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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城郊探母

  就別說她家小娘有沒有能力救她於水火之中了,芳期甚至覺得小娘未必願意搭理她。


  五歲前的記憶幾乎不存,但五歲到十歲期間,芳期其實和小娘一同住在那方偏僻小院裏,但除了晨昏定省時和小娘一同“罰站”,她幾乎連見小娘一麵都不容易——小娘閉門不出,還不讓她踏進臥房一步,有回她著了風寒,早上實在不願起床,小娘竟然獨個去晨省,不來看她一眼就罷了,在王夫人麵前連告假都不替她告,把保姆急得了不得。


  她著涼,自己覺得渾身乏力,且懼冷,但沒有發熱,王夫人已經打發了仆婢來問她為何缺席晨省,保姆認為她要說因為患疾,王夫人是一定會請大夫的,但誰也不敢擔保請來的大夫醫術如何,要是個庸醫,一看沒發熱說出“不妨礙”的話,王夫人豈不會認定她是躲懶裝病?


  要罰下來,肯定會加重病情,就算芳期熬過那場病,也別指望王夫人能自檢疏失,反而還會埋怨芳期人小事多,差點連累得她擔個苛折庶女的惡名。


  所以芳期隻好咬牙起床,打著擺子去晨省,還要說自己雖然著了涼,但症狀不重,開始覺得難受,多睡一會兒又覺得緩過來了,總之是解釋了遲到的理由,但到底還罰了一會兒站,以示對親長的孝道恭敬。


  那時候芳期也埋怨過小娘。


  她的姐妹們都有生母關愛,就算五妹妹生母過世,但庶母劉小娘還是對她心存關懷的,三月、八月雖是官奴,都有父母噓寒問暖,滿座相邸仿佛獨她一個,像無父無母的孤兒。


  後來芳期勸自己,為小娘找借口,她堅信小娘是因為被父親冷落才心如死灰,不是不疼愛她,而是太悲痛太難過,而小娘每當見她,悲痛難過就更增一分。


  芳期不是不想去見小娘,她其實在害怕,因為小娘說過她擅自探望的話就如同逼小娘自尋死路,她希望小娘活下去,就算母女終生不相見,但都能夠各自長命百歲。


  芳期先去見了保姆符媼。


  符媼的兒子都在臨安城,她現今也自然住在臨安城中,但是申賃的店宅務官屋,和另兩家人共住在一處小院,符媼一家占了五間房,還有三分一的小院獨用,符媼就養了些雞鴨,時不時的還能讓給芳期捎上一筐子鮮雞卵和醃鴨蛋,芳期新歲時也會來看望符媼,過去但凡有出門的機會,也會“順道”來符媼家裏坐上一坐。


  芳期的突然到訪,符媼並不引以為奇,但歡喜還是歡喜的。


  她已經抱上了孫兒孫女,孫女都能跑了。


  小丫頭吃著芳期特意捎來的炒瓜子,根本停不了嘴,還纏著芳期問這零嘴哪裏買的,聽說是舶來品還又追問舶來品是什麽意思。


  符媼就拍了孫女一下:“都是千

  山萬水從老遠的地方運來,別想著鬧著你爹娘就能買給你天天的解饞,這可不是普通人能吃到的稀罕物。”把小孫女給吼開了,符媼才對芳期道:“三娘回回來都帶重禮,這回帶的尤其多,讓我們怎麽消受得了這恩情?”


  芳期這回來,當然不是隻帶了葵瓜子,還買了不少諸如布帛、肉脯等實用的東西,因為前些時候發了筆小財,還特意給符媼捎了一盒子好繡線,一套上佳的脂粉,這自然不是給符媼使用,是讓符媼賜給兩個兒媳婦的。


  符媼的兒媳都是女伎,一個是針線人,一個是堂前人,過去都是受雇於大戶人家,符家的大婦從前其實是繡娘,小婦從前其實就是在宴席上負責講詼諧話活躍氣氛的人。在大衛,百姓生女則喜,會想方設法讓女兒識字知書,學習各種技能才藝,為的就是能被高門豪勳雇傭,這些擁有一技之長的女子,包括了廚娘,被統稱為女伎。


  她們身份不高,但都是良籍,薪金還相當可觀,如相邸的針線人和堂前人,據芳期所知薪金加起來也等於一個溫大娘了,她們還並非這個行當的翹楚,據說另一位宰相向邸的針線人,薪金能頂三個溫大娘——


  所以向家女眷們的衣著,可稱獨步臨安。


  不過符媼的兩個兒媳,技藝都不算十分出色,有點類似於相邸皰廚裏,那些專司洗菜、理蔥的幫廚,薪金不可能和溫大娘相比。


  但一日為女伎,自然希望技藝能得認同,對於針線人來說上品絲線就相當於武將手裏的兵刃,對於堂前人而言,她們是靠伶牙俐齒烘托酒席氣氛,如果能讓主家麵上有光,賓客開懷大樂,得到的獎賞正是上佳的脂粉——女為悅己者容,堂前人的擁躉越多,就越有能力精心裝扮自己。


  符媼的兒媳們不大可能重操舊業,但她們卻以擁有謀生的技藝為榮,婆母獎賞她們這些,也代表了夫家對於她們的肯定。


  有時候芳期其實還挺羨慕女伎們的,因為其實女伎們活得都比她要恣意。


  大概,她的小娘是例外的那個吧。


  芳期沒什麽好瞞保姆的,她告訴了符媼自己現在的艱難處境。


  符媼被嚇呆了:“端午節的時候,曹小子奉三娘差遣送粽子來我家,我還和他嘮了幾句閑話,他分明說三娘好得很,還笑我白操心呢!”


  曹開和雖說也是雇工,但和相邸簽的是十年長約,契滿了又續簽十年,但雖說在相邸幫傭久了,畢竟是男子,不大知道內宅的事,他瞅著芳期仍能自由出門,且以為跟過去沒什麽差別呢。


  “阿媼也不用太擔心,我有辦法應付。就是想問阿媼……若我把這些事告訴小娘,會不會……”


  “三娘當然不能瞞著蘇小娘。”符媼著急道:“


  三娘是蘇小娘親生的骨肉,親娘哪有不疼愛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的?唉,蘇小娘當時是看明白了,大郎君心裏厭惡她,她護不了小娘子,小娘子若想得好,隻能爭取王夫人的庇護。可一來小娘子和蘇小娘越親近,王夫人就會越忌憚小娘子,再則說,蘇小娘認為小娘子隻有自立才能博得個美滿的將來。


  小娘子七歲那年,臘月時著了風寒,蘇小娘聽說後急得直掉眼淚,但隻能強忍住,裝作無動於衷,交待我應當怎麽勸說小娘子,五年前小娘子終於遷去秋涼館,蘇小娘看著小娘子能夠自保了,才幹脆自請去田莊,為的也是徹底打消王夫人的顧慮。這些年來,蘇小娘雖然狠心斷絕了和小娘子音訊往來,但千叮萬囑,拜托我月月告知她小娘子的事兒,小娘子及笄了,來看我,跟我說終生大事定下了,就是彭小郎,我趕緊告訴蘇小娘,蘇小娘聽了半天都不言語,但我看得出來蘇小娘是如釋重負的,就是仍不放心彭小郎值不值得小娘子托付終生。


  蘇小娘曾經跟我說過,她是沒用的人,一時間為情所困才誤了終生,她不悔,不悔是因為有了小娘子你,但她又怨恨自己,恨自己無能護小娘子周全,她說自己不配當小娘子的母親,她以前不信佛道,但現在信,她隻希望祈求佛祖神仙保佑,小娘子可以嫁得良人,博個大半生平安喜樂。”


  芳期回去的一路之上都沉默不語。


  她想立即就去看望小娘,但小娘在城郊,她甚至不知田莊的具體位置,她需要稟明尊長,隻能再隔一晚。


  “叮咚”,係統上線:三娘,我感覺到您現在心情有些複雜,剛才我又解鎖了一條提示,是關於原來的世界裏,一些蘇小娘的記載,但隻不過是話本傳奇,我的女主人應當起初也拿不準是否符合史實,不過剛才因為符媼的一番話,我覺得多半就是史實了,您想聽嗎?


  芳期:說。


  係統:您的祖父被判死,蘇小娘就從田莊失蹤了,竟僥幸逃脫了誅連。但當遼國滅了衛國之後,彭儉孝率先降遼,以期獲得高官厚祿,那個時候分遼籍、衛籍,衛籍實則已為賤籍奴籍,就說我知道的一條規則吧,但凡衛籍男子娶妻,都得由遼人擔任的裏長抑或兵丁先和新婦洞房,且還必須監督新郎和新婦次日行房,所以,但凡衛籍婦新婚三月內有孕,待孩子生下後都會夭折,因為遼籍是為混淆血統,衛籍為的是的捍衛血統的純正。遼政府因為衛籍長子皆夭亡,規定但凡長子夭亡之家一律處斬,這又造成了……不少婦人不慎滑胎。


  芳期聽得渾身發冷,改朝換代古來有之,但外敵入侵,非我族內其心必誅,她無法設想所有衛人全都為奴為賤不得自由的處境。


  係


  統:所以彭儉孝降遼,想入遼籍,或者說是想為遼籍之奴,爭個中等人的身份。但他沒能如願,遼帝竟將他全家處死,刑場上,一婦人步於彭家人麵前,告訴他們,‘吾乃覃三娘之母,你們受死吧’。


  芳期:你的意思是說,小娘為我報仇雪恨了?

  天,她的小娘怎麽做到的?居然讓遼帝把代表士大夫階層且表率降遼的衛臣處死?!


  覃遜沒有阻止芳期去看望蘇小娘,甚至還讓覃攽護送她去,芳期做出行準備的時候,覃遜對覃攽講:“孺子還算可教,沒光指著我替她保駕護航,也終於意識到蘇小娘的良苦用心了,往後她要是去田莊看望蘇小娘,不用再報知我允準,你看著替她安排就是了。”


  相邸的田莊,便是在臨安城郊都不僅隻一處,蘇氏住的那一處在富春,位於天鍾山腳下不遠,出錢塘門,大抵一個半時辰的車程,芳期這回,是打算去田莊住幾日,剛好錯開了羅夫人還請的一場東道——羅夫人既沒相中覃四娘,羅貴妃也淡了和相邸聯姻的心思,隻是羅夫人還不死心,打算著趁這機會讓五皇子見一見芳期,若是相中了,五皇子開口向官家相求,官家或許也不在意日後的五親王府多一個相邸庶出的姬妾。


  但芳期隻不過是想借羅夫人相看一事擺脫彭子瞻,她可不願去親王府做勞什子姬妾,為防萬一,自然不會再往羅夫人的別苑去。


  一路之上,芳期的心情還是有些忐忑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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