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3章 果然中計了
司馬仲因為還不是家主,還不敢效仿他的老爹把妾室寵上了天,轉身將潘氏責備了一番,語氣不甚嚴厲,態度倒是堅決,想要亡羊補牢,將塗顯革除武衛官階,安慰安慰老母親受傷的心靈,就此把這件事揭過。
潘氏卻當然不願意把到手的錢財再退回去的,她跟劉氏不一樣,劉氏無兒無女,她卻有一個庶子,日後為了兒子的前程,多攢些錢才能有備無患,要不然她明知司馬仲不會讓劉家受益,也要壯著膽子瞞下塗顯和劉氏是何關係了。
這婦人卻也精乖,自己不會爭辯,隻飛速把“事變”通知了劉氏。
劉氏立即行動,找的人自然還是司馬極。
“阿潘是因妾身所托,才瞞著大郎這件事,沒想到卻被湘王妃聽說了,挑唆著大郎婦發作!我知道我那胞弟,沒讀過書,替他謀個官職太不像話,可塗家那郎君雖說是商賈門第出身,也是吟得了詩作得成賦的,替他謀個官職,他也能和大郎一條心,哪裏不妥當了?官人要不見見塗郎君,就知道妾身沒有胡說。”
司馬極根本就懶得見。
把兒子叫來直接吩咐:“你阿娘那頭你不用愁,我自有話講,可大婦那頭你得自己去教訓了,她一個正房的大娘子,最不該犯的就是嫉妒!晏覃氏衝她說那番話安的是什麽好心不成?她的本家也是世宦之族,她連這點腦子都沒有麽?
晏覃氏分明就是為了挑撥離間,拿她當刀使呢!你的庶母,現下連太後都很是青睞的,她也並沒有替本家謀利,便是舉薦了親族,可舉賢不避親,現在你正是用人之時,塗家有錢,塗家子還有能耐,你提攜他,他就成了你的人,於大娘娘於牡娘都有益處,可別聽信了婦人家那些小肚雞腸的見解,就做出讓親者恨仇者快的蠢事。”
司馬仲無話可說。
他原本也覺得塗顯還算得力,是個八麵玲瓏的人,計謀也多,還很能舍出錢財來助他籠絡更多人心,要不是劉投的小舅子,他也不會有自斷手臂的念頭,更何況現在連父親大人都下了死命令……
這場風波,在司馬極的家中就算過去了。
沒有一個人意識到芳期的“透露”,其實源於天子的授意。
晏遲在次日就把結果反饋給羿栩:“內子已經將那件事告知了簡氏,簡氏顯然是被瞞在鼓裏的,據內子觀測,簡氏聽聞後分明有些薄慍,隻佯作鎮定不讓內子看出她和劉氏間的矛盾罷了。”
羿栩又問由清簫安插在司馬極家中的影衛。
這幾個人,其實都是刺探社的人,所以羿栩得到的完整反饋便是——簡氏見了胡氏,胡氏把司馬仲叫來發了一場火,可是當司馬仲請來了司馬極,胡氏也好簡氏也罷就都沒再鬧騰了。
清簫一言不發,羿栩卻偏要問他的見解,清簫被逼出了實話:“目前看來,宋國公是想籠絡湘王,但大娘娘和司馬公因為洛王的離間,卻一心一意要與湘王拚個你死我活了。司馬公的妾室劉姬,因為私怨,也恨不能置湘王妃於死地,所以說服司馬公囑令司馬都統提攜娘家的姻親,之於有何陰謀,現在還不好說。”
羿栩冷笑道:“好,好得很,那我就再對他們施以加恩吧,且看他們還要利用太後做什麽事。”
天子要加恩,就是一句話的事罷了。
不過為了讓加恩來得更自然,這天他專程去見了太後,陪著太後用完膳,似乎閑話家常:“宮裏內庫拿出來的那些舶來器物,我瞧著竟然還不如無端呈上的精巧,一問,原來無端竟然也是在市集店鋪裏購得,我便覺得詫異,難道說各國上貢的器物反而不如市商的質品了?就想使人往市集上訪察訪察,又擔心傳出什麽話柄來。”
太後卻已是從司馬極口中聽說了芳期的“詭計”,不用別人挑唆,立即便道:“這件事官家出麵確有不便,不如交給你大舅舅去辦吧,要說來各國來使上獻的器物,質品應是極佳的,不過花樣總不如市商的新巧,這也不能怪罪使臣。”
大舅舅就是司馬極。
於是塗高這個商賈,竟然喜獲天子親自召見,又這回召見之後,塗高便儼然成為了皇商,他家商行的舶來物可以直接送進內廷,供一國天子欣賞把玩。
塗氏商行的名氣暴漲,已與帽子陳家齊名比肩,這件事引起了柏妃的關注。
所有的一切都在按照晏遲的布局發展推進。
這一天,梁國公夫人心急火燎來見芳期。
芳期都已經在為新歲作準備了,湘王府的仆婢都換上了新衣裙,各處的屏幛都也都換了新時樣,梁國公夫人被迎入長英堂的時候,芳期正把好些樣首飾挑挑揀揀,拿給梁國公夫人看,讓她幫著出主意。
梁國公夫人可著急了:“哎呦我的王妃喂,你倒是還有空閑籌備元旦宴,難道王妃就一點都沒聽說外頭發生的事?”
“發生什麽事了?”芳期揣著明白裝糊塗。
“大娘娘給那劉氏體麵,提攜塗家,現在臨安城中無人不知行賄叫個劉投的人,就能夠飛黃騰達,司馬仲,簡直把皇城司察部的武衛官銜當湯包子販售,什麽市井閑漢,潑皮流氓,隻要能討好劉投,都成了堂堂皇城司的司衛!”
“原本皇城司察部的人就是暗探,根本無需十年寒窗苦讀滿腹詩書,官家既信得過執部與都統,將察部全權交給二位,司馬儀與司馬仲兄弟二人怎麽選員授職,官家應當都是讚允了,既是如此,夫人何必憂慮呢?”
“可現下,眼看著辭舊歲迎新春了,市井裏逐漸又滋生了傳言,說是……罪庶杜服誅前,覃娘子公然指斥王老夫人詛咒冤枉罪庶杜,王妃也在場聽聞,竟幫著覃娘子指責王老夫人與馬娘子,意在為罪庶杜理辯呢。”
“這事啊……”芳期仍然不以為意:“那時候我哪裏想得到罪庶杜罪犯謀逆,罪庶杜當時還是淮王呢,我家那位老夫人和馬娘子卻直言一國親王不得好死,我聽在耳中當然要喝止的,誰想到大娘娘當時已經洞察了罪庶杜的罪行,居然還透露給了臣眷知情,嗐,也多虧我那族妹不曾附逆,否則,大娘娘可就打草驚蛇了。”
梁國公夫人反被芳期的話說呆了。
“隻是這些話,司馬娘子和舍妹是必不會再張揚的,又不知是誰聲張開去了,眼看著就是新歲了,又遭來一桶汙水潑我身上,也的確愁人,我尋思著當是有那居心叵測之徒,又借著大娘娘的名頭中傷陷害我了,夫人覺得呢?”
梁國公夫人有如醍醐灌頂。
於是不久後,另一種輿論在臨安城裏傳開了。
“知道洛陽王氏那位馬娘子麽?攛掇著梁氏嘔殺了翁爹不說,因著太後包庇她,她沒被刑懲,最近又不消停了,近期有關湘王妃為罪庶杜打抱不平的傳言,又是那馬氏傳揚出去,這婦人可真是蛇蠍心腸,隻恨太後竟然偏偏被她的讒言蠱惑。”
馬氏也不冤枉。
王爍為了與沈炯明相爭,早就成了司馬芸的喉舌,更何況馬氏?這些話的確是她聲張出去的,這都是聽奉司馬芸的指令,可是誰向司馬芸出謀劃策呢?是司馬極。
而芳期的應對,也讓柏妃喜不自禁。
她現在已經回了娘家。
她懷有身孕,還得殫精竭慮,懷相好不了,犯嘔吐酸就比普通妊婦來得更早,為防走漏,她佯作和洛王吵了一場大架,幹脆就住在了本家。
但很多事,還需要交待洛王去辦。
洛王於是就難免僑裝打扮掩人耳目往柏家,與柏妃私下碰麵。
“湘王妃果然中計了,她意識到利用安義侯根本無法與司馬極和解之後,已經決意和司馬氏展開生死之決!後族看似針對馬氏,實則意在太後,這樣一來司馬芸會越發堅信湘王府輔佐的就是太子!
我們的下一步計劃,應當立即實施。”
“可現下,眼看便是新歲……”洛王尚且有些顧慮。
柏妃冷冷看向洛王:“兵貴神速的道理難道殿下竟然不知麽?且正因為臨近新歲,才是生事的好時機,湘王若真想謀逆,哪裏還會管是否有損國祚國體?!”
這一年直到臘月,臨安終於降下第一場雪。
並沒有積厚,天光即歇,薄薄的雪花成了冰霜,但寒意驟增,臨安城的街巷,都是抱怨“天冷”的人。
嬋兒卻已經能獨自邁步了。
她還能說更加連貫的話,比如“阿姐先吃”——是謙讓薇兒。
兩個丫頭情誼異常深厚,天冷了,她們最愛依偎在一起,薇兒竟有回主動提出要跟嬋兒一起睡。
薇兒的奶母,還是從前那位,但她儼然又不懼怕芳期了,有時還會主動搭訕,聊一聊兩位郡主間的趣事。
禦街兩側,商鋪也一日更勝一日喜慶,紅幡高掛,精致華美的絹燈一家更比一家多。
似乎忽然間,一切的喜慶都蕩然無存。
還是傳言,不知從哪裏滋生,但瞬間就傳遍了整座臨安城。
因為這傳言太讓人驚悚——
記得麽,有一個叫程鍾南的人,他為了自己的清名,誣陷他的嫡子,後來他的嫡子化身為惡狼,將程鍾南撕了個四分五裂!!!
吳山蒐禮發生的事,跟程鍾南之死有關聯!!!
三匹頭狼,是先帝,先太子及故淮王,他們都是被當今天子害死的,所以才附身狼體,報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