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我該走了
越來越多的新生，邁步於寬敞熱鬧的禮堂，五分鍾後將舉行開學典禮。
慕曦站在台後，雙眸暗淡無光，凝視著手中的那份稿子，她並沒有心思看，眉頭緊皺一臉憂愁，盡管塗了烈焰的口紅，卻無法掩飾自己的憔悴。
教師喊了幾聲她也沒有聽到，最後無奈地走到她身前，拍了拍她，發現她的不對勁，焦急地問著，“慕曦…你沒事吧？……該你上台了！”
“哦…好……”
她神色散漫地望了下四周，回過神來，深吸一口氣，緩緩地吐出，嘴唇緊閉，抬起頭，步履沉重地走上講台。
開學前他答應自己，會在台下聽演講，不知道因為昨天的事情他有沒有來，如果沒來…自己應該很失望吧。
老師在上台前，才讓同學把手稿轉交給慕曦，她看都沒看過，上前幾步直接扔在垃圾桶裏，反正自己也不熟練，大不了就脫稿，臨場發揮。
在台上站了半分鍾，沒有說任何話，更沒有什麽動作，一直緊盯著觀眾席，快速地掃視著。
可始終沒有他的身影，心態徹底崩塌，從未有過的委屈，緊咬著唇角，努力抑製住衝動，深呼吸平複好心情後，開始她的演講。
江禹說到做到，一個人戴著黑色棒球帽，垂頭假裝玩手機，躲開了慕曦的視線。
“尊敬的老師，親愛的同學們，大家好！我是17屆新生代表——慕曦。”
聽著她的聲音，緩緩地抬起頭來，四周的光芒聚在她身上，看著永遠奪目耀眼的她，唇角不由自主勾了勾，眸底的溫柔永遠跟隨著她。
不想讓黯淡的自己，成為她的腳拷，雙手緊握成拳，用力的抵著大腿，眼光裏閃現出濕潤光澤。
對不起…這次我要失約了，江禹隻是個混蛋，他配不上你。
一定要快樂，不要再因為他掉一滴淚，不值得！
“謝謝大家，我的演講到此結束。”
四麵八方都是熱烈的掌聲，他漸漸地被拉回到現實，在人海中，給予她最熱烈的掌聲，迫使自己抬起頭，就看她一眼，最後一眼。
就這一眼，望了許久，見她要離開，垂頭苦澀地一笑，忍住衝動，沒有再看她，弓著腰，垂下頭，先她一步離開。
慕曦有預感，總認為他會躲在某個角落，像是默契地抬起頭來，正好看到那個讓自己又愛又恨的人。
刹那間，眼眶濕潤，失而複得的感覺竟如此美好，以為丟掉的世界，原來一直都在，從未離開。
不知該怎麽做，想拿話筒直接喊住他，卻怕丟不起這個人，眼看他的身影漸行漸遠。
突然反應過來，迅速的跑出了禮堂，可是後台卻人滿為患，無意中碰到許多人，連句道歉都沒說。
以前，看見人多的地方她都會躲起來，可這次不一樣，不顧老師的叫喊，穿越人海也要找他。
江禹的神色很是慌張，走得也很慌忙，像是知道慕曦在追他。
不是……他不知道！他知道就不會把她一個人丟在後麵。
慕曦倉促地推開門，看到他一步步離開的身影，頓時淚如雨下，停下腳步後再也邁不開，張口想要叫他，可發出幾聲卻無聲音。
緊緊地咬著嘴唇，幾秒鍾之後，突然大聲喊道：“…江禹！”
江禹身體一震，停住了腳步，怔在原地，瞳孔一晃，緊咬著牙，沒有回頭，目光散亂地望著地麵，想試圖尋找她的影子，卻無濟於事。
慕曦拖著沉重的腳步，走了幾步，好像害怕他離開似的，衝到他身後，雙臂緊緊地抱住他的腰，額頭抵著他的背，不停地哭泣。
“江禹～我…我化了妝，也塗了口紅，穿著你給我買的衣服。”
慕曦在他麵前僅塗過三次口紅，因為每次塗他總是要上來親掉，可現在，她巴不得一直塗下去。
江禹眉宇緊蹙著，竭力壓抑住自己的情緒，狠咬著舌頭沒有回答，視線緩緩向下，落在她的手上，想像這樣碰上去，可懦弱的自己做不到。
慕曦見他不回答自己，積攢的委屈像要衝破天際，滾燙的淚珠變得鋒利無比，透過上衣，重重地捶打在他皮膚上，落下一道道傷痕。
“你都不理我了～我真的好想你…可是你都不轉過身來看我一眼，我該怎麽辦啊？”
江禹強忍著心中的不適感，閉上雙眼，一滴眼淚無聲地落下，多想轉身，將她緊緊抱在懷裏，可自己卻無法給她未來。
想到這裏，黯然一笑，掀開笨重潮濕的眼皮，露出殘破不堪的雙眸，沒有一絲光亮，像是墜入到地獄般。
抬起微顫的雙手，最後覆蓋在她的手背上，手心一點點感觸到她的溫度，停頓片刻後，略微用力，狠下心來，握住她的手從腰間被迫鬆開。
慕曦企圖掙脫，使勁拽著衣服，不想離開，可力量懸殊，還是讓他走掉。
她不敢相信，會有一天，江禹丟下自己一個人走，全然不知所措，驚愕地呆在原地，望著他抬步向前。
視線逐漸模糊，全被淚水覆蓋住，以至於看不清他的身影，從未有過的不安突然襲擊，這次並沒有上前找他，隻是冷淡地開口：
“最後一次…給你最後一次機會，這次走掉……絕無複合可能。”
“我明天就去找個更優秀的人，讓他當我男朋友，最起碼不會和你一樣，出爾反爾！”
“等他到22歲，我必定陪他去民政局。”
江禹咬牙切齒地隱忍不言，可腳步還是頓了頓，速度放慢了些，繼續往前走著，慕曦的話，卻在他的腦中揮之不去。
這時的他，突然變成小老頭，步履那樣艱難沉重，背影看上去異常無助，他的肩上，似乎背著成千上萬斤的包袱，隨時都會把他壓垮。
慕曦看著轉角處消失的身影，忽然勾著唇角笑了起來，淚水串串向下落，像是壞掉開關的水龍頭處。
原來江禹這麽狠心，頭一次知道他的心髒…是冰冷不堪的鐵塊，從萬丈深淵的冰山深底掏出了一角。
不想再為他流淚，可就是忍不住，所有的力氣像被抽幹，自己埋頭蹲在地上，開始哭泣。
這次他是不是真的不要自己了？
聳動的肩膀，在陰沉的天氣下，突顯得格外孤寂可憐，四周抖動的萬物，都在向她表示同情。
樹葉飄蕩到她後背，充滿愛意地撫摸著她，蜻蜓在頭上方飛舞著，仿佛要逗她開心，又好像在安慰她，叫她不要傷心，不要難過。
江禹躲在拐角處，後背緊貼著牆壁，指甲中出現些不該有的細小沙礫，指尖緊貼著牆壁，上麵一道道的印記留了下來，怎麽抓都抓不夠，像是在懲罰自己。
看到她蹲在地上無助的身影，隻覺得身體逐漸不適，手握拳狠狠地砸在胸口，終究還是投降，疾步上前，將她抱起來，兩人相擁在一起。
“對不起…該死的江禹總是出爾反爾，他並沒有離開，隻是在黯然無光之處，獨自守護著遙遠的你。”
“我在呢！事不過三…絕無下次，如有違背，江禹定當死無葬身之地，永世不得慕曦原諒。”
慕曦當即立即推開他，對著他撒潑亂打，隻是在撒氣，不知在氣自己還是氣他。
“我討厭你！憑什麽你一次次耍我？為什麽要在我心間肆意踐踏，為什麽一定是我……”
江禹看著眼眶任由她發泄，不知過了多久，等她自己打累，江禹牽著她的手腕走到廁所。
拿出紙巾沾點水，輕輕地把慕曦暈掉的妝擦幹淨，慕曦愣愣地望著地麵，任意他擺弄。
慕曦一言不發，江禹也沉默不語。他倆默不作聲地陪伴著，安靜地坐在長凳上，直到兩個小時後，江禹打破了沉默。
目光落在旁邊的風景上，不忍心看她，怕看到她流淚的樣子，於心不忍，隨口一張，說：“我該走了。”
慕曦聽到後，眼瞼顫
動，抿著嘴唇不說話，眼睛迷離地看著地麵。
許久默不作聲，江禹慢慢轉向她，望著她憂鬱的小臉，再有不舍，也再次開了口，“陪你回寢室好不好？”
慕曦眉頭輕輕皺起，還是保持沉默，江禹知道她是在拖延時間，並沒有怪她，反而更加溫柔，食指關節彎曲，在她的臉頰上撫摸著，輕聲細語道：“我真該走了。”
眼看慕曦又要流淚，想再任性一次，不想讓他離開，兩個問題還沒解決，還沒開口，自己也沒有，到底算什麽情況？
江禹想站起身，送她回寢室，可慕曦誤認為他要離開，急忙拽住他的衣角，語氣盡顯慌亂，“回寢室……”
兩人肩並肩走著，並沒有牽手，慕曦故意走得很慢，江禹一直陪著她，沒有覺得她無理取鬧。
眼看快到寢室，慕曦停住腳步，拉住江禹的衣服，垂著頭沒有直視他，“我…我有東西……掉在剛才的地方…”
江禹知道她什麽意思，微微一笑，陪著她回去找了一遍，走在重複的道路上，心境完全不一樣，慕曦的眼瞼裏一直夾雜著潮濕。
路程很遠，總有到達的時刻。
“好啦～回去好好休息吧。”
聽到他說完，慕曦隱忍的淚水，再次劃過臉頰，垂下頭不想讓他看見。
江禹雙手捧著慕曦的臉，指腹溫柔的拭去淚水，眉眼含笑，柔情似水的望著她：“好好休息…不要再難過。”
我一直都在，會永遠追隨你的腳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