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露出端倪
一趟公交車停在車站，車門打開，一串人陸陸續續從車上下來。
沈明月百無聊賴地掃了一眼，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一個眼熟的身影，神色一怔，是那個兩次賣給顏宜修古籍的攤主。
想到那兩次顏宜修的反常，沈明月眼睛微眯，肯定是跟這個攤主或者他賣的古籍有關。
見那攤主已經朝前走了，沈明月來不及多想，遠遠地綴在他後麵跟著，不時左右看看，仿佛在看風景。
他的腳程很快，沈明月拖著一條傷腿，一路跟著，又不能靠太近，著實有點難。
很快，他轉了個彎，沈明月也跟著轉彎，街上人來人往，卻已經不見他的蹤影。
難道是被他發現了？沈明月心裏駭異，表麵上卻表現得很鎮定，仍是走走看看，往前走去。
她看見最近一棟建築上麵掛著“安州省圖書館”的牌子，聯想到攤主的消失，心裏突然湧起一個大膽的念頭。
這條街是安城的一條老街，街上的梧桐樹長得足有一人粗細。她隱在一棵梧桐樹後，暗暗觀察著省圖的後門。
沒過一會兒，果然見攤主出來，手裏提著一大捆東西，一個穿著保安服的瘦高男人把他送出來。
有人正好要進去，笑著打招呼：“老吳，你兄弟又來看你啊？”
“對！”瘦高的保安笑應著，“我給爸媽買了兩件衣服，讓他給帶回去。”
那人說了句“真孝順”，便進去了，攤主提著東西大搖大擺地走出去。
沈明月本來還想再跟，但想到自己腿有傷，要是半路上被他發現，打草驚蛇就不好了，隻能無奈放棄。
她背靠著梧桐樹，等了好一會兒，估摸著他走遠了，才起身返回。
一路上，沈明月都在思考，要不要去找顏宜修，雖然後天就能見麵，但早些告訴他，他是不是能有更多的時間應對？
人已經走到公交車站了，沈明月毅然轉身，朝顏宜修家的方向走去。
路燈暖黃的燈光照著沈明月狹長的影子，夜風吹來桂花濃鬱的香味。
她停在院門口，抬手叩擊鐵門。
顏維禎正在院子裏喝茶，聽見敲門聲，忙去開門，見是沈明月，臉上露出慈祥的笑容，“小姑娘，來找宜修嗎？快請進。”
沈明月連忙問了聲好，跟在顏維禎的身後往裏走。老人停在院子裏，中氣十足地叫道：“宜修，快下來。你朋友來了。”
顏維禎請沈明月在院子裏坐下，倒了杯茶遞給她，笑著問了她一些課業的問題，很有分寸地沒有問及任何她來的目的。
顏宜修急急忙忙出來，見是沈明月，心裏有些詫異，他知道她是極有分寸的人，不會平白到家裏來拜訪，何況此時已經入夜了。
“你們年輕人聊，我回書房看會兒書
。”顏維禎拿起書卷往回走，錯身而過時囑咐道：“宜修，好好招待明月。”
“好。”顏宜修笑著應了，在沈明月旁邊坐下，為她續了一杯茶，抬頭看向她的眉間，說出的第一句卻是，“女孩子晚上一個人出門太危險了，要是有要緊事，可以先給我打電話，我來找你。”
沈明月微微揚起笑意，“剛好在這兒附近，就過來了。”她把遇到攤主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接著道：“我心裏有個猜想，也不知道對不對？”
她望向顏宜修，眉眼間神色鄭重，“他賣的古籍，是從省圖偷的嗎？”
顏宜修沉默了很久，才終於點頭，“對。我本來想瞞著你，畢竟這件事跟你沒有關係，不願意讓你卷進來。但你既然已經有所猜測，以你的脾氣，恐怕不會放棄追尋真相，不如把一切都告訴你。”
於是，顏宜修從第一次在鬼市發現古籍上的印章開始，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了沈明月，“那個保安很有嫌疑，隻是不知道是他自己單獨做的，還是還有人配合他。”
“保安應該沒有古籍室的鑰匙，”沈明月指尖敲在石桌上，眉頭深鎖，“那他可能是偷偷複刻了別人的鑰匙，也可能是跟有鑰匙的人勾結。要抓他容易，卻不知會不會打草驚蛇。”
“正是這個道理。”顏宜修歎了口氣，“實在不行，我跟館長說一聲，去裏麵守著，守株待兔吧。”
沈明月笑了起來，“隻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你能守幾日？裏麵既不通風，味道又陳腐，哪裏能長待，別賊沒抓到，反而給自己招一身病。”
顏宜修知道這個主意不高明，無奈地說：“那些書都是我爺爺和太爺爺一生的心血，若是遺失了，不知我爺爺該有多悲痛傷感。”
“這樣！”沈明月湊到顏宜修耳邊，出了個主意。
顏宜修聽了，臉上漸漸泛出笑容來，點頭道：“或可一試。謝謝你了，等事情了結，我再好好謝你。”
“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學校了。”
事情商量完，沈明月就告辭了，怕晚了就沒公交車了。
顏宜修也想到了這一點，沒留她，站起來道：“我送你。”
送了沈明月回來，顏宜修把沈明月說的事情一五一十都跟顏維禎講了。顏維禎沉吟了半晌才道：“這也算是引蛇出洞了，總比守株待兔強，到時且看天意吧。”
頓了頓，他臉上露出笑容，說道：“你這這朋友有些意思，腦瓜子轉得比你快，隻是到底年輕，有些輕狂。既然你忝為人師，就要多提點著一些，以免她走上歪路，倒是可惜了。”
顏宜修聽了，不免要為沈明月說兩句，“她的人品德行都沒問題，隻是有時候做事衝動了些，等年紀大一點，自然
會更周全。”
“倒是難得見你對誰有這麽高的評價。”顏維禎笑著說：“你們年輕人交朋友的事，我不管，你自己注意分寸就好。”說著便趕他出去，“好了，忙你的去吧。”
顏宜修回到樓上，心裏把之前的計劃在心裏又過了一遍，確認沒有一點遺漏，才收拾了東西出門。
星期六的鬼市，幢幢鬼影又在槐樹街穿梭起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