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計中生計
“這還用說嗎？”沈明月笑道：“肯定是孔同峰啊，不然他手裏的畫怎麽會是假的。”
沈昌利唇角微勾，接著說道：“孔同峰稱，那幅畫是淳貝勒從王府裏偷出來的，老王爺現在正在追這事兒，要讓掌櫃把畫還回去。事關王府，李掌櫃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找到東家，東家雖然生氣，但也心虛，這事兒要是鬧出來，他很可能吃不了兜著走，於是，答應把畫退給老王爺。”
“高明啊。”沈明月讚道，“這老王爺肯定是孔同峰假托的吧，他把畫昧下了？”
沈昌利點點頭，“一個多月後，掌櫃聽說有人在賣施廣平的《奔馬圖》，那人正是孔同峰，而且，他對外稱他賣的《奔馬圖》是從淳貝勒手裏倒騰出來的。掌櫃氣得不輕，明白自己是被孔同峰耍了，他去找孔同峰質問，對方卻說，原來那幅畫已經還給老王爺了，現在這幅畫是淳貝勒找人臨摹的贗品。掌櫃很生氣，但是又拿孔同峰沒辦法，於是兩人不歡而散。”
“厲害厲害。”沈明月瞪大了眼睛，“孔同峰這一出計中計真是算無遺策。他先用一幅贗品引掌櫃上鉤，利用他們的貪心把宮裏的真畫換出來，然後借老王爺的名號敲山震虎，把真畫騙回來，這樣，即便東窗事發，他也能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畢竟，畫不是他換的，他也沒那能力去換。那後來呢？他沒趁機出手？賺票大的？”
“孔同峰畢竟隻是個小人物，他擔心這件事把掌櫃背後的東家惹惱了，到時候吃不了兜著走，於是把畫藏了起來，準備合適的時候出手。”沈昌利接著說道：“這一等就是幾年，等到前朝滅亡了，那些什麽王爺、貝勒、總管都跟著倒台了，孔同峰才敢把畫再拿出來賣。”
聽到這裏，沈明月有個疑問，“既然畫回到了孔同峰手裏，那掌櫃手裏的畫又是哪兒來的？”
沈昌利輕笑一聲，“你覺得孔同峰是隻老狐狸，掌櫃難道就是隻兔子不成？要真是隻兔子，他也不能混到那個位置。”
“所以掌櫃也騙了孔同峰？”沈明月露出一臉震驚的表情，“果然玩古玩的就沒一個單純好騙的嗎？”
“當然。單純好騙的早就被別人吃掉了。”沈昌利哈哈一笑，“留到最後的都是千年的老狐狸。孔同峰好不容易等到一位出得起價錢的藏家，正要交貨的時候，琉璃廠又出現了一幅《奔馬圖》，賣畫的不是別人，正是掌櫃。兩幅《奔馬圖》簡直一模一樣，沒人分辨得出，所以，兩幅畫就被人晾在一邊，無人問津了。”
“哈哈哈，喜聞樂見。”沈明月哈哈大笑，猜測道：“掌櫃手裏那副畫，應該就是宮裏那幅真跡了吧？怎麽會變成假的？他退給孔同峰的，是他重新找人臨摹的
吧？他來找爺爺鑒定，是想給他的畫正名，這樣，他才能把畫賣出去。”
沈昌利點點頭，“他確實是這樣打算的。但他算漏了一樣，他手裏的畫，仍舊是一幅贗品。”
沈明月真是被這跌宕起伏的劇情驚呆了，“中間誰又給調了包？”
“這就不知道了。”沈昌利喝了一口水，老神在在地說：“也許明天答案就會揭曉，也許真相就這樣湮滅在了滾滾時光之中。”
聽他這麽一說，沈明月倒有點期待明天的劇情了。
吃完飯，沈昌利照例送沈明月回學校。
到了宿舍樓門口，正好遇到毛菲和簡蘭心出來打熱水。
沈明月大大方方跟她們打了個招呼，然後對沈昌利說道：“爸，路上小心點。”
沈昌利搖了搖手，閑庭信步般地往回走。
待沈明月往樓上走，簡蘭心才低聲問道：“菲菲，你們之前遇到的是這個人嗎？”
毛菲點點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原來是我們誤會她了，這是她爸爸。”
“我就說，沈明月不像是那樣的人。”簡蘭心之前雖然為了不被孤立，拋棄了沈明月，但態度到底還算公正。“而且她也沒那麽蠢，要真有這種事，她藏著掖著還來不及，怎麽可能大搖大擺地帶到學校裏來。”
“你說得對。”毛菲羞愧地說：“我之前不該傳那樣的傳言，我回去就幫她解釋。”
“嗯嗯，我幫你。”簡蘭心說道。
沈明月不知道兩個室友背後的舉動，她看了會兒書就睡了，第二天早早來到公司。
為了避免被領導抓壯丁去鑒定《奔馬圖》，沈明月在前台簽了名之後，立馬跑到二樓的預展會場去守著。但顯然，她多慮了，一上午也沒有人找過她。反而是畢卓和另一位書畫方麵的專家，一上午都不見人影。
果然，還是畢卓比較受公司器重啊。
俗話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今天，來看預展的人明顯比昨天多了很多，而且一來就衝著《奔馬圖》而去，對著櫥窗玻璃裏麵的畫指指點點。
人人仿佛都變成了鑒寶大師，這個說馬的眼神不對，那個說馬的肌肉線條不夠流暢，還有人說馬的毛不夠細膩，總之，都在挑毛病，仿佛已經認定這是幅贗品。
到了下午一點四十左右，場館裏就空了，一個人都不見，應該都去看熱鬧去了。
沈明月原本想偷偷溜過去看，沒想到約翰來通知，除了保安，都去廣場上，給公司助威。
這倒是正合沈明月的意了，她嘿嘿一笑，“放心，我一定好好給公司喝彩。”
約翰跟沈明月並排朝外走，好奇地問道：“沈專家，你怎麽看？”
沈明月打哈哈，“我於書畫之道上實在不太
精通，看不出來。”
“你這就謙虛了。”約翰笑著說：“上次那幅董其昌的書法，你一眼就能分辨真假，肯定是精於此道的。我就是好奇，你先給我透個底。”
“這有什麽好好奇的呀？”沈明月微微一笑，“我們公司的專家鑒定過的，那肯定是真的啊。外麵隨便來個人說我們的拍品是假的，就是假的啊？當公司養的專家是吃幹飯的嗎？”
約翰輕笑一聲，“你說得對，應該相信公司的專家。”
（本章完）