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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197章 覃澤當爹了

  芳期剛回秋涼館,就遭遇了個“餓虎撲食”。


  四娘芳菲勒著她家三姐的脖子,姐妹兩跌跌撞撞地進了屋子,芳期就被芳菲給推在榻上。


  “三姐,你還有什麽話說?還敢說你對晏國師無意?還敢說晏國師對你無意?我可都聽二嬸講了,今日晏國師當著黃夫人的麵,拉你跟他兩個孤男寡女去遊湖賞秋,把翁翁都聽得一愣一愣的呆若木雞,太婆臉都黑了,連說這不合規矩,我一旁看著都大覺痛快,三姐啊,你可真沒辜負了你這天生麗質,好樣的,有資格讓我引以為榮。”


  常映原本沒搭理芳菲將芳期一路“挾持”進屋,這會兒子聽見這話,居然也加入討論“那是當然,我家郎主早就說過會護著三娘,所以對相公夫人也好,王氏也罷,但凡是算計三娘的人,從來都沒好看法,相公夫人的臉恐怕從此都會黑著了。”


  芳菲對常映公然把大夫人稱為王氏的膽氣相當賞識——雖則說,王氏的惡行如今在相邸內部已經不成機密,覃翁翁還為此特意召開家庭會議以王氏為反麵教材責斥子孫後代不得再犯,王氏雖未被直接出婦,然而闔家無人不知已為罪徒,若不是長公主求情,太子法外開恩,足夠押赴刑場了,仆婦下人雖鬧不清王氏究竟犯了什麽大罪,但隻要知道結果就已經足夠。


  可畢竟,還是沒人公然敢稱“王氏”。


  芳菲很想表達對常映的賞識,忽而卻又想到一件大事,重重的直拍額頭“你道二嬸回來的時候我為何在場呢?原是因為桃葉生產,說來也怪,桃葉上月就該生產的,拖延到這時,連小娘都為這事憂心,就怕生產時會有不測,結果今日桃葉一發作,未夠一個時辰就平安生下了一個女孩兒,三姐,咱們有小侄女了,就是大哥直到這時還沒趕回。”


  芳期一聽這等喜事,哪裏還坐得住,連忙往萱椿園跑。


  剛剛出生的嬰孩兒,發量少,眉毛也未長,皮膚還皺巴巴的,一抱就哭,但小腿小腳蹬人身上還算有力,芳期把眼珠子險些沒瞪出來硬是瞅不出孩子像爹還是像娘,倒覺著跟太婆莫名的像,這話她當然沒說,把小侄女交給懸心吊膽的乳母,陪著桃葉說話“名兒想好沒有?”


  桃葉臨產的時候擔驚受怕,生產卻格外順利,一點都不覺疲累,這時笑著應答“大郎這段時間不得空,大名還沒有擇定,就是先擬了個小名,說無論男女都喚陽春奴。”


  “是個好名兒。”芳期壓根不懂小名的涵義,但她聽著就覺喜歡。


  “大郎說三姑就是三月生,陽春三月,是好時節,所以三姑也像陽春般的和煦,大郎情知孩子不會有那幸運生在春季,但寄望孩子能像三姑。”桃葉說著卻是一歎“大郎最近心事沉,偏我又生的是個女兒,老夫人聽聞,據說看都沒看孩子一眼,大郎君也沒提取名的事,婢妾不敢埋怨老夫人跟大郎君,隻難免憂愁,就怕這孩子遭遇三姑一般的難處,卻沒有三姑的豁達。”


  “陽春奴跟我可不一樣,阿兄是個好父親,陽春奴有阿兄愛護,定能無憂無慮。”


  “三姑,因為大夫人做下的事,大郎近日食不能安寢睡不能安眠,一心隻想彌補大夫人的罪過,可才開始,就遇挫折,今日我生產,下人早跟大郎遞了信,他直到這時仍未回家,肯定是有為難的事,婢妾無用,幫不了大郎,大郎也不會說難處給婢妾知道,婢妾情知大夫人的罪過跟三姑無關,可隻有相求三姑……”


  “放心吧。”芳期安撫桃葉“我也是衡量了很久,覺得這事不能瞞著兄長,才下定決心。這不是兄長一人的事,我姓覃,是我的取舍,未讓大夫人被明正典刑,這件事我應當和阿兄一起承擔,無論多難,我相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芳期這天一直在萱椿園,等到兄長晚歸。


  彼時桃葉已經歇息,陽春奴卻很精神,被親爹抱著終於是不哭不鬧,睜著一線眼睛,哼哼唧唧地不知在表達什麽情感,覃澤看著女兒,很認真“像三妹。”


  芳期……


  “性情像,不哭不鬧的,這麽小都會衝人笑了。”


  芳期大哥哥你是沒看見她哭得地動山搖的時候。


  等乳母把陽春奴抱走,芳期才問“許員外仍然不肯寬諒?”


  受害人之一,是商賈許羅的侄女,當年許羅因在濟州,幸免於被俘,他的老父老母已經在上京過世,弟弟許弗也已過世,聽聞許弗之女被王氏所害,許羅氣憤非常,他別的不求,隻求王氏血債血償,覃澤一直未能獲得許羅的寬諒。


  “許員外其實也是心懷愧疚,自責無能救得父母、手足歸衛,乍一聽聞侄女竟被殘害,憤恨之情實乃正常,不過今日,總算是說了諒解的話,他提出的條件是,讓咱們必須想盡辦法,但凡那些受害人,家屬中哪怕還有一個活著,解救他們歸國。”覃澤長歎一聲“誰說商賈重利輕義,許員外就是心懷大義。”


  “許員外經營的是布帛,對於這一門我無法助益……”


  覃澤擺擺手“財帛怎能彌補親情,要是財帛能解決之事,我也不至於為難三妹了。”


  芳期明白過來“有什麽人無法讓遼國開赦?”


  “有一女子,祖父職任先帝朝時期禮部尚書,一家被俘往上京,尚書公因拒絕效力遼廷,處死決,家眷未被連坐,可尚書公的幼子,也即遇害女子的生父,刺殺遼國大將未遂被處死,他的兒子皆獲誅連,女兒被沒為宮妓,不在此回寬赦遣歸之列,翁翁亦無對策,隻提醒我……或許……請托蘇娘子能夠救回尚書公的孫女。”


  “好,我會告訴阿母。”芳期毫不猶豫就答應了。


  係統告知她,大衛被滅之後她的母親尚能替她報仇血恨,毋庸置疑的是那位遼太子,很顧及母親從前的交誼,芳期不會認為交好遼太子就是諂媚敵仇,在她看來遼太子至少重視母親,願意答應母親的告求,隻要能通過母親與遼太子的交誼救回國人,芳期並不在意旁人會怎麽認為。


  覃澤微微地鬆了一口氣“至少這樣一來,受害女子的幸存家屬我們都能先救他們歸國,不管他們能不能原諒我,我心裏的愧疚是能略微減輕了。”


  他看著芳期因為他的情緒也變得有點愁眉苦臉的,才勉強扯出一絲微笑“許員外之所以能說原諒的話,還是因為蘇娘子曾經力求遼太子阻止遼人辱害衛國女子一事,他聽說蘇娘子曾經是我庶母,我與蘇娘子的女兒,手足親睦,才相信我是真心實意要彌補生母的罪錯,同為覃門婦,一個害人一個救人,我們覃家未曾因為母親的罪錯遺臭萬年,多虧了蘇娘子仁義善良。”


  芳期雖說把有這樣的母親引以為榮,但又認為兄長的赤子之心其實可以打動受害人的家屬,且關於阻止遼人辱害衛國女子的事,別管父親的勸阻是否起到了作用,但至少父親還有膽氣鋌身而出,這也算她家老爹做下的好事,王氏固然作惡多端,但覃門尚有獲得他人諒解的機會。


  ——


  覃宰執終於“升級”曾祖父,歡歡喜喜的替陽春奴籌辦了洗三禮,即將成為相邸姻親的沂國公夫婦自然獲得邀請,但晏遲竟然也親自前來道賀,把個覃翁翁喜得越發眉飛色舞,居然忘了顧及老妻的心情,更是把還在他家厚著臉皮寄居的曲氏母女拋去了九宵雲外。


  老夫人打起精神應酬黃氏。


  隻是當黃氏問起王氏時,李夫人不顧老夫人一張冷臉,坦然直言“嫂嫂犯了國法,因長公主求情,才得寬赦刑懲,不過依家規罰治,被困鎖家廟悔罪,非死不得出,故而沂國夫人若是商量三娘的婚事,可與妾身交洽。”


  王氏的種種罪行,並未公之與眾,前幾日的相親禮不曾出席,在黃氏看來屬於情理之中,但今日親孫女的洗三禮仍不見王氏露臉,她才有此一問,哪知得到的是個王氏終於作繭自縛的結果。


  李夫人膽敢這麽說,那就顯明老夫人無法更改這一結果了。


  黃氏當然不樂見王氏就這麽敗北,但她更有自知之明,隻好僵硬的轉移了話題,與曲氏熱絡寒喧,還問起曲氏的女兒高蓓聲。


  老夫人先把李夫人給打發開,神情終於有了幾分緩和“老身前段時間病了一段,多虧六娘衣不解帶在旁照顧,她的孝心感動了神佛,得天佑,我這把年紀了,才能熬過一場病。六娘辛苦了一場,見我康複了,她一口氣鬆懈,自己反而病倒,請了醫用藥湯調養著,兩旬來卻仍不見好,我實在也為六娘憂愁,她這樣的年歲,為了我這風燭殘年的老婆子熬壞了身子骨,萬一有個好歹,讓我怎麽有臉給她的親長交待。”


  “姑母千萬別這麽說。”曲氏也是一副強裝的笑顏,忍淚寬慰老夫人“晚輩給尊長侍疾是該進的孝道,反而累得姑母替六丫頭憂愁,她小孩家更承擔不起這樣的過錯了,且六丫頭這病,又哪是因為侍疾累著的,她啊,是因為心病,我最近才得知,連罵帶勸的也沒法讓她想開,或真為此有個好歹,也是她該著的孽數。”


  黃氏聽曲氏竟把親生女兒怨責起來,連忙勸“娘子可休說氣話,是懷胎十月才一朝分娩生下的親骨肉,能不心疼不盼著個好的?不知令嬡有什麽心病,娘子不妨說出來咱們一同想想法子,令嬡我見過幾回,是個好孩子,她要是有個萬一,我都覺得心裏頭絞著疼。”


  曲氏長長歎一聲氣,但欲言又止半天沒再吭聲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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