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那些磨不去的傷痛
曲悠微微一笑，重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嘖嘖嘖，你看看你，如今還未及笄，就那麽想嫁人了？”
“不要你管！”曲寧冷哼。
這句話一如往常，隻是曲悠卻一下子冷了眸子:“曲寧，你不覺得你現在做得太過了麽？！”
曲悠不介意她愛玩的性子，也不在乎她常常夜不歸宿，更沒有管束她將哪些男子廝混。
可是，曲寧如今就這般肆無忌憚，曲悠的確是有些生氣，那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第一次湧上心頭。
要知道。
以前曲仁懷之所以沒有處置她，除了黎夫人裝模作樣的賢惠外，也有她自己微微的收斂。
而現在若不是礙於她這個郡主與太後罩住的名頭，曲寧就如今這變本加厲的模樣，哪裏還有如此逍遙快活。
聽到曲悠嗬斥，曲寧有一瞬間發愣，隨後反應過來亦是大怒:“怎的，你上次給我的藥根本就不是催,/情藥！害得我當中出醜不說，連美男的手都沒有摸上，這筆賬本小姐還沒找你算呢，你倒是惡人先告狀了！什麽姐姐妹妹的，本小姐可沒有你這樣討人厭的姐姐！”
“嗬嗬，討人厭？”曲悠怒極反笑，感情自己關心自己的妹妹還錯了？
“曲寧，你別在我麵前嚷嚷，你若是識趣的，就別將美男美男掛在嘴邊，有本事你讓他身心都屬於你啊，還有，你也別說沒有我這樣的姐姐，我今個就告訴你，你現在一切的一切若沒有我，你且瞧瞧你還不能如此逍遙自在，沒有本事就別在這裏嚷嚷！”
曲悠本來是不生氣的，她前世便沒有什麽姐姐妹妹，今生亦沒有覺得這姐妹情有多重要，若是惹火了她，別說是親妹妹，便是親生母親她也能下手！
她不懂與親人如何相處，更是不會該怎麽教導長歪了的妹妹，如今好不容易接受了這麽個紈絝妹妹，可這個妹妹竟然說沒有她這個姐姐。
嗬嗬，曲悠真真是覺得自己太過自作多情，果真如那妖人所說，她就是個腦子有病的！
似乎從來沒有交過這樣疾言厲色的曲悠，那些心底從來不曾麵對事實，被她一件件剝開，曲寧卻覺得剝的不是事實，而是她痛得麻木的傷口。
可是曲寧知道曲悠說得沒錯，她現在所擁有的東西，哪一樣不是因為她這個姐姐才得到的，便是她這條命，現在亦是這個姐姐保護著的。
這一切的確是她故意不願麵對的事實，所以她才想要逃離曲府，想要平靜的生活，想要一個沒有任何人打擾的平凡生活。
可是，在她幾乎快要以為自己自由的時候，絕望再次找上了她，這讓她如何不憤怒！
曲寧壓抑這不安，平靜問她:“你，到底想要我如何？”
曲悠深吸一口氣，聲音柔和了下來:“你不過是渴望有人關注，所以才會如此。”
她的話很簡單，曲寧忍不住睜大了眼，含糊嗯了一聲後聲音有些大:“所以，你到底想要我做什麽？”
做什麽？曲悠笑了笑，微勾紅唇:“你不是與容成宇很熟悉麽，聽說近來他與曲柔走得很近，也不需要你做什麽，隻是要你監視一下罷了。”
“就這個？”
“不，自然不是。”曲悠眸光暗沉，帶了一絲冷漠:“這隻不過是第一件事而已，其他的，我還沒想到。”
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你無非就是希望真正自由，想要脫離曲府，不受任何人的控製罷了，我可以幫你，甚至你的婚事我也可以幫你擺平，但是在此之前，你最好都給我安分待在曲府，否則，你便是為我做百件事千件事或者是萬件事，都沒有用。”
這是曲悠的要求，在這段時間內，她不希望自己的親妹妹在期間拖她後腿，太多敵人在暗中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她身邊的人若是不能保護自己，那麽就最好約束好自己！
曲寧低下頭，沉默了良久，遲疑問:“你說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
她抬起頭，圓圓的晶亮眸子裏帶了一絲希意的神色，麵上卻冷靜:“我還有一個要求。”
曲悠磨蹭著光滑的茶杯，微微勾起紅唇:“你且說說。”
如今有太後娘娘這樣強大的背景依靠，曲悠做什麽都十分膽大，之所以敢如此說，也是她深思熟慮過的。
“應該是說二個要求，第一個，我希望你替母親報仇，曲仁懷殺的並不是她，她那時已經被黎夫人給換掉了。”曲寧從脖子上取出一塊黑色被打磨得十分圓滑的石頭，上麵弄空了一個小孔，一條年代久遠的紅繩子將它從中間穿過，被她帶在脖子上。
這個東西曲悠記憶中有過模糊印象，那是青蓮，她們的母親一直帶在身上的，而且一直從未離過身。
這顆石頭怎麽在曲寧身上？
曲寧愛惜地磨蹭著石頭，遲疑了片刻，才將它推到曲悠麵前，目光幽深:“這是母親留給我的，她生下我後，黎夫人便設計母親難產快死的模樣，而後又設計父親看到母親與其他男人“苟且”的證據，從而認為母親背叛了他，所以，曲仁懷便闖入產房親手殺了床上跟母親一模一樣的女子。
事實上，黎夫人在此前便將她給藏了起來。你是不是好奇我是怎的知道的？”
曲悠沉默，她的確很好奇，隻不過曲寧說的這段事，她後麵有查到過。
曲仁懷知道了所謂證據後，便斬殺了產房中他認為的“青蓮”，雖然對外說的都是是難產而死，但是有心人還是能查的到這段密事。
曲悠如今好奇的是，曲寧又是如何知曉的，而且這石頭又是怎麽到了她手裏的？
曲寧看出了她的心思，想到什麽，臉色微微難看起來，繼續道:“你可能不知道，母親一直都在曲府，因為曲仁懷常年征戰，所以並不會經常回家，所以，黎夫人便大搖大擺將母親留在了曲府，你可知道黎夫人將她安排在了何處麽？”
曲悠心思一動，微微眯起了眼，“母親應該是被安排在你院子吧？！”
否則，這些密事她怎麽可能知曉，這也就能解釋這石頭的來曆，可是，“她照顧了你多久？”
曲悠對原身小時候的事情很多都很模糊，隻知道青蓮生下曲寧就沒有見過，後來因為抱養在黎夫人膝下，卻常年被丫鬟婆子欺淩，從而養出了懦弱的性子，根本不敢接觸外人，一直都待在深閨之中。
這也是為什麽曲悠的名氣被有心人抹黑卻依舊沒有洗白的緣故。
在吃不飽穿不暖的情況下，怎的可能去關注其他？
但是，曲悠在記憶深處依稀記得自己某次因為食物被丫鬟搶去而餓得死去活來的時候。
深夜裏便經常有人送飯給她，天太黑，導致每次那人送飯，曲悠都沒有見到過她的真麵目，隻覺得她的氣味很熟悉。
送了好幾年，在曲悠能走路有記憶後，曲府也發生了一場大火後，那人便從來沒有再
出現過。
“你知道麽，那個賤人多狠啊，她竟然每日都用我脅迫母親與那些醜陋的男人苟且！，整整五年，或者說是一千八百二十五天，每天我都親眼看著，我吃著她拚死換來的食物苟且偷生，那樣的折磨，你永遠都沒有體驗過！”
曲寧凶惡看著曲悠，長長的指甲深深扣進她的手臂中，一字一句怒吼道:“你知道我為何要與你作對麽？”
她並不等曲悠回答，頹廢又妒忌道:“因為受折磨的人本來應該是我們兩個人，本來你也要承受這樣的痛苦，可是是母親她拚死求那賤人放過你，甚至不惜沒日沒夜任由那些畜生玷汙！就是因為你，母親她早早得了病！我嫉妒你那麽幸運了，你卻為什麽還要活得那麽窩囊，我嫉妒你那麽幸福，卻為什麽還要那麽懦弱，我嫉妒你什麽都不知道，母親卻還是為了你拚死保護你。你明明活得那麽好，為什麽還要那麽沒心沒肺，甚至拖累母親！”
“如今，你又憑什麽來指責我的不是，你曾經有沒有想過你還有一個妹妹呢？嗯？”
曲悠滿臉驚駭，她從來不曾在記憶中找到過有過這些事的記憶，原身的記憶一直都是被欺負得不敢反抗，甚至卑微得連丫鬟都能搶她的食物。
曲悠心底震撼，難怪她來到這個世界後曲寧一找到機會便要欺辱她，這不是說曲寧有多恨自己，實際上是她不斷激怒原身，想要原身爆發性子反抗，或者說其實是曲寧變相想要保護原身，隻能以這個方法激烈她變強，讓原身不那麽懦弱。
曲悠有記憶，曲寧那些看似處處對她爭鋒的事件中，根本都沒有要害她的意思，每次動作都是適可而止，可惜原身不知道，連最後不小心死在曲寧手裏也沒有明白自己妹妹畸形的保護。
曲悠這才明白，自己從心底便沒有想要報複這個妹妹的意思，原來是因為這點麽。
心底湧過一絲暖流，不同於報複仇人的快感，或者是其他，這樣的溫暖，陌生卻止不住的溫暖，這是曲悠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熾烈，卻那麽的讓她忍不住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