端了下去,利索在大殿內又放了一顆碩大的夜明珠。
李公公彎著腰無比恭敬地仔細磨硯,目不斜視。
麵前堆滿了華麗桌麵的奏折擋住了批改折子人的麵容,望了望漆黑的夜空,終究忍不住小心提醒道:“主上,如今已經是四更天了,您可要去歇息?”
批改折子的絕色麵容微微揚起,露出他精致的下顎與紅唇,“四更天了麽,嘖,時間可過得真快。”
他語氣並無波瀾,亦沒有想要去休息的意思,李公公心下有些焦急:“主上,您的身子骨……”
“好了。”容默漫不經心打斷他,懶洋洋睹了眼還有一人高的折子,輕嗤道:“這幾日流連溫柔香,雖然不願意離開,隻是折子卻堆了這麽多,難得這裏麵的內容都是些有趣的,何必著急。”
說道溫柔鄉這句話的時候,他語氣帶了點曖昧,李公公縮了縮脖子,暗歎千瀧郡主真是個厲害人物,竟然這麽久了還安然無恙,真真是不可思議。
心底雖然這樣想,李公公麵上越發的恭敬敬畏,卻是不敢再說話了。
“對了,小喵咪今日可有乖乖在家?”
聽主上用如此溫柔的語氣詢問,李公公隻覺得冷氣直冒,卻不敢隱瞞,一五一十稟報了曲悠今日的行程。
聽到曲悠又是天黑了才回府,容默依舊漫不經心,隻是他語氣卻有些詭異:“嗬嗬,這個不聽話的小畜生,真該直接/搞/死了她!”
如此霸道又詭異的話語,李公公聽了,心下微微發怵,冷汗直冒,壯著膽子繼續道:“千瀧郡主是因為被丞相夫人給綁架了,所以才會回府得晚。”
不是李公公替曲悠說話,這也是為了他們這些下人著想,主上一般不生氣,可是在這件事上他還是覺得應該如實稟報,何況他說的是事實。
並不存在所謂的說好話。
容默沉默了許久,久到李公公以為主上會下令絞殺丞相夫人的命令,因為主上一旦認定了誰是自己的人,除非他自己打死或者不要,否則誰若是動了他的東西,那人定然會死得極其殘烈。
李公公也以為這次也不例外,結果他卻看到主上竟然笑了,笑得格外的豔麗:“嗬嗬,真是活該,若是本宮,本宮一定要剝了她的皮,抽了她的筋,吃了她的肉!免得她時時刻刻出去亂勾引野狗畜生。”
這反應簡直莫名其妙,主上何時有過這樣“尖酸刻薄”宛如吃醋的奇怪語氣了?
李公公不由打了個冷顫,低頭不敢多嘴。
雖然主上遇到了千瀧郡主就變得極為刻薄,唔,應該是脾氣不太好,也沒有了時時拿看不慣的人開刀的癖好,可是近段時間主上時好時壞的脾氣,哪裏還有往日深不可測的模樣?
如今的主上當真讓他們這些下人頭皮發麻。
容默譏笑過後,便不再說話,而是慵懶地批改折子起來。
他一目十行瀏覽著那些倚老賣老的老骨頭們彈劾他的各種折子,心情好得非常認真地批改,奏折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消了下去。
各個角落裏的碩大五顆夜明珠將整個大殿照得通明,空氣中點著霏糜的異香,許是香太過濃密,彌漫了整個亮堂的大殿。
也將端坐在案桌前傾國傾城的人籠罩在其中,朦朦朧朧應該如同仙境的,但是並沒有人覺得是仙境,反而因為有了強大氣場的太後存在,整個大殿透著森森的寒氣,仿佛是那無邊無際的鬼域,陰森空曠。
侍候的太監們似乎習以為常,挺直了脊背恭敬地堅守各自的崗位。
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鏤空雕花的窗滲透進一抹淡淡的冰冷晨曦,容默這才抬起頭睹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聲音幽幽:“天亮了呢。”
李公公站了一夜,卻並不疲倦,反而格外的精神,他上前將熏香覆滅,再換上新的,才輕手輕腳退了出去。
如今才是主上的休息時間,李公公招來白臉小太監去殿前吩咐將折子全拿給皇帝,然後才轉身朝禦膳房而去。
天兒才剛亮,李公公已經將膳食全端著進了大殿,不出所料,主上半眯著眼拿著留下來折子還在觀看。
李公公將膳食擺好,恭敬垂首:“主上,到膳食時辰了。”
容默將折子扔給一旁的蓮一,好心情道:“小小一,將這些折子親手交給丞相他們,記住,帶一隊人馬前去,相信那些老匹夫有錢得緊。”
蓮一恭敬接過折子,轉瞬沒了蹤影。
即使沒有瞧到過折子上麵的內容,李公公也能猜到幾分,多半是主上又要丞相等人大出血了。
對於主上臉皮厚的每次都從官員那裏搜刮錢財去賑災救民,亦或補貼軍隊,在他們的眼中,都是極為正常的。
可是曲悠知道這個的時候,卻是忍不住感歎,國家不出一分錢就能救濟賑災,養活士兵們,太後的舉動,當真是高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