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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章 敗絮其中

  羅小娘回到房裏,一個仆媼就迎了上前,看羅小娘滿麵的喜色,她道:“小娘說服曲小娘了?”


  “正如你說的一樣,這不是什麽難事。”


  仆媼就笑道:“有曲小娘跟蔻小娘兩個幫手,趁著沂國夫人還不在臨安,阿郎是個沒主心骨的,小娘大事可成。”


  “塗氏真的是被……”羅小娘這一轉身,就跟曲小娘麵前那個堅定的人判若兩樣了,她膝蓋上還放著個袖爐,手卻冰冷的,不覺就拉了仆媼的手尋溫暖:“姚嫗,你再說說當日目睹的情形。”


  姚嫗也不嫌煩,果真仔仔細細講一回:“那日仆不是告了假,回去跟兒子兒媳祭拜仆那死鬼丈夫了麽?傍晚的時候親眼瞧著是張財趕車,張財的大小子也跟著,他們沒瞧著我,停好車,阿郎就從車上下來,那一帶都是林墳,馬車是駛不進去的,我在駛道這邊,看他們往駛道那頭的林墳地去。


  張財父子兩個先抬下來一口箱子,竟是阿郎自己手提鐵鍬,仆心裏就犯嘀咕,那一帶可都是葬人的地,不過沒哪家貴族願意挑那一帶做家人的陰宅,更休論主家根本沒有治喪,張財父子兩個抬的還是箱子不是棺材,阿郎親自來,這是要挖坑埋什麽?

  仆心裏是又驚又疑,正好兒子兒媳還在收拾祭品,仆壯著膽子,就去看了看那張車,車廂裏底板上還有銅幣大小的血漬!仆不敢再獵奇了,趕緊帶著兒子、兒媳離了那地,次日回少卿府,一打聽,聽說娘子去走親戚了,少卿府裏竟隻少了娘子一個人!”


  羅小娘深深吸一口氣。


  她不是什麽話都告訴了曲小娘。


  當年,她的爹娘還在幫工,沒學成手藝,少卿府卻有越國公府、鄭國公府照應,在她們一家人眼裏就是了不得的貴人,她被黃少卿相中,爹娘覺得她能為高官的良妾,是祖墳冒青煙的福氣。


  那時塗氏已經生了嫡長子,黃少卿已經納了房良妾,正是後來因為小產沒得醫治,活活病死的那個可憐女子。那時她懷著身孕,那女子卻臨盆生產,生下第二個女兒。


  羅小娘親眼看見塗氏把那孩子活活溺斃!

  她受到驚嚇,第一胎就這麽小產了,那時她還得寵,不久又有了第二胎,阿郎安慰她,說一定要生個兒子,隻要是兒子,承沂國夫人的福份,就能健健康康活下去。


  羅小娘至今記得她懷元蔭時,那幾個月提心吊膽忐忑不安,這都是拜塗氏所賜。


  塗氏不是被休,多半是死了,且必定是被阿郎殺死的,許是惱怒之餘一時失手吧,羅小娘靠著觀察,這一家人,相比沂國夫人和塗氏,阿郎並不算心狠手辣。


  羅小娘想把塗氏取而代之的想法,其實也不是一日兩日了,為的當然還是她擔驚受怕了十個月,好不容易才生下的兒子。黃元林跟黃仙芝,從來不把她跟元蔭當人看,呼呼喝喝當奴婢,塗氏更是蛇蠍心腸。元蔭得娶世族嫡女,才能夠博得出身,但庶子怎麽能夠和世族嫡女門當戶對?

  羅小娘娘家有了錢,她手頭也鬆和些,姚嫗是她第一個籠絡的人手。


  姚嫗是良籍,因為機警還算得用,但到底難為主家的心腹,羅小娘於是又收買了蔻兒一家,黃瓊梅其實早就同蔻兒“勾搭成奸”了,但有沂國夫人攔勸著,他不敢納官奴為婢妾,蔻兒實則也把沂國夫人、塗氏恨得咬牙切齒。


  但羅小娘一直沒找到機會,她不明白一個來曆都不敢說的女人,為什麽能得一心想讓娘家恢複往日榮光的沂國夫人撐腰,阿郎明明對塗氏已經十分不滿了,甚至到了動手掌摑的地步,可始終邁不出把塗氏休棄那一步。


  這下好了,塗氏死了,她隻要安心等著,等阿郎對外宣告塗氏在“親戚家”病故,有曲氏、蔻兒都站在她一邊,阿郎耳根子軟,就可能把她扶正。


  但羅氏忽然想起姚嫗剛才的話——趁沂國夫人不在臨安。


  “姚嫗,如果沂國夫人在臨安,會阻止阿郎將我扶正是不是?”


  “那可不是一定的事麽!”姚嫗道:“老仆沒別的本事,就有經了數十載世情這點優長,練成一雙還不算昏花的眼,沂國夫人是真肯帶攜娘家,一心盼著恢複黃門世族名望的聲勢,要不然阿郎怎麽會咬定塗娘子是書香門第出身呢?因為少卿府的主婦,必須跟少卿是門當戶對!扶正的事,自來在禮法上就會受誹議的,沂國夫人要是在臨安,哪肯讓阿郎名譽受損?”


  “她憑什麽阻止,她也是被扶正的妾側!”


  “小娘就別說氣話了,小娘心裏不是明白麽?沂國夫人自來是寬以待己嚴以律人,且小娘可別怪仆的大實話不中聽,沂國夫人雖跟小娘一樣是妾側,出身還是要高小娘一等,那時候還是官家特允的沂國公扶正貴妾,官家開了尊口,沂國公的名譽不會受損,跟這時的境況是不能扯在一處講的。”


  “那不是就趁這時,我們必須揭曝娘子已死的事?可娘子是被阿郎失手所殺,揭曝這事豈不會讓阿郎獲刑罪?”


  “小娘可想法子,逼著阿郎宣告娘子的死訊不就穩妥了?”


  “我哪裏想得到法子,姚嫗幫人幫到底,我擔保等成了事,姚嫗日後就是少卿府的內管事了!”


  “仆可沒這妄想。”姚嫗連連擺手:“仆上了歲數,眼看跟少卿府的雇約也快到期了,今後就不想著再出來幫傭,生計一事,就讓兒孫們去操心吧。”


  “我許姚嫗五十兩養老銀!”羅小娘給出了更直接的誘惑。


  姚嫗就猶豫了。


  “嫗,你隻要替我想個法子,旁的事自有我去安排,便是事漏……嫗是良籍,阿郎能拿嫗奈何,至多就是辭退,嫗既然也說了今後不再想著幫傭,就算被主家辭退對嫗一點沒有影響,要是事成了,嫗有五十兩銀在手,兒孫不是也能省些心力,嫗愛惜兒孫,為了貼補兒孫的家用才不辭年高勞苦,怎舍得真讓兒孫操勞呢?”


  姚嫗終於動了心。


  她過了三日,終於想到辦法:“這事,小娘還得讓曲小娘、蔻小娘一同施行,就說娘子分別跟三位投了夢,說她已經慘死,屍骨沒入黃門墳塋,身後又無子女祭悼,魂靈遊蕩陰冥不能入輪回,阿郎若再不管不顧的,她下回可就得直接給大郎、五娘投夢了。”


  “但曲小娘跟蔻兒,可都不知道是阿郎錯手……”


  “正是因為她們不知道實情,小娘才好說服她們,說娘子被休棄,甚至被勒令不許再回臨安,她孤苦伶仃的在外頭怎麽謀生?阿郎也會相信娘子在外頭饑病死了,但阿郎瞞著大郎跟五娘,是怕大郎、五娘鬧騰,與他父子離心。阿郎被這一嚇,就會宣告娘子在探親途中遭逢意外。


  可阿郎心裏是清楚的,塗娘子確確實實是死了,屍骨沒入黃門墳塋,大郎、五娘被瞞在鼓裏,可不是沒有祭悼生母?阿郎不至於會立下決斷,但他心裏會發慌,這種魂靈投夢的事,阿郎會找誰商量呢?”


  “誰?”


  “晏國師啊,而今大衛,說起消災解厄的事,有誰比晏國師更加能耐?!”


  “晏國師哪裏會幫阿郎?別說晏國師根本不把阿郎當舅父看待,因為沂國夫人的關係,把阿郎也當仇敵呢。”


  “晏國師當然不會超渡塗娘子的亡魂,這不是才有利於小娘的計劃麽?阿郎必不敢去請托晏國師,小娘就可自告奮勇,但到國師府去,見的是國師夫人,先請國師夫人代為轉圜,小娘再想想,五娘可是早開罪了覃夫人,覃夫人會怎麽想呢?這時公開塗娘子的死訊,五娘身為在室女,豈不得服喪?覃夫人必不會樂見五娘稱心如意,便會幫著小娘,恐嚇阿郎,阿郎就別無選擇了。”


  “隻是這樣一來,家裏為塗氏治喪,阿郎就更不好趕在這時刻考慮扶正的事了。”


  “這也得靠覃夫人助益小娘,小娘想想,便是塗娘子不在了,暫時會讓五娘的姻緣耽擱,然而鄭家不可能因為五娘為母服製盡孝道就悔婚,五娘日後有了興國公府撐腰,對覃夫人是不是威脅?但小娘若成了少卿府的主婦,三年時間,豈不有辦法徹底攪和了五娘的姻緣,覃夫人必然樂見的,小娘還擔心覃夫人不會說服晏國師?隻要國師發句話,說阿郎命裏不能缺少正室鎮宅,若喪妻,逾一月不娶便將家宅不寧,子女也有災病的禍殃,如此阿郎喪妻則將小娘扶正的事就不會遭受誹議了。”


  羅小娘也不想讓黃五娘嫁去鄭家,因為以黃五娘的脾性,等有了興國夫人撐腰,肯定回家頤指氣使,一個沂國夫人已經不好對付了,羅小娘可不想沂國夫人再多黃五娘這支臂膀。


  她堅定決心依計而行。


  姚嫗,是晏遲的耳目。


  不是晏遲籠絡黃瓊梅家的仆婦,姚嫗就是晏遲安插在黃家的人,但其實作用已經不大了,因為該打聽清楚的事晏遲已經清楚,這個時候撤離姚嫗已經無礙,所以姚嫗根本不關心羅小娘的計劃成不成功,她過去雖棲身於無憂洞,但早就有了被官衙承認的戶籍,現在成了大衛如假包換的良民,她又沒幹違法之事,黃瓊梅拿她無可奈何,她根本不需要靠少卿府維生。


  黃瓊梅這天,醉生夢死的日子終結,他的三房妾室異口同聲稱夢到了塗氏的亡靈,把黃瓊梅嚇得起了滿身寒栗雞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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