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依然獨自中秋XiNShU.CoM
中秋節將近,覃澤兄妹結束了在國師府的暫住。
中秋節將近,陳鑾女這天自己獨個兒跑來國師府,“刷”地掏出張帖子,往芳期麵前一拍。
她很不客氣地抓了把葵瓜子一邊磕一邊口頭再發邀請:“我想著,橫豎晏國師沒爹沒娘的,你們兩個過中秋這樣冷清,不如到我家一起過。”
芳期看那帖子,措辭其實頗文雅,字也寫得很漂亮,還注明了“鑾女親筆”,芳期不得不承認論文學修養和書法造詣,陳小娘子完勝她這棋師,但聽到那口頭邀請,芳期著實懷疑這帖子是不是出自陳小娘子之手了,風格真是完全不同,讓人大感違和。
“阿鑾請我們去你家,事先沒知會令祖父吧?”芳期認為陳富仁肯定不會感覺晏國師是個沒爹沒娘的小可憐,中秋節的時候需要接受他們的這份關懷。
“這點子小事,我自來可以主張,沒必要問翁翁讚同。”陳鑾女捏著一枚葵瓜子,擲地金聲的保證:“你們到我家去,擔保沒人敢給你們臉子瞧,夫人不會還記著太婆上回說的難聽話吧?這事不怪太婆,怪我,我鄙惡什麽人太婆總是也鄙惡的,但現在我對你改觀了,太婆肯定會跟喜歡丁姐姐似的喜歡你。”
芳期扶著額頭,好半晌才有了措辭:“阿鑾的好意我心領,不過中秋節我們已經有了安排,隻能辜負你的心意了,倒是等中秋之後,我想辦個賞菊會,到時會有些閨秀參與,阿鑾如果有興致的話,一同來?”
陳鑾女遭到拒絕,覺得有些掃興,不過對於芳期的邀請她卻沒有拒絕:“我整日在家也是遊手好閑的,一同就一同吧,夫人請丁姐姐麽?”
芳期沒打算請丁文佩,這也是當然,她現在無論是站在娘家的立場還是夫家的立場,都沒必要再和宣家應酬,除非是像上回純屬應酬且目的性極強的正式宴會,禮節需要應往宣家送帖子。
“阿鑾和丁娘子的交情很不普通啊?”芳期不答反問。
“我就沒幾個談得來的人,丁姐姐算一個吧。”陳鑾女點著頭:“要不是丁姐姐提醒,我都不知道過去老圍著我身邊打轉的那些人原來是這麽壞的,她們知道我仰慕晏國師,就以為我有什麽齷齪的想法,攛掇著我以重金收購無情苑,說就能和晏國師結識。後來沒成,她們又讓我繼續糾纏,鬧著見晏國師一麵,說我是仰慕晏國師親自設造的別墅,誠心誠意求/購,我差點又信了。
好在丁姐姐勸阻了我,說我這樣做隻會惹晏國師厭煩,而且事情鬧大了還會淪為滿臨安的笑話,我這才知道她們居然以為我是貪圖國師夫人的名位,把我當什麽人了?我早就跟方四哥私定終生了,她們都知道,竟然以為我會始亂終棄!”
芳期:……
“我就不請丁娘子了,但阿鑾若擔心跟別的人說不到一塊,你請她作伴未嚐不可。”芳期是個實在人,她既收了陳小娘子這麽大手筆的拜師禮,這師生之實肯定不會否認,老師得對學生予以關照。
但是說到中秋節的安排吧,其實並沒有,國師府裏從來不會籌辦中秋宴什麽的,好些個中秋了,那天芳期其實都沒見著晏遲人影,估摸著這人當日根本就不在家,今年情況仍然如是,晏遲提都不提“中秋”二字,徐娘等等也像沒這個節日似的該幹嘛幹嘛,至於宮宴嘛……
鑒於皇族子嗣的單薄已經成為滿朝堂焦慮不安的狀況,皇族為先帝服喪酌情減為九月,但其實這是為繁盛皇族子嗣之計,在三年之內,宮宴還是不會舉行的。
芳期決定主動問一問晏遲今年打不打算過中秋。
畢竟晏永和黃氏已經罪有應得了,沂國公府都已經不存在,對這夫婦兩個的前仇舊恨已經是一筆勾銷,晏遲或許不再那麽避忌中秋節了呢?連阿瑗的心結都在慢慢消釋了,芳期看來晏遲總歸是更強大的。
“八月十四,你便跟阿瑗去西樓居吧,好好陪薑居士幾日。”晏遲沒有多說什麽。
他仍然不想過中秋,八月十五還是隻願一個人呆著。
八月十三晚,晏遲在得月樓忙了一整晚未合眼,十四這日清早還是把芳期、趙瑗親自送去了西樓居,他做為家屬仍然沒有獲得進入西樓居大門的榮幸,晏遲也沒法跟那位頑固的老人家評理去,也隻好在芳期、趙瑗兩雙歉意的目光注視下,大度超脫的表示自己不會斤斤計較,騎著他的子夜,孤單寂寞的往回走。
子夜居然也是無精打彩的,倒著耳朵,時不時的還打個響鼻。
晏遲往馬臉上拍了下:“脂光不就是在外頭住幾晚麽,你就有意見了?德性,耳朵給我豎起來,不許打響鼻。”
子夜緩緩地豎起耳朵,響鼻也的確不敢打了,黑眼睛裏透著委屈。
路上晏遲與辛遠聲遇見個正著。
中秋節,從八月十四始有三日假期,辛遠聲趁休假來看望薑居士純屬正常,但晏國師偏就覺得不正常了,籲停了子夜擋在辛遠聲和他的坐騎跟前,像個要收買路錢的土匪似的,一臉的煞氣。
辛遠聲對好朋友越來越無語了,雖說他們兩個非常不幸的心悅了同一個女子,但他一直秉持的是君子之爭的原則好不?什麽時候耍過陰謀詭計的小人行逕?至於一見他就黑著張臉,一言不和就要露出獠牙的架勢?來、來、來,晏無端你有本事上來咬我一口啊!
“辛侍郎是來看望薑居士?”晏遲沒衝上去咬人,他就坐在馬背上高抬著下巴,他很滿意子夜已經把耳朵堅定有力的豎起來,恢複了傲嬌的架勢。
嘿嘿,辛遙之那匹坐騎“流熒”還是他送的呢,過去可是子夜的情敵,子夜一見流熒頓時就有了戰意。
辛遠聲沒忍住冷笑了——得,這家夥如今都用官職稱呼他了,真打算反目為仇了這是。
“晏國師有意見?”
“有。”晏遲挑著眉:“我的家眷現在西樓居,辛侍郎現在前往多有不便。”
辛遠聲:……
明白了,原來是芳期正在西樓居?看情形晏遲還是不過中秋節啊,辛遠聲想到晏遲之所以不過中秋的情由,心軟了,就覺得自己還是應該讓著這家夥些,沒好氣的驅馬過去,伸手擂了晏遲一拳:“晚上我們那場酒還喝不喝?”
“當然得喝,我要不讓你喝酒,你豈不是要留在西樓居喝酒了?”
辛遠聲真沒忍住翻了個大白眼,再把晏遲瞪了一陣,兩個人同時憋不住都笑了起來,晏遲回了一拳:“逗你玩呢,我像那麽小器的人麽?”
“非常像。”辛遠聲如實道。
“薑居士不待見我,我剛才心裏多少有點氣,罷了,晚上國師府的無情樓,我負責酒菜……要不我在道旁等等你,咱們幹脆從中午就開喝?”
還說不小器呢,這是生怕他在西樓居逗留得久了!辛遠聲瞪著晏遲:“我好些日子沒見居士了,今日總不能打個照麵就走,八月十六我又要出趟公差,明天不得空,晚上得陪你,午飯肯定得在西樓居用,要不我跟居士說說情,也讓你蹭餐飯?或者準你在旁端茶遞水,橫豎你為的不是酒菜,把我盯著你才放心。”
聽辛遠聲這麽說,晏遲的好勝心就蹭蹭上漲了:“我有什麽好不放心的,辛遙之你已經是手下敗將了。”
頭都不回就走了。
辛遠聲無奈地笑了笑,覺著晏遲有時候仍像當初那個頑劣的小子,對普通的人和事根本不放心上,像極無情無義,但真要對什麽人和什麽事上了心,那就絕對不會放棄。
芳期已經準備下廚了,不過往西樓居的皰廚一看,發覺缺乏了多樣必需的調料,甚至於還都是最常見的,鬧得她完全沒有準備,所以隻好開了張單子出來,交三月速速去準備,她正在寫單子的時候,辛遠聲跟薑居士打完照麵後也準備來皰廚幫閑,他沒出聲先看了陣芳期寫的字,突然說話:“字寫得有風骨不少,長進了。”
芳菲並不意外辛遠聲會出現在此。
等把單子交給了三月,才笑著道:“長安狂生可跟辛郎同來?”
“什麽長安狂生?”辛遠聲一頭霧水。
“九郎啊,辛九郎,辛郎的族弟。”
“三娘怎麽問起這小子來?”辛遠聲奇異道:“他的外祖父八月十九過壽,所以今年中秋他隻能去徽州過了。”
“他可是長安狂生啊,西京遺夢的著者,臨安城可多人都在翹首以待他寫的那話本接下來的故事了,我是聽阿瑗說才曉得大名鼎鼎的狂生竟然是辛郎的族弟。”因為阿瑗現在還沒個主意,跟辛九郎間也不知道會有什麽樣的發展,芳期沒說太明顯,就是點了點兩人間現在有私交。
辛遠聲果然就忽視了這些點的透露,他不看話本,沒聽說過西京遺夢,更不提長安狂生了,隻道:“嗐,我說九弟這段時間神神秘秘的突然就閉門不出了,原來竟學人家寫起話本來,也奇了,他自來都說誌向是學二叔,披甲執戈抵禦侵伐,常與我討論的是兵法戰陣,沒想到居然也有意趣書寫世情。”
芳期就著這話題跟辛遠聲聊了一陣,她聽說了辛九郎更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