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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215章 膝蓋疼了

  “這是三弟婦住的居苑,趙姬卻貿然擬名,還是當三弟婦這麽多親友的麵前,趙姬的言行太無禮了。”劉氏迎著芳期看過來的,怎麽品怎麽還是慵媚的目光,她專心的讓笑意溫莞:“弟婦那日雖說了一家規矩一家定,我也認同弟婦的話,不是我硬要幹預國師府的內務,隻著實為弟婦打抱不平。”


  “世子夫人可別玷辱了打抱不平四字,我隻聽說先有俠肝義膽,才懂打抱不平,世子夫人胸無良知,還懂打抱不平?”


  這話是趙瑗搶先回擊。


  芳期都愣住了,她著實沒有料到趙瑗的毒舌竟然也這般厲害。


  趙娘子對她沒有好感,但態度還是十分含蓄的好不?原來性情竟然這般不好惹麽!


  “弟婦,你真要縱容趙姬如此放肆?!”劉氏終於有機會豎起眉頭,可是當她轉身一看……


  為什麽徐、辛、鄂幾個小娘子都避了出去?!


  芳期看著劉氏愕然的神色,憋笑憋得腸子疼——大衛的貴族官眷圈有個不成文的應酬之道,要是參加別家的宴聚,逢遇爭執,雖說是得以勸解為先,不能夠煽風點火,可往往事後目睹爭執的人中德高望重者,該就目睹的爭端評定是非對錯,今天她請的是閨交,誰都不是德高望重,但女孩兒們回家後得把見聞稟知親長,那就得由親長評斷了。


  明皎阿辛都是人精,眼看劉氏憋著一肚子壞水就想找碴,哪肯真站在這裏繼續看熱鬧,就算阿霓不懂得這所謂的應酬之道,明皎、阿辛也得把她一同拉走啊。


  回去該怎麽稟報親長呢?

  沂國公世子夫人故意找碴,看著像個人卻長著堪比長臂猿的胳膊,都能伸到小叔家的內宅指劃了。


  像劉氏這樣的人,沒了所謂的輿論支持簡直就一無是處。


  可不眼瞅著沒了見證人,劉氏頓時泄了士氣,居然打算腳底抹油了。


  “世子夫人說清楚,趙姬怎麽就放肆了?難道世子夫人當麵挑撥離間,還不讓別人還句嘴?今日世子夫人過來,趙姬沒有先失禮吧?要不是你陰陽怪氣的往人身上潑髒水,趙姬根本就不想搭理你,我倒是得問劉夫人,我的居院,愛讓誰擬名就讓誰擬名,與劉夫人有何相幹?我今日請親朋相聚,是為開心,沂國公夫人好意讓劉夫人來照應,但結果呢,劉夫人是打算讓我這場聚會鬧得不歡而散?”


  劉氏本就不願和芳期比口才,更消說現在左近連個見證人都沒有,贏了沒啥好處輸了更是窩火,但一聽芳期把黃夫人也拉扯進來,她就不得不爭辯了。


  “趙姬謗我無良的話,弟婦竟當充耳不聞?趙姬隻不過一介官奴,甚至都無妾室文書,我卻是國師的長嫂,弟婦包庇趙姬,豈不是將國師置於不親不睦的境地?”


  劉氏的口才是真不咋樣啊。


  芳期笑問趙瑗:“我也奇怪呢,趙姬為何指責劉夫人胸無良知?”


  “助紂為虐,豈有良知?”趙瑗簡直不屑於爭辯。


  “弟婦可聽清楚了,趙姬不僅冒犯我,竟敢謗毀阿家!”


  “這裏沒外人,劉夫人又何必作態呢?沂國夫人意圖害我性命,我可從不視她為親長,我這才拜堂幾日啊,沂國夫人就迫不及待支使夫人你來挑撥離間,巴不得我家鬧得個雞飛狗跳,幹擾外子為君國效命分憂,沂國夫人都能這麽敢,無視朝廷頒發告臣民慈孝書,我有什麽不敢的?”


  劉氏再次被芳期的跋扈驚呆了。


  “你、你、你,子女不服教令,祖父母、父母可毆殺……”


  芳期瞪著眼,按著襟:“世子夫人可別以為我不會寫詩,就連字都不識,連律法都不懂了,有衛以來,就沒有子女不服教令祖父母、父母可毆殺的律令,親長毆殺卑幼,徒一年半,以刃殺者,徒二年,這得入罪的,更何況要是繼母殺傷夫前妻子,及姑殺婦者,同凡人論,我就算這時被沂國夫人毆殺,沂國夫人也得給我償命,更何況……沂國夫人想害我性命時,我還沒嫁進國師府呢,怎麽的,世子夫人若不服,要不咱們這就去臨安府衙堂辯個明白?”


  劉氏:……


  她本來想指責覃氏不孝,怎麽成了婆母毆殺覃氏該不該入罪的爭論?!

  “世子夫人看來也心知肚明沂國夫人想要害我卻未遂這一惡行啊?那趙姬說得沒錯,你可不就是泯滅良知,一次害我不成,還打算再接再厲?對了,劉夫人今後可千萬別在我家來講什麽尊卑貴賤,趙姬是官奴怎麽了,那也是國師府的官奴,跟晏世子絲毫不相幹,劉夫人對我不懷好意,趙姬鋌身而出維護我,我當然得感激她,我可不是狼心狗肺不知好歹的人。”


  結果是這天,劉氏連飯都沒吃上一頓,就被氣回了“那邊”,雖也知道是自己事情沒辦成,卻仍忍不住把芳期跟趙瑗怎麽擠兌她的話說了個一字不漏,黃氏心裏有點犯嘀咕,後來去打聽了一圈,竟探知付英當真是找了商行,訂做的牌匾中有“坐愛”“英鬧”這麽兩塊,她終於相信了自己的試探。


  “覃氏很精明,她還的確不曾對晏遲動情,為了省心,願意給趙氏體麵,由得趙氏仗著晏遲的幾分舊情,就在那邊橫行張狂。就覃氏露出的這點子手段,看得出來可比大婦你高明多了。”


  劉氏想不到婆母拐著彎還能這麽埋怨她既不夠精明又不夠賢良,心裏頭堵得像塞了個鉛塊,不喘氣覺得悶痛,喘著氣更覺悶痛,這滋味著實熬得臉色鐵青,連指甲蓋都在發脹了。


  也好在黃氏並沒讓兒媳繼續自討沒趣,幹一些她既幹不成又不想幹的糟心事。


  “覃氏不在意趙氏,是因她覺得趙氏不成威脅,她們兩個能對我們這般惡劣,就是篤定晏遲不會同我們修好,這種篤定因何而生?必然就是國公說的那樣,是趙清渠從前對晏遲說了謗陷中傷的話,所以我們接下來不能再懷僥幸了,必須助益高氏,讓她改變晏遲的認定。”


  黃氏很清楚,其實無論是芳期還是趙瑗對她都不成威脅,真正的威脅是晏遲,他們無法根除這個威脅,隻能盡一切努力籠絡,變威脅為同盟。


  這天,黃氏就去了相邸。


  未久,覃芳姿又被老夫人召喚到了娘家。


  芳期天天都會去“騷擾”一陣趙瑗,但她的任務進度條還是四平八穩的保持為零,就連支線任務也隻有上回跟晏竑談話後,那幾個點的可憐“業績”,任務仿佛進入了停滯狀態,小壹也沒上線騷擾,再加上韶永行的生意正在有條不紊的發展,母親送來的賬薄上一片光輝燦爛的成績,芳期打算在臨安城開設一家沈廚規模的酒肆這個事業規劃有望在明年秋天就能達成,離開了相邸,她不再看老夫人的臉色,似乎更加不用擔心日後,仿佛“寄人籬下”後仿佛享獲了現世安穩。


  這天,晏遲使人通知會回國師府用晚飯。


  芳期知道這是清歡裏的小廚房應當開夥的示意。


  係統教給她用花生榨油的方法,但這儼然不適合在自家進行,故而蘇小娘選擇了跟一家油坊合作,榨出的第一桶油自然得送來國師府,芳期用花生油炒菜,品嚐來的確比普通的素油更加鮮醇。


  “鄔娘子明日去一趟韶永行,告訴阿母,這類油現今還隻能針對富貴人家銷售,口感的優長之外,重點是花生又稱長生果,用花生榨油烹飪食材,有利於康健。”


  “夫人可真有經商的才幹。”鄔氏由衷感歎。


  “這可不是我杜撰的說法。”事實上是係統告訴她的“賣點”,芳期覺得千年之後的呂博士總不至於在點事體上說謊,她是想要富甲臨安,可她很有操守,不願意做奸商。


  晏遲今日回來得很早。


  不是沒什麽事幹,而是因為天氣轉涼他又漸漸覺得膝骨脹痛,這一幼年落下的病根連鍾離磯都束手無策,甚至要不是鍾離磯的“妙手回春”,當年臨安城的醫者都道他的雙腿必殘,嚴重的凍傷又未經及時治療,無法再直立行走。


  而今這樣的症狀,其實已經算是輕微了。


  晏遲今天在街口還巧遇了晏永,他看著晏永那張臉,膝蓋又覺一陣更加凶猛的脹痛,有一段記憶,陰濕的禁室和地麵,他的膝蓋甚至已經無法綣縮,那個因為心存不忍給他偷送餿食殘湯的仆婦,在他神智恍惚時,喃喃自語。


  ——要不是三郎跟國公確然長得像,誰敢相信這是一雙親父子呢?

  後來很長一段時間,他甚至憎惡自己的容貌。


  他不照銅鑒,討厭一切可以讓他目睹自己長相的物件,還是趙叔看出了他的心障,告訴他他長得是像晏永,但也像母親。


  他仔仔細細的照銅鑒,還悄悄躲在暗處觀察晏永,發覺趙叔的話不是安慰他。


  恨意,根植多年,他根本就不想釋懷。


  晏永告訴晏遲,芳期對黃夫人及劉夫人出言不遜。


  晏遲站在沂國公府的門口,忍著膝蓋陰森森的痛意,眉梢慢慢挑高。


  “夫人很賢良啊。”他笑,靠近晏永:“我今日心裏不怎麽痛快,沂國公看不出來麽?可笑還揀我心裏不痛快的時候告我家夫人惡狀,難不成還以為我會因為沂國夫人自討其辱的事,埋怨我家夫人不成?出言不遜?沂國公,你要想在我們夫婦二人跟前端穩尊長的架勢,光跟鄭家聯姻可不夠,別太窩囊,想想還有什麽辦法,還有什麽人能幫著你打壓我。”


  他的膝蓋疼,那麽晏永至少該氣得肝肺疼,這才是“骨肉至親”該有的“禍福與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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