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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 大有區別

  韶永行經營至今其實已經有了營利,但芳期想著先把欠晏遲的五百金給償還了,剩餘的錢就大不足夠在臨安城開辦一家能與沈廚齊名的酒肆,雖說等到今年年底肯定會再有進賬,可等真正把韶永廚籌辦起來至快也得等明年,所以芳期就對辛遠聲的“合夥”大是動心了。


  “我來找店麵,可先付購置店麵的錢,另外改建店麵布置裝潢的事我也可以負責,隻需三成紅利……”


  “五成。”芳期伸出一隻巴掌:“辛郎購店麵,還負責裝潢布置,這筆錢已經不少了,我怎能隻分辛郎三成紅利?這家店必須讓辛郎占五成紅利。”


  這回是辛遠聲沒再堅持。


  韶永廚今後就是他跟芳期共同擁有的產業了,這一點才是最重要的。


  這天辛遠聲除了見芳期,還往渺一間去看望了趙瑗。


  他才聽說芳期“抱病”的事,不由奇特:“我剛才見了三娘,沒覺著她氣色不佳啊?”


  “阿期不知為何心事忡忡的,倒也並不是跟她說的一樣是因為受涼才略感不適。阿期將辛大哥視如閨交的兄長,自是不能病怏怏地接待客人,辛大哥沒看出來她氣色不佳就不奇怪了。”


  辛遠聲歎了口氣。


  這氣歎得趙瑗心驚肉跳的,因為無疑她心中的另一個猜測也得到了證實。


  但要若她隻把三哥真正當作兄長,那麽在她心目三哥的份量與辛大哥就不應該有輕重之分,她不應當隻為三哥著想卻置辛大哥的幸好不顧,辛大哥的確比三哥更加幸運,但這不能成為她為了成全三哥,拆散辛大哥與意中人的理由。


  真是太難了啊,為什麽這情感糾葛,明明是兩位兄長及阿期之間,她卻成為了當中最左右為難的人?


  “辛大哥真不願現在就帶我離開麽?”趙瑗忽然把話問出口,她自己卻怔住了。


  還是有輕重之別的啊,她還做不到隻把三哥當兄長,下意識間的行為暴露了她的私心。


  “阿瑗願意離開臨安了?”


  聽著辛遠聲這般認真的詢問,趙瑗更加自責了。


  “如果我能一個人遠離,現在我會離開。”


  “這不行……”辛遠聲蹙緊了眉,臉上頓時呈現掙紮的神色。


  趙瑗連忙道:“我知道辛大哥的誌向,那同樣也是阿父的遺願,所以辛大哥不用為難,我就是……太懦弱了,我想留在臨安,看著害殺我家人的所有仇敵都罪有應得,我也想看著辛大哥實現抱負,那時我就能光明正大的去拜祭我的家人。但我現在不知應當怎麽再麵對三哥,我想把三哥當兄長,我的確想放下了,但我不知道應當怎麽做才是最正確的。我不想成為你們的累贅,我不想讓自己變得一無是處。”


  她說著說著就說不下去。


  她曾經有過齷齪的念頭,想以死相逼讓三哥接納她,她知道自己一定會成功,因為當她的父母家人全都辭世,她已經是三哥心目中最重要的人。


  三哥不會眼睜睜看她死。


  可是這隻是一個念頭,即便有這樣的念頭,她甚至都覺得羞恥。


  她現在其實還妒嫉著阿期呢。


  過去的趙瑗,跟阿期有什麽不同?一樣的樂觀,一樣的率真,一樣會讓人覺得溫暖,就算現在的趙瑗跟阿期不一樣了,但她一定比阿期更加在意三哥。她輸在了太早與三哥認識。她還是個懵懂無知的小兒,三哥就已經經曆了九死一生,三哥視她,是救命恩人的女兒,是妹妹,是家人,三哥早已劃定了他們之間的關係,她無論怎麽努力也再不能突破這一限定。


  可要是她不是趙瑗呢,她的父親對三哥沒有救命之恩呢?


  或許,就不能認識三哥了。


  所以她還不能抱怨命運。


  “阿瑗。”辛遠聲又是一聲長歎:“隻有我跟無端知道,我們多麽慶幸你能活下來,那時候師母及時之、境之他們……”


  “阿母他們不是自盡!”趙瑗突然抬眼:“他們都是被殺害的!!!羿承鈞就是凶手!!!”


  “你說什麽?”


  “當今天子就是凶手!他知道父親不可能謀逆,但他認定父親殺害了小姑姑,父親認了謀逆之罪,但羿承鈞仍不願善罷甘休,我的兄長,均被誅連,趙氏滿門女眷沒為奴籍,可羿承鈞根本就不想讓她們活著,他認定我的母親,我的嫂嫂都是害死小姑姑的凶手,他要讓母親、嫂嫂都給小姑姑陪葬!!!


  隻有我在宮裏,不可能加害小姑姑,所以幸免於難,羿承鈞饒我不死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因為小姑姑隻有我一個侄女,他才心生猶豫,這個禽獸,起初想的是把我納入後宮,我拒絕了,我寧願為宮奴,我說父親認罪了,我就是罪臣之女……我恨他,恨皇帝,但那時我還不知道羿承鈞竟對小姑姑懷著齷齪的心思,我居然以為羿承鈞良心發現,才想彌補過錯。


  我隻是不想接納他的補償,我活下來,我慶幸我活下來才知道一切的真相!我現在唯一不知道的是,小姑姑和表弟究竟是被誰所害,才導致羿承鈞這禽獸痛下決心冤害我們滿門!我還慶幸的是,我雖然得小姑姑一直以來的疼愛,但我的相貌並不與小姑姑相似,我才能避免被羿承鈞這禽獸淩辱!!!”


  辛遠聲震驚不已:“這都是……”


  “是三哥察究的真相,所以三哥跟辛大哥的想法不一樣,他會殺了羿承鈞這主謀真凶,他也不會過一個幫凶。我活著,我也慶幸我終於能活下來,但我無能為我的父母家人報仇血恨,我隻能依靠三哥,所以我才不能……”


  趙瑗深深吸一口氣。


  情緒暴發出來,她反而想通了。


  “遲早有一天,我會把三哥真正當作兄長,我也不會改變辛大哥的誌向,我們都明白父親為什麽要認罪,但羿承鈞沒有資格承擔天下百姓的禍福,大衛社稷的興亡。三哥說羿承鈞就快死了,三哥不想讓辛大哥蹈入陰謀裏,三哥想讓我們兩個,手上保持幹淨,三哥說他跟我們兩個不一樣,他不能擺脫仇恨,他的手上注定會有血跡斑斑。


  我隻想讓辛大哥記得三哥這話,三哥為父親複仇,但他不願拉著我們一同跟他進泥潭,三哥要弑君!!!辛大哥,羿承鈞不死於我而言就是受不盡的煎熬,我知道這件事肯定違背辛大哥的意誌,我一直瞞著,忍著,就是不想讓辛大哥為難,我知道辛大哥跟父親一樣,你們看重的一直是大局,是大道大義,可是我無法接受我們一家人無罪,就此成為了罪徒!辛大哥,羿承鈞是原凶罪魁,三哥要殺他為我父母、兄嫂,一家滿門報仇血恨,你知道三哥這樣做擔當了多大的風險,可這是三哥和我都必須完成的事,我幫不了三哥的忙,我隻想懇求辛大哥,無論何時,發生何事,都像一直以來的那樣,做三哥的知己。”


  哪怕異路殊途,不能並肩作戰,也請一直做可以分享喜怒哀樂安慰扶持的那個人。


  當我們白發蒼蒼,彼此還當彼此為世間的牽絆,或許偶爾還能歡聚一處,觥籌交錯話當年,我們還能想起少年時青稚的時光,一同酒敬逝去的亡人,辛大哥和晏三哥,無論你們誰能最終贏得阿期的芳心,不要因為其中一個人的錯失,就反目成仇從此再無交集。


  晏遲今晚終於回了趟家,這時辛遠聲當然已經告辭。


  做為常客,徐娘並沒有多此一舉稟報辛郎拜訪之事,晏遲直接回了清歡裏,第一件事還是沐浴更衣,把自己身上收拾清爽了,不出意料的是就有芳期的幾碟子熱炒小菜擺好在餐桌上,臨安城這一段時間都有細雨綿綿,窗外頭淅淅瀝瀝,人在屋子裏用餐相對適宜,晏遲卻見餐桌上頭芳期麵前,擺著一個方方正正的明藍色錦盒,另有就是一盞熟水,丫頭今日顯然沒有陪他吃這餐宵夜的打算。


  “晏郎可能射中這盒子裏的物什?”芳期一直對射覆占卜這一奇技抱持莫大興趣,她是沒有這麽大本事的,從前跟夥伴們玩此遊戲,限定的都是屋子裏抑或人身上的物件,靠著觀察,還有猜度才有幾分把握射中,往往還需要徐二哥的配合,可她現在相信晏遲一定有本事在沒有限製的情況下,射中覆藏。


  越相信就越想見識晏國師神乎其神的奇技。


  這的確不能僅靠猜測射中了,晏遲其實從來沒有把占卜卦測這項技能用於玩樂的閑情,但今天他看芳期興致勃勃的樣子,居然想要賣弄賣弄,錦盒是沒什麽值得觀察的,能放進去的物件不要太多,晏遲就看芳期的氣色,看著看著就蹙了眉。


  “你這幾天幹了什麽?怎麽把自己折騰成這樣了?”一眼看出芳期興致勃勃下其實是強打精神的作態,晏遲看了一眼她的手:“手腕,伸過來。”


  “我沒什麽大病,就是著了涼。”


  “不要廢話。”


  芳期隻好乖乖伸過手去。


  晏國師居然也會醫術嗎?他不是說他沒學鍾離公的醫術嗎?還說自己不能起死回生……芳期想起來當時兄長命懸一線時,晏大國師冷若冰霜怎麽也不肯救人的往事,那時候的晏郎可真是鐵石心腸啊,現在居然變得愛管閑事了,是了是了,先是建交,再是進一步贏得好感,這兩項任務完成,看來晏郎還真當她是個紅顏知己了。


  總之能得到一座冰山的關心體貼,好像是件讓人十分得意的事。


  “著什麽涼,你這是因為驚悸引起的鬱愁結於心神,食不甘味臥不安寢,導致氣血不暢精神頹喪,你一天在國師府裏連門都沒出,有什麽驚悸的事讓你坐立難安?”


  芳期:……


  糟糕了,晏國師居然是個神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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